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機智如我 文 / 步羨
「水深108米」之行只是一段插曲，次日上午，剛剛被組成一個組合的季凡尚和林帆就被負責人叫到公司去錄歌，開始準備正式出道的第一首單曲。
這首歌叫做《催眠大師》，作為兩個新人的專輯第一也是唯一的一首主打歌，《催眠大師》的曲子是由一個半紅不紅的編曲家作的，而詞卻是由二十一歲的季凡尚親自填的。
歌詞帶有年輕人特有的稚嫩和詭譎幻想，講述了一個催眠師擁有出神入化的操控人心能力，在自己的兄弟重病將亡時，通過催眠使他堅信自己是健康的，奇跡般的康復過來。而到結尾處，歡快的基調卻陡然反轉，催眠師其實並沒有救活他的兄弟，只是催眠了自己。
再次看到熟悉的歌譜，季凡尚輕輕閉上眼，忍不住回想起當時的自己。
說起來，一開始進入娛樂圈也不是自願，只是在看不到希望的處境下，抱著無所謂的心態被星探帶了進來，卻不曾想一撲騰便是二十年。
「雖然不知道你是以什麼心態寫下這首滿是絕望的歌詞，但是……」林帆從一旁走過來，似乎誤解了季凡尚閉眼的含義，安撫性地拍了拍季凡尚的肩，「接下來的路，我會陪你的。我們會以這首歌作為起點，從絕望中獲得爬上巔峰的希望！」林帆笑得燦爛，眸子裡面滿是志在必得。
一模一樣的話，相差無幾的表情，帶給季凡尚的感受，卻是和當初感動截然不同的徹骨冰寒。
原來從一開始，你便是從我的絕望中獲得爬上巔峰的希望的麼，倒是貫徹到底了嘛……季凡尚垂下眼瞼，笑著點了點頭，「嗯。」
「準備開始了。」調音房的師傅隔著玻璃打了個手勢，林帆回到他的原位上，比了個ok的手勢。季凡尚也點點頭，拋開雜念，認真的開始錄音。
製作老師的要求挺高，這一首歌，直接從上午錄到了下午兩點，才算過了關。
負責人守在門外，見兩人出來，遞上兩瓶含氧水，說道：「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等會兒三點半的時候到徐總監那裡去一下，給你們安排經紀人和宿舍。我有事先走，你倆自己找得到地兒吧？」
「沒問題。」林帆過去就是一個熊抱，「張哥我會想你的！」
季凡尚在一邊默默看著。
「你小子……」負責人拍了拍他的背，擺擺手走遠了。
三點半還有事，季凡尚和林帆二人也沒到處亂跑，就呆在練習室叫了外賣來吃。完了也沒什麼事做，林帆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盯著門縫發呆。
沒一會兒，他就眼尖瞄到外邊一個熟悉的面孔一閃而過，心裡的某個位置動了兩動，林帆甩下一句：「我去個廁所，你在這兒等我哦！」便匆匆推門而去。
季凡尚正背對著門口擺弄吉他，聽到他的聲音，頓了一頓，隨後繼續彈了起來。
也許是被之前的歌勾起了回憶，季凡尚彈的是他大二時和寢室幾個兄弟自己寫的歌，並非什麼驚世曲作，在季凡尚略帶沙啞的低聲哼唱下，卻也足夠動人。所有的流年彷彿都化作空氣中的微小粒子，在聲波迴響中來回震盪，不經意間便紅了眼眶。
撥片緩緩滑過琴弦，被修長的手指捏住停在半空，琴弦猶在振動，餘音不絕。
「啪！啪！啪！」
門口傳來鼓掌聲，接著便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季凡尚回頭，在窗外陽光的映襯下，那仿若上帝精心雕琢過的側臉線條，和猶帶著半分濕意微紅的眼眶就這麼撞進了男人的視野，讓那人一瞬間有些怔神，下一刻，卻驟然變作鐵青的臉色！
季凡尚將吉他輕輕靠在椅子邊上，轉身站了起來，打量了門口那人兩眼，頗有些促狹的笑了起來：「是你啊，昨天公交車上的那個……」話沒說完，就被大驚失色的男人撲過來摀住了嘴。
「小兄弟，我跟你無冤無仇，上次是哥做錯了事，但是人總有那個什麼受不住誘惑的時候你說對吧？咱們要給他改正的機會！我看，那件丟臉的事，就忘了，如何？」
季凡尚眨了眨眼睛，用手拍了拍他捂在自己臉上的手，見他放鬆了一點，便問道：「你叫什麼？」
那人警惕的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難不成還想威脅我？」
一想到這個可能，那人眼珠子一轉，又將手捂緊了些，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勸你不要想些歪心思，看你這樣子，是剛進公司的小新人吧？像你這種小鮮肉，來多少都不夠看，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在這圈子裡沒人敢用！你夠聰明的話，就該知道，有哪些話是要爛在肚子裡的吧？」
「……噗。」
季凡尚身體抖了一下，險些笑出聲，真當他是沒出校門的學生了嗎？這種像黑社會一樣搞笑的威脅——倒不是說對他的話的真實性有什麼懷疑——只是這話裡濃濃的中二氣息實在讓人不敢苟同。
那人卻誤解了他的意思，滿意的一笑後，說：「你也不用太害怕，我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只要你閉緊嘴巴，拋開這些不談，我還是很欣賞你的……」
說到這裡，突然間半敞的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接著邊聽一聲大喝：「公交流氓！你想對阿尚幹什麼？！」
……
半小時後，季凡尚、林帆以及公交流氓三人一同出現在了徐總監的辦公室裡。
季凡尚和林帆兩人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公交流氓一個人坐在旁邊的扶手椅上，翹著二郎腿一副囂張的樣子，而徐總監則坐在辦
辦公桌後面表情和善，身旁站著一個滿臉不耐煩的胖女人。
「沈哥，不是說這次回來要休息一陣子麼，怎麼想到要帶這兩個小傢伙？」徐總監問坐姿無比欠揍的公交流氓，語氣雖是和藹親近，卻明裡暗裡的透出一點點對季凡尚二人輕視的態度。
公交流氓——啊不對——沈奕掃了他和他身邊的那個胖女人一眼，對他的潛台詞有所察覺，便笑道：「姐手上已經帶了兩個藝人了吧？那個叫什麼卡拉，看著也是個費心的。他倆跟我有緣，我看又挺有天分的，就想先幫著帶一帶，說不準又帶出個里程碑來呢。」這話就是差不多要定下來，已經開始替季、林二人在總監心裡刷好感度了。
果然，那徐總監一聽他這麼說，便道：「沈哥有信心，那肯定是好苗子了！」也由不得他不信，面前這位可是帶出了第一個紅到海外去的天後級影星的金牌經紀人啊！眼光定是不差。
「那，秀啊，你看這……？」徐總監看向一旁的胖女人。
那女人擺擺手，拿出手機道：「給他吧給他吧，剛剛kara的助理給我打了幾個電話，也不知道又出什麼事了，這邊完了吧？完了我就先過去。」
「你先去吧。」徐總監道。
姐聽他允了，便一手撥通電話，一手拎著小包，扭著她那豐滿的臀部急急走了出去。
徐總監在抽屜裡找了找，拿出一串鑰匙丟給沈奕，說道：「這是他倆公寓鑰匙，六樓602號，行程我回頭髮你郵箱。」
「他們的合同也一起發給我吧。」沈奕說道。
「行。」徐總監答應的乾脆。
從頭到尾，季凡尚和林帆除了剛進門的一聲問好外，一句話都沒插上嘴。
到了門外，沈奕把鑰匙分發給兩人，就見林帆接過鑰匙，絕口不提之前練習室發生的事情，只拍馬屁道：「謝謝沈哥！真是運氣好，沒想到沈哥這麼厲害啊，以後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了，我和阿尚都是新人，還啥都不懂呢，沈哥海涵啊。」
沈奕這時倒是不像在裡面那副叼炸天的樣子，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切就向前看吧。如果不是你們確實有點可塑性，再怎麼談條件也是沒用的。不過，我只給你們當一個月經紀人，一個月後，如果你們達不到我的期望，可別怪我咯。」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願意接手我們。」季凡尚笑著說道。
姐是什麼樣的人，他從上輩子就已經充分領略到了。可以說，林帆在初期之所以敢那麼肆無忌憚的隨意替換兩人的出鏡，單獨出去聯繫工作，甚至於替換掉歌曲上自己的署名，和姐對他們這個組合的疏慢不無關聯。相較之下，沈奕就算是性格上還有些莫測，但無疑是比姐不知道好出多少倍了。
「嗯。」沈奕毫不謙虛的點點頭，寫了張小紙條塞到季凡尚手裡，「那你們自己先回去吧，我先去瞭解一下情況，明天你們早點起來，我直接去接你們。」
說完，沈奕吹著口哨，兩巴掌拍到季、林兩人的屁股上，「先走一步啦，小傢伙們拜拜~」
季凡尚&林帆：「……」其實也沒比姐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