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試鏡 文 / 步羨

    第二天一大早，季凡尚還在被窩裡，就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的鼻樑。不耐煩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只隱約看到似乎是一張人臉。

    「大黃，該起床了，今天早上十點要到試鏡的地點哦。」

    季凡尚閉眼，翻身。

    「……你先把暖氣打開，半小時之後再來叫我。」

    許謙聞言有些苦惱地看了一眼已經指到九點的時針，又看看季凡尚蜷在被窩裡的身影，心化成一片。

    他先把暖氣打開，而後去擰了一條熱毛巾過來，一邊小心地替季凡尚擦著臉，一邊輕聲解釋：「今天叫你有些晚了，我先幫你洗一下臉，等會兒暖和了你再起來穿衣服吧。」

    季凡尚：「……zzz」

    四十分鐘後……

    季凡尚赤著上身站在衣櫃前，眉頭緊皺，一邊從裡面挑選衣服一邊訓斥許謙。

    「你剛剛為什麼不直接叫醒我？」季凡尚翻出一件深色的兔絨打底衣套到身上。

    「你睡得很香啊。而且你不是最討厭我打擾你睡覺了嗎，如果早上把你吵醒了，你會一整天都生悶氣——」

    「夠了。」

    許謙話沒說完，只覺肩上一陣大力傳來，措不及防被季凡尚按到牆上，抬眼便是他那雙暗色的眼眸。

    季凡尚做出動作後便覺自己有些衝動了，抿了抿唇，索性一次把話說開。

    「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不想陪你玩什麼寵物貓的遊戲。你口中的大黃，姑且不論它到底與我有多像，只是有一點——永遠不要把它的行為套到我的頭上。」

    季凡尚說完便放開許謙，自顧自地從衣櫃裡取出厚實的黑色大衣和圍巾。

    「還有，既然現在你是我的助理，就要完成身為助理的職責。哪怕你把我叫醒後，我把氣全撒在你身上，你也得按時把我叫醒。工作就是工作，不存在什麼包庇和容忍，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勸你還是盡早辭職為妙。」

    許謙愣在原地，看著季凡尚那張俊氣的臉，一時間竟覺得有些陌生。

    「……倒是你，別到時候靠的太近，發現小貓不是你的大黃，那可比遠遠地看著還要難受啊。」

    他突然想起唐之前說過的話，一隻手揪住胸口的衣服，覺得心裡塞塞的。

    季凡尚可沒時間陪他心塞，現在已經九點四十五了，如果十點趕不到地方，估計連號牌都拿不到，更別說什麼選角了。

    「發什麼呆，走了！如果十點之前到不了，你就可以迅速的收拾收拾滾蛋了。」季凡尚勾起嘴角用手在許謙面前晃了一下，他已經全部穿戴整齊了。

    許謙一驚，「那早餐怎麼辦，我已經做好了在廚房裡……」

    「回來再吃。」

    季凡尚穿上一雙質地柔軟的短靴，和許謙一道下了樓。

    昨夜的雨已經停了，地面殘留的積水在寒冷的天氣下結出了淺淺的一層薄冰。

    許謙鑽進車裡把發動機啟動了，又順手開了暖氣，然後站出來和季凡尚一起等著車子預熱。

    季凡尚雙手交叉夾到胳膊底下，右腳無意識地在腳邊的一塊冰面上摩擦滑動。呼出的白色霧氣後面，他的臉色有些泛白，神情卻還算平靜，只是直直盯著那車子的眼神透露出一些他內心的焦躁。

    許謙看了看手錶，差十分鐘十點。他想安撫一下季凡尚，手抬起一半，又硬生生的遏制住，改為放到嘴前虛握著。許謙輕咳兩聲，說道：「你不要著急，會成功選上的。」

    「希望吧。」季凡尚說道。

    他並沒有什麼把握，這次要去試鏡的是一部偶像劇。和一般的偶像劇不同，這部名為《最好的時光》的電視劇，除了有絕對偶像派的各路明星助陣，具備糾葛的愛情故事之外，其中關於少年人對未來人生的思考更是難得的讓人有些感觸。

    女主角是普通的大一學生，在當時與兩個學校內的風雲人物產生糾葛。他們一個是家世很好又體貼的學霸學長，一個是學校樂隊內，比自己小幾個月的樂隊主唱。

    啊，她最後選擇的當然是代表愛情的樂隊主唱……當然，這不是重點。

    劇本最出彩的地方，就在於，它的開始是在十年之後。

    十年之後，選擇了愛情的女主角過著有些艱難的生活，和男友——現在是除了偶爾夜晚在酒吧駐唱外，便總是宅在家裡的頹廢男人——分分合合好多次，在終於和他大吵一架分手了之後，一覺醒來，竟發現自己身在一家旅館，時間是十年前。

    她去學校找到了當年的自己，然後劇情便在十年前自己對愛情執著，和十年後自己對未來的追求的交錯中展開了。

    季凡尚想要的角色，就是那個樂隊主唱，按劇情走向來看應該是男二。

    說起來還要感謝沈奕，如果不是沈奕和這部劇的導演和副導演有些交情，季凡尚本身的條件又特別貼合的話，怕是連這麼一個試鏡的機會都不會有。

    季凡尚坐在車上，兩手交疊在身前，拇指不自覺的繞起了圈圈。

    透過起了霧氣的玻璃望向前面的道路，橘紅色的車尾燈亮成一串。路面雖然撒了鹽，但到底還是濕滑，車行緩慢，堵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放到現在這個時間點，卻是急死人不償命的了。

    季凡尚瞥

    瞥了一眼車上的電子鐘，九點五十八分。雖然有些奇怪沈奕竟然沒打電話來催，季凡尚還是忍不住給他打去了。

    「阿尚啊，你現在到哪兒了？」沈奕接的挺及時，一句話反客為主，倒像是他打給季凡尚的。

    「我現在堵在新城區二環上了，過去至少還得二十分鐘……」季凡尚看著前面的車流，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趕不上了。」

    心裡說不可惜是不可能的，畢竟是難得的機會，也是他正正經經第一次打算全力以赴向著演藝圈進發的第一步。哪想著還沒演一下呢，怎麼就這麼結束了呢？

    或許是季凡尚「趕不上了」那四個字太沉重，電話那頭的沈奕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說道：

    「阿尚，你別太失望啊，我之前忘了打電話給你說了，其實試鏡時間是十點半，我就是怕你們弄晚了才說早了半小時的。你們這個點應該差不多能到。」

    「……哦。」

    季凡尚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內心呵呵噠了一聲。把人當傻子啊，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丫話裡面的早有預料的得意！

    話是這麼說，季凡尚把手機收起來，往座椅上一靠，心裡還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許謙偷瞄他一眼，從他的表情沒看出什麼，開口問道：「沈哥說什麼了？」

    「十點半之前到就行了。」季凡尚閉上眼睛，「有沒有什麼cd可以聽？」

    「有啊。」許謙在控制屏上按了幾下，熟悉的旋律便流淌出來，充斥著車內的空間。

    是《憧憬》。

    季凡尚睜開眼睛，對上許謙的目光。

    「我新買的車，就這一張。挺好聽的不是？」

    季凡尚沒接話，重新閉上眼睛，聽著糅合了當年與現在的歌，眼前彷彿又出現了曾經有過的閃閃發光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