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拍攝MV 文 / 步羨
「喂，你生氣了嗎？」
「沒有。」季凡尚搖搖頭。
本來也沒什麼好氣的，若是以前的他或許還會覺得丟臉，現在也知道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何況林帆拍照技術挺不錯，抓拍的照片清晰，角度也很好，對於季凡尚來說並不存在什麼負面影響。
季凡尚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間尚早，於是進房間拿了吉他和樂譜出來。
「練練嗎？」
「好。」
於是架起譜子，季凡尚往沙發另一頭讓了讓，林帆便也尋了吉他出來坐到他身邊。
這樂譜還是之前的季凡尚寫的，出道的專輯裡算是不上不下的一首，被季凡尚挑挑揀揀，按著前世後來的評價和感悟改動了不少，又重新打印出來。
季凡尚看了眼樂譜，翻翻吉他袋子，將裡面純白的吉他抱進懷裡，順手從側面的開口裡勾出一根編得精緻的黑繩。全部拉出來後，可以看到末端掛著的一隻金色撥片，正面刻上小小的花體的「季」字筆畫舒捲自然，帶著一股子天然的優美。
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住了撥片，順著銀白色的尼龍弦掃了兩下。
「錚錚——！！」
震盪稍緩，季凡尚左手扣在弦上，右手開始撥動琴弦。吉他特有的帶著淺淺共鳴的音符緩緩流出，融入空氣。
演奏進入第四小節，林帆的配合自然跟上。一開始他還有空閒偷偷看兩眼季凡尚，到後來整個人也不自覺的沉浸到音樂裡去了。
掃弦、撥弦、按弦，激昂的音樂漸漸進入尾聲，瑩潤的指尖在三根弦間反覆撥動，直至悄無聲息。
兩個人都沒說話，好一陣子，林帆才像是突然醒悟過來，眼裡露出興奮的神色。
「這個這個這個！太棒了！我覺得這首曲子肯定能火！大火！」
林帆說著，手裡忍不住又彈了一遍副歌部分的調子，越聽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好聽，簡直完美！」
饒是季凡尚知道面前這人本性如何，此刻也無法不被他所表現出來的蓬勃生機所感染，於是輕輕勾起嘴角一笑，「嗯。」
……
第二天一早，家裡大門就被早早趕來的沈大經紀人拍的砰砰作響，林帆起得早，連忙過去開了門。沈奕將掏出一半的鑰匙塞回去，拎著包子和豆漿走了進來。
「不錯啊，起的還挺早。」沈奕誇道。
「沈哥昨天叮囑過的嘛，特意起早了點。」
「季凡尚呢？叫他也出來吃點，一會兒你們去公司拍mv，估計得弄到晚上。」
「阿尚還沒起呢，他昨天晚上忙到很晚，我就沒急著叫他，我現在去叫。」
林帆這話說得誠懇，看似是在為季凡尚辯解，實際上再聯想他上一句話，怎麼能不讓人想到季凡尚無視了沈奕的叮囑這一事實，可謂是不著痕跡的踩了季凡尚一腳的同時還捧了自己。
沈奕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他多看了林帆兩眼，見他面上確實是挑不出什麼毛病的誠懇，便點點頭，沒多在意。
林帆走到季凡尚房門前，抬手敲了敲，見裡面沒回應便伸手去扭門把手，卻發現門竟然被鎖著。無奈，只好用力敲著大聲叫門。
「阿尚，快起來！！沈哥已經到了，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喂，太陽曬屁股啦！！！」
自然是無用。
半小時後，季凡尚才一身最簡單的白衣黑褲，晃晃悠悠的出現在客廳。走到一直在高聲播放著搖滾樂的播放器前，季凡尚啪的一巴掌用力拍在開關上，讓它熄了聲，接著笑著柔聲對沈奕兩人道：「等我五分鐘。」
說五分鐘，便只要五分鐘。第十分鐘的時候，季凡尚就已經叼著涼涼的包子、拿著豆漿，坐在去公司的沈奕私家車上了。
「今天只要拍攝《催眠大師》的mv就好，算是你們正式開工第一天，讓你們輕鬆點。從明天開始，就要全力投入到專輯的製作中去了。等會兒到片場去都有眼色點，見人打個招呼，少說話，多做事。陳導就喜歡淳樸的孩子，對新人不會很苛刻的，你們也別緊張，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沈哥提點。」林帆道。
季凡尚在後座吃著東西，抬眼看到內後視鏡裡沈奕看過來的眼神，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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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襯衫一角隨著穿著它那人身體的抖動而在空中劃過毫無規律的軌跡，催眠師望著白色的病床上面色如同被單般蒼白的人，眼裡的深沉漸漸變作扭曲，現實的世界彷彿都化作一團漩渦，完全被捲入其中……」
「卡——」
陳導煩躁的揮了揮手裡卷作一團的劇本，「林帆，雖然我不要求你的演技，但能不能別僵著臉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啊？至少得像個神經病吧？後期是給你加眼神和身體周圍的特效，又不是能給你把整個臉都抹掉！」
「是！陳導，真的很抱歉！」
林帆被他的吼聲嚇得一抖，連忙轉過身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讓陳導還沒出完的氣一下子哽在喉嚨裡，出也不是、咽也不是。
「那個……導演，我可以出去休息一下嗎？」林帆腰還沒直起來，可憐巴巴的揚著腦袋望徐導。
陳導氣的吹鬍子瞪眼的，感覺到旁邊的編劇戳了戳
自己的胳膊，轉臉便看到編劇一副擠眉弄眼讓自己消氣的樣子。陳導想了想，最後一擺手，「去去去，就十分鐘！」
「謝謝導演！」林帆剛想咧開嘴笑一個，看到陳導泛黑的臉色，又硬生生地把笑容扯了回去，點頭哈腰的離開了拍攝場地。
陳導目光犀利的掃視全場，「燈光師不要動，其餘的都休息一下吧！」
直到這時，季凡尚才緩緩掀開被單，從病床上曲膝坐了起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離場的編劇的背影，下床往導演那邊走去。
前世也是如此，林帆演不好催眠師的角色，休息了之後再回來，那編劇就提議讓兩人的角色互相換一換，導演無奈之下便也同意了。
病人的角色當然好，無論是病弱時的惹人憐惜，亦或是在催眠師的幻境中帶著少年人純粹美好的活力，都是討喜的，最後現實中的死亡更是讓不少少女掉了一把心痛的淚水。
季凡尚那時是無所謂的，何況他本就是以催眠師的視角寫的詞，只不過到底是對演戲知之甚淺，演了個皮毛，憑mv的長度根本不足以完全表達出人物的內涵，出來的也就是個長得好會催眠的神經病罷了。
這一度讓後來真正見識過演技的季凡尚覺得很是遺憾。
「陳導，你好。」
陳導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面前帶著笑意的年輕人，「你有什麼事嗎？」
「我想，我可以和林帆換一換角色，畢竟這個故事是我寫的，對於他，我的理解應該會比較貼合。」季凡尚語氣不卑不亢，沒有透出新人第一次面對導演時的討好，也沒有仗著自己是作詞人就盲目自大。只是平常的，提出了一個建議。
「這個我先想想，等編劇回來再說吧。」徐導想到林帆剛剛的表現，皺了皺眉，但並沒有一口答應季凡尚的建議。
對這個結果並沒有介意，季凡尚禮貌的笑了笑，「好的。」接著便轉身走到了場外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他閉上眼揣摩著催眠師的心理，想像著一個瀕臨絕望的人企圖逆轉一切的開端，就好像自己，當初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彷彿過了許久，耳朵捕捉到空氣裡傳來的徐導的聲音。
「好，那他們倆角色換換。……休息結束！人呢？」
季凡尚應聲睜開了眼，在場外昏暗的環境下，深色的眸子裡映著中央敞亮的燈光，仿若濃墨般的絕望裡，糾纏著一絲掙脫不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