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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九章 文 / 春溪笛曉

    晏寧公主很快恢復如常。

    趙英本就不能在外太久,用了午膳後立刻啟程回京。謝則安親自去將楊老請到謝府替晏寧公主診脈,楊老一看,說道:「大悲大喜於病情有害,你們還是得注意點兒。」

    謝則安一愣。

    好像也沒遇到什麼大悲大喜的事啊?

    謝則安追問:「像今天這樣出去走走也不成嗎?」這算哪門子大悲大喜?

    楊老瞧了他一眼,說:「我什麼時候說了出去走走不行?我是說大悲大喜不行。至於她為什麼大悲大喜,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你自己問問她是怎麼回事。」

    謝則安當然知道這年頭的大夫不兼任心理醫生,他恭恭敬敬地把楊老送出門,折返時卻發現晏寧公主已經入睡。

    不管真睡假睡,晏寧公主的意思都擺得很明白——她不願和謝則安談這件事。

    謝則安站在床前看了許久,只能作罷。

    晏寧公主第二天入東宮見趙崇昭。

    趙崇昭見到晏寧公主時吃了一驚,接著眉開眼笑:「寧兒你怎麼來了?」

    晏寧公主一頓,微微地笑著,說:「上回我不是和哥哥你提過嗎?就是讓三郎再娶的事。我想過了,叫三郎現在就再娶未免有點心急……」

    趙崇昭心中一喜,連聲應道:「寧兒你這麼想就對了,三郎是駙馬,想什麼再娶?古往今來從來沒有這樣的事!」

    晏寧公主看著趙崇昭由衷的喜意,心中一酸,再試探道:「三郎年紀不小,這樣下去太辛苦了,我想清楚了,不再娶也沒關係,我先替他納兩個人進來,好叫他……」她低著頭,「疏解慾念。」

    趙崇昭說:「我不答應!」

    晏寧公主抬頭看向趙崇昭,看著他那理直氣壯的神色,目光帶著愕然。她說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哥哥你東宮不也有幾個美人?」

    趙崇昭也意識到自己反對得太直接,他收斂起怒氣,答道:「那是祖母送來的宮人,不是你想的那種美人。」說完他又強調,「就算東宮納了人,三郎也不能納,他是駙馬!」

    晏寧公主胸前微微起伏,手攥緊了袖口。三郎是駙馬、三郎是駙馬,趙崇昭既然能說出這句話,怎麼能對三郎生出那種心思?

    晏寧公主說:「這不一樣,三郎與我成親是權宜之計,這對他已是不公平,難道我去了以後還要他一輩子沒有別的女人?三郎他總要有子嗣……」

    趙崇昭說:「子嗣而已,讓謝大郎或者小妹、小弟他們過繼一個不就成了?」

    晏寧公主咬咬牙:「哥哥你不同意也沒關係,我去和父皇說!」

    趙崇昭勃然大怒:「你敢!」

    晏寧公主聽到這一聲怒喝,整顆心如墜冰窟。

    從小到大,趙崇昭在她面前連說話都不會太大聲,彷彿生怕聲音太大會傷著她。

    這件事趙崇昭明明不應反對。

    他也知道趙英會同意,他也知道謝則安納人是可以的,但他卻為了這種事朝她發火。

    晏寧公主站起來,說道:「三郎是我的駙馬!我答應了,父皇肯定不會反對,這件事你管不了!」

    趙崇昭意識到自己表露了太多不應該在晏寧公主面前表現出來的心思,但事已至此,何必再掩藏下去。他咬咬牙,說:「寧兒,我不會允許三郎碰別的女人。」

    晏寧公主後退兩步,抬起頭問:「……為什麼?」

    趙崇昭說:「你不愛三郎,可以大大方方地給他納人。我不同,我喜歡三郎——我愛三郎。我要他只屬於我們,寧兒,是我和他拜的堂,天地見證的事我和三郎,京城無數雙眼睛也都看到我和三郎成親。他是你的駙馬,也是我的三郎。」

    晏寧公主只覺胸中氣血翻騰,一口腥甜湧上喉嚨。她轉開頭用手絹摀住口猛咳數聲,低頭一看,殷紅的血在娟帕上泛開,猶如綻放的紅梅。

    晏寧公主努力站穩,說:「哥哥你怎麼能有這麼荒唐的想法——你會害死三郎!父皇他絕不會允許這種事出現——」

    趙崇昭說:「那就不讓父皇知道!」

    晏寧公主垂下眼睫:「那哥哥你是不是在等,等我和父皇都不在了,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你想做的事?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活太久了,讓你等得心焦……」

    趙崇昭見晏寧公主垂著說出質問他的話,頓時心亂如麻。這樣的想法他絕對不會有,他不是畜生,會盼著妹妹早點離開人世。這是他最疼愛的妹妹——這是他從小到大恨不得捧在手裡護著的寶貝妹妹——

    趙崇昭伸手抱緊晏寧公主,眼睛不爭氣地紅了。他的眼淚湧了出來,收緊手臂說:「寧兒,寧兒,我疼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那麼想。但是我只有三郎,我只有三郎啊,你有父皇疼愛你,你能堂堂正正地嫁入謝府,你能和小妹他們親如一家,我只有三郎,我只有三郎一個。三郎來到我的身邊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不管我是不是快要失去太子之位,不管我犯了多少次傻,三郎總是在我身邊。寧兒,你不要再給三郎找別人好不好,我會發瘋……」

    晏寧公主說:「……三郎是我的駙馬。」

    趙崇昭理所當然地說:「你又不喜歡他!」

    晏寧公主鼻頭一酸,也落下淚來。

    是啊,她不喜歡三郎,她不能喜歡三郎——她是不能愛上三郎的。但是趙崇昭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理直氣壯地做她費盡心思去避免的事——怎麼可以因為她「不喜歡」就想霸佔她的駙馬。

    晏寧公主說:「我不會讓你毀了三郎……」

    趙崇昭反駁:「我不會毀了三郎!」

    晏寧公主說:「你這就是毀了三郎!這種荒唐的關係有違倫常!一旦被人發現,你要三郎如何自處!」

    趙崇昭說:「那就不讓人發現!我與三郎自幼相識,親近些有誰會胡猜?根本不會有人知曉!」

    晏寧公主掙開趙崇昭的懷抱。

    她臉上淚痕未乾,後退兩步說:「我不會讓你那麼做,我不會讓你把三郎毀掉。三郎不是你看上的那些只知阿諛奉承的傢伙,三郎他有很多想做的事……」

    趙崇昭說:「三郎想做什麼事我都會幫他做!我永遠會站在三郎那邊!」

    晏寧公主說:「哥哥,你以前也說我想做什麼你都幫我做。」

    趙崇昭一滯。他猛地想起兩人從小到大的相處,那時候他覺得妹妹是他的一切,只要能博妹妹一笑,他什麼都願意做。看著妹妹堅決又悲傷的神色,趙崇昭的心臟彷彿缺了一塊,寒冰從那空缺的地方開始往四面蔓延,幾乎凍結了他的整個心臟。

    趙崇昭說:「只有這一件,只有這一件事我不能答應你,寧兒,三郎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晏寧公主說:「你對我說的話可以因為三郎而出爾反爾,你又怎麼保證你對三郎的感情不會因為別的東西改變!你以後會遇到更多的人,他們能夠取代三郎在你心中的位置——」

    趙崇昭說:「不會有那樣的人!」

    晏寧公主說:「會有的!你上一次還因為謝曦那樣的人和三郎吵了起來,你甚至為了他對三郎惡語相向!」

    趙崇昭握緊拳頭。

    那確實是他做的事,即使他再怎麼想宰了那時的自己,那些事還是他自己做出來的。過去的永遠無法改變……

    趙崇昭冷靜地說:「既然寧兒你覺得會有人取代三郎在我心中的位置,又何必那麼擔心?只要等我這一時的衝動冷卻下來就好。我也一直在忍耐不是嗎?我不會讓三郎知道,我會一個人忍著的,只要你不給三郎納人,我們會一直這麼相安無事地相處下去——反正會有人取代三郎的不是嗎?」

    晏寧公主微愕,竟無法反駁趙崇昭的話。

    趙崇昭親了口晏寧公主的額頭,說道:「寧兒,你和三郎都是我最親近的人。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三郎受到傷害。」

    晏寧公主心中早已溢滿了酸澀,她的兄長直言愛上了她的駙馬,世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晏寧公主出了東宮,並未立刻回家,而是去了禮部尚書家中。她明裡是請教楊珣的情況應如何再嫁,暗裡卻提出趙崇昭已到大婚年齡,理應選出太子妃了。

    禮部尚書目前閒得發慌,聞言眼前一亮,這是好事啊,大好事,最近都沒什麼喜事,要是太子能大婚就太好了!

    禮部尚書送走晏寧公主後構思了許久,下筆如飛地寫出折子,第二天上朝時趁機提了出來。朝臣家中大多有適齡的女兒,一聽這話頓時雞血上頭,紛紛附和。

    趙崇昭早已上朝旁聽,他面色如常,心裡卻翻起了巨浪。大婚?雖然他想過自己遲早要面對這件事,但怎麼都沒想過會這麼。

    下朝後回了東宮,趙崇昭又覺得其中有些蹊蹺。禮部尚書怎麼突然想起這事兒來了?前兩天他和禮部尚書還見過面聊過天兒,當時禮部尚書也沒提起這件事。

    趙崇昭喊來暗衛,問道:「寧兒那日離開東宮後有沒有去禮部尚書府上?」

    暗衛遲疑片刻,點點頭。

    趙崇昭揮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等書房裡只剩自己一個,趙崇昭再也無法抑制胸中的怒意,嘩啦一聲,用力把桌上所有東西統統掃到地上。

    ——寧兒啊寧兒,你怎麼就忘了你哥哥的脾氣?你越是阻攔,我就越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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