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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八章 文 / 春溪笛曉

    謝則安帶著「喜袍」回謝府。

    謝府僕人效率極高,府中已徹底變了樣。年後雪意漸小,枝上只餘些許殘冰,日光一照,閃閃地亮著光,再一細看,尖梢竟有了些許青綠,這一年的冬天算是到頭了。這幾抹新綠襯著紅艷艷的喜字,瞧上去倒是讓人心喜。

    謝則安眉頭舒展,臉上帶著恬淡安適的笑容,與路上碰見的僕人們點頭致意,還真有幾分新郎官的神清氣爽。

    謝季禹正忙著呢,瞧見他回來了,忙道:「你不是找過批寫字畫畫的人麼,叫他們幫著寫寫喜帖,你祖母擬出老大一串名單,我可寫不來。」

    謝則安爽快答應:「交給我!」

    謝則安又邁著小短腿出了門,找上了張大義。這婚事一發明旨,京城消息靈通的人都曉得了,張大義正是其中一個,他還琢磨著去找找謝則安,見謝則安自己找了過來,一臉憂心地問:「三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則安說:「張大哥你別苦著一張臉,喜事來著。」

    張大德在趙崇昭身邊伺候,張大義對晏寧公主的情況比尋常人更瞭解,他對謝則安說:「哪是喜事?燙手啊。」

    謝則安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剛入京時想買間宅院還得張大哥你先藉著,如今手裡卻已經有了不少餘錢,難道當駙馬會比我當初更為難不成?」

    張大義說:「三郎,你不想參加科舉嗎?」

    謝則安說:「張大哥你想嗎?」

    張大義說:「不瞞你說,早年我也是想過的。我們張家一門都是讀書人,我從小念的書都是為了舉試,大德會被送進宮正是因為家裡覺得我比較有希望中舉。只不過後來入了商籍,這念想自然淡了。三郎你不一樣,你已經拜入姚鼎言和徐君誠門下,前途不可限量,這不是斷了你的前程嗎?」

    謝則安說:「真要是我的前程,一個駙馬身份是擋不住的。」

    張大義想到謝則安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種種奇思妙想,心中一定。他笑了起來:「既然是喜事,那自然得慶賀一番,後天金玉樓擺流水席,只要能來、只要有座,那就免費吃喝!」

    謝則安說:「那張大哥你可就虧大了。」

    張大義說:「一輩子能虧幾次?」

    謝則安與張大義相視一笑,把謝季禹交給他的事說了出來,讓張大義幫忙辦好這事兒。

    張大義說:「我還當是什麼事呢,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兩個人又多聊了好一會兒,張大義才放謝則安回家。

    謝則安回到府中又被謝老夫人的人喊了過去,走過去時謝則安瞧見院中齊整整地站著兩排侍女與僕人。這些侍女僕人個個眉目周正,看起來機靈又聽話,只是一個兩個都暗暗打量著他。

    謝則安一陣莫名,在管事的帶領下去見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正拉著李氏叮囑各項雜事,見謝則安來了,立刻招呼:「三郎,過來,你的新房定下了,身邊伺候的人也得選上一批。你沒成親時什麼都隨你,畢竟男孩子就得糙養,可把公主迎過來後什麼事都不能輕忽,光有你原先那點人是不夠的。你眼光不是挺好的嗎?等會兒近身的男女各挑三個,粗使的男女各挑五個,往後就留在你們院子伺候。都是家生的,可以放心差遣。」

    謝則安也不推拒:「謝奶奶關心。」

    謝老夫人見謝則安一副乖順安分的模樣兒,又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更往前一下。等謝則安到了跟前,謝老夫人拉住他的手說:「三郎,這婚事來得突然,府裡可能準備得不夠周全,外客來了以後很多事兒你得機靈點圓過去。」

    謝則安說:「奶奶不用擔心,我曉得的。」

    謝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背,又看向李氏:「三郎尚了公主,往後指不定經常有這種大場面。穎娘你是機巧的,這次我來操持,下回可就得你來了。」

    李氏說:「阿娘放心,我會好好學。」

    謝老夫人點點頭。

    李氏和謝則安她都是滿意的,要不是趙英橫插一槓,她會為謝則安相個好妻子,把他當自己的親孫子。她不想因為這樁婚事讓自己一家人變得生分,笑著起了另一個話頭:「三郎都要成親了,你和禹兒也成親了好幾個月,是不是該考慮給三郎和小妹生個弟弟妹妹了?」

    謝則安在一旁附和:「對,我和小妹都想要弟弟妹妹。」

    李氏面上一熱,應道:「這種事哪急得了……」

    謝老夫人說:「當然急得了,你要是答應,我就去讓趙……陛下給禹兒多放點假陪你。他要了我們謝家一個孫子,不賠我們一個哪成?」

    謝則安聽得只發笑。

    謝老夫人見李氏羞臊不已,又想到另一件為難的事。謝則安還小,晏寧公主更小,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有夫妻之實,那婚前要教給他倆的事是教還是不教?

    謝老夫人看了眼李氏,覺得讓李氏去教兒子不合適,擺擺手讓他們下去做別的事,又差人去把謝季禹喊過來。

    謝季禹聽謝老夫人一提,臉色變都沒變,一口答應:「我去和三郎說道說道。」

    謝老夫人不太放心:「你準備怎麼說道?」

    謝季禹說:「阿娘你放心,如今市面上有很多畫冊之類的……」

    謝老夫人:「……」

    謝季禹差可靠的人出去買了一批「畫冊」回來,忙完府裡的佈置後翻看了一會兒,挑了幾本畫得比較好、人物看著正常、姿勢沒那麼奇怪的,塞在兜裡去找謝則安。

    正巧謝大郎也在那兒,謝季禹樂了:「其他人都下去,大郎,三郎你們過來。」

    謝則安和謝大郎對視一眼,都有點迷惑。

    謝季禹說:「怕什麼?不會吃了你們,就是想和你們說說,咳,洞房時應該做什麼。雖然這次是三郎成親,但大郎你以後肯定也要的,都過來。」

    謝季禹給謝則安兩人一人發了幾本「畫冊」。

    謝則安:「………………」

    謝則安秉承著正直的求知精神,翻開畫冊津津有味地觀摩了一頁,又觀摩一頁,再觀摩一頁!

    看了一會兒,謝則安不得不感歎:古人的性教育更加先進,更加開放,明明只是簡單的線條卻勾畫出了栩栩如生的交合畫面,直接在他腦內生成了一幕幕香艷的場景,比電影更活色生香。

    謝則安一臉正經地說:「我看不太懂,還有不?」

    謝季禹瞧見他那齷齪的小模樣兒,敲了他腦門一下:「你再裝裝看。」

    謝則安委屈捂頭:「我才十歲,哪懂這些!」這身體要是能懂,小兄弟早抬頭了,他哪還能坦然地和謝季禹坐在這兒探討這等「人生大事」!

    謝季禹壓根不信。

    謝大郎才是真看不懂的人,他面色古怪地在紙上寫:「這些招式都不太對勁,根本傷不了人。」

    謝則安:「………………」

    老婆快來看!這裡有個純潔的處男!

    謝大郎還在那兒寫:「而且為什麼要脫光衣服?」

    謝則安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樣練功的話,可以讓人心無旁騖。你想想,兩個人都脫得光溜溜的,要是心裡想著『好羞恥啊根本練不下去』的話,這功夫就練不成了!所以這是鍛煉他們的專注力、他們的忍耐力、他們的臉皮厚度……」

    謝大郎:「……」

    雖然他不太懂,但還是覺得謝則安是在胡扯。

    他看向謝季禹。

    對上大兒子「求知若渴」的目光,謝季禹輕咳一聲,說:「別聽三郎胡說,這是成親時要做的事,你看圖上都是一男一女……」

    謝大郎默默挑出其中一本遞給謝季禹。

    謝季禹一看,圖上居然是兩個女孩!

    謝季禹說:「……有時候女孩和女孩之間也可能相互慰籍……」

    謝大郎再默默地遞給謝季禹另一本。

    謝季禹:「……………………」

    那是兩個男的!

    謝季禹硬著頭皮解說:「這洞房花燭,有走水路的,也有走旱路的。這男女之間,一般走水路,魚水之歡說的就是這一種。男男之間雖然有悖倫常,卻也是古來皆有之事,前有分桃,後有斷袖,他們一般走的是旱路。不過旱路畢竟不是正途,你們不需要瞭解太多,只需知道水路怎麼走就好。至於具體怎麼走,你們可以好好看看畫冊上畫的,洞房時可別走錯了。」

    謝大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眼看謝季禹臉色都快僵掉了,謝則安忍不住為他掬一把同情淚。要知道他和謝大郎目前都還沒有真正「發育」,這種事兒說得再多謝大郎也是不懂的,難為他繃著臉把這旱路水路說出口!

    謝則安悄悄把謝大郎找出來的那兩本「異端」收了起來,免得謝大郎看多了「誤入歧途」。

    謝季禹簡單直接地把「婚前性教育」搞定,逃似也地離開謝則安的院落。

    謝則安把幾本畫冊塞進謝大郎懷裡:「留著你以後看!」

    謝大郎認真又鄭重地點點頭。

    謝府上下又忙碌了兩天,終於迎來了謝則安的大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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