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 文 / 水光冰凝
《軒轅本紀》聖武六年初,啟帝改年號為重華,啟帝詔曰:雖叛王楚塵軒犯上作亂,然早年對百姓亦有貢獻,特賜風光大葬,世人無不稱讚。同年,百里絕以為帝報仇之名揮軍南下,絲毫不顧邊疆百姓,我朝再度陷入混戰之中,世稱黑暗紀年。
勤政閣
夜已深,秦墨羽依舊在翻閱著卷宗,絲毫不知疲倦。如今趙延武率的風澤國大軍在邊境虎視眈眈,百里絕的鎮北軍南下與七殺軍對峙,可以說他已經陷入了兩面夾擊之中。被一分為二的七殺軍實力大減,雖然有新兵的加入,形式依舊不容樂觀。為今之計,只有找出化解百里絕仇恨的方法才能盡快平息這場戰爭。若是再打下去,不論哪方勝利,都會造成生靈塗炭,軒轅王朝也有覆滅之危。
「墨羽,忙了這麼久了,先休息會吧!」長歌把湯放到秦墨羽面前,笑道:「這是我親手熬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喝!」
「長歌熬的,自然是好的。」秦墨羽拿起湯,仰頭喝下,又繼續忙手裡頭的事情。
「慢點喝,沒人和你搶。」長歌無奈地搖搖頭,她走到秦墨羽跟前,替他披上了厚厚的狐裘披風,「你老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凍壞了看你還怎麼忙國事。」
如今還是初春時分,就算在屋子裡也會有幾分冷意。秦墨羽感受到身上傳來的溫暖,唇邊浮上了一絲微笑,「不是有你嗎?」
「你呀!」從長歌的話裡,不難聽出寵溺之意,「蘇家的事情,可有幾分眉頭了。」
「這些日子裡,我查閱了蘇家當年謀反之案的全部卷宗,那些卷宗裡的證據都不甚明晰,當年如果不是蘇揚手下大將及幾位位高權重大臣的指認,估計蘇揚也不會被草草入獄,只是這個案子還沒有審查清楚蘇家就遭遇了滅門慘案,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秦墨羽歎了口氣,「父皇並沒有下屠戮蘇家的命令,因此我覺得蘇家的滅門慘案未必是父皇一手促成的。」
「蘇家功高蓋主,皇家的心思誰又猜得清楚呢!要想說服百里絕,還得找出證據來,依我看,可以從當年指認的那幾個人下手!」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那些人不是已死就是下落不明,著實棘手。我已經派人出去找了,但願能有消息,不然就」秦墨羽眉宇間縈繞著濃濃的憂愁之色。
七殺軍式微,再這麼打下去墨羽贏的可能性只會越來越少,想到這裡,長歌歎息一聲,眸光黯淡,「都是我害了你。」
「這如何能怪你,趙延武入侵邊境奉的可是你皇兄的命令。」秦墨羽柔聲安慰。
「不管怎麼說,身為風澤國的長公主,我都是有責任的,墨羽你不必替我開脫。」說到這裡,她的眸子忽然一亮,「是不是我在風澤就不會這樣了,再怎麼說我也是長公主,而且我也曾經隨父皇征戰,說不準趙延武能給我幾分面子,若是趙延武能退兵,就算蘇家之事依舊無解,以墨羽你的能力未嘗不能勝過百里絕。」
「不可以!」秦墨羽喝道,「你難道不記得你皇兄曾派殺手暗殺過你的事情了嗎?你這樣去,置自己的安危於何顧,又置我於何顧?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就忍心拋棄我嗎?」無助在秦墨羽眼裡蔓延,這世界上,也就只有長歌會讓他露出這種表情。
墨羽好不容易等司徒月嵐退了婚,他們好不容易廝守在一起,別說是墨羽,她也不忍心毀了這一切啊!想到這裡,她忙說:「好好好,我不走,是我錯了,我該打!」她確實不該為了這虛無縹緲的可能而再次離開墨羽。
「這才是我的好長歌!」秦墨羽再次露出了笑容,「夜深了,你去休息吧!玄風已經替我去勸百里絕了,他是百里絕的師兄,也是百里絕的救命恩人,有他出馬說不得會有轉圜的餘地。」多日前,許久不見的玄風再次出現了,這也算是這些日子難得的好事吧!
「好,你也早些休息!」長歌收起碗,輕輕地合上了門。
一夜無夢,破曉時分,秦墨羽的眼睛猛然睜開,「玄風,你回來了啊!」
秦墨羽的話音未落,玄風的身形便出現在了寢宮裡,「皇上,我這師弟倔強的很,一時之間恐怕退不了兵,還請皇上多多擔待。」
「沒事,朕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地就解決的,玄風公子辛苦了,那會面的提議怎麼樣了。」
「師弟答應了,不過只許你一人前去,明日午時,他會在城外茶寮等你。雖說與師弟相交多年,但老實說,我越發地看不懂他了,此去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這樣吧!我暗中保護你,若真的有什麼事也可擋一擋。儘管我修為不及師弟,可讓你全身而退也是不難的。」
「玄風公子的好意,朕在這裡先謝過了,不過既然百里公子讓朕獨身前去,朕就如他所願。」秦墨羽露出一絲志在必得的微笑,「朕還是有幾分自保手段的。」當日他就可以一人擊敗百里絕,如今有了小童的幫助,就算是十個百里絕他也不懼。百里絕約在茶寮恐怕是考慮他自身的安危吧!
「如此,我就不參與了,祝皇上得償所願!」
「借你吉言。」兩人相視而笑。
城郊茶寮
也許是因為多日前的戰事,小小的茶寮裡十分地冷清,只有一個端送茶水的夥計,並沒有客人。
「這位公子,請坐,茶稍後就上!」看到秦墨羽,夥計的眼裡一亮,夥計約莫二十幾歲,從身形步伐來看,並不是練武之人,應當就是一個普通的夥計,不過秦墨羽見此也沒有放下警惕。
「皇上真是來得及時!」不過幾秒間,秦墨羽的對面便坐了一個風姿卓越的男子,來人正是百里絕無疑。
「百里公子,不,應該是蘇公子才對,你肯來,朕自然不能遲到。」秦墨羽露出一絲微笑。
「皇上的消息倒是靈通,應當是我那位師兄告訴皇上的吧!既然皇上知道我的身份,怎麼還敢獨身一人來此。」百里絕搖了搖手中的折扇。
這時,送茶水的夥計來了。秦墨羽扔給夥計一錠銀子,道:「你回屋裡去,這銀子就算我今天包下這茶寮的費用。」
夥計哪裡有不答應的。「多謝公子,公子慢用!小人先退下了!」
見夥計離開了,秦墨羽拿起桌上的茶壺,為百里絕倒上了一杯茶,道:「公子的要求,朕哪裡會不答應。」
「皇上客氣了,不知皇上找我來所為何事,若是退兵的事,那就算了,想必師兄也同皇上說過了。」百里絕的臉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好,既然公子不喜,我們今日便不說國事!」
「如此便是最好。」
「朕有一個疑問,還請公子解惑。不論是看公子在先皇在位時的功績,還是看公子在楚塵軒臨朝時的作為,都可以得知公子是一個愛民如子的人,不知公子現在為何要置百姓的生死於不顧?當然,如若不便,公子可以不答。」
百里絕「啪!」地一聲合上了折扇,「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呢!像你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是不會明白我的感受的!你可憐那些百姓嗎?當我家破人亡,看著母親墜入懸崖的時候,又有誰可憐過我!皇帝不仁,當萬物為芻狗,我偏偏不讓他如願。他不是為了江山不折手段嗎?我就讓這軒轅王朝覆滅。」百里絕面色不變,眼中卻儘是張狂之色。
百里絕的痛苦,秦墨羽或多或少是明白的。他曾經失去過母親,所以他知道失去親人後的那種絕望。一夕之間,家破人亡,於年少的百里絕來說確實是不可承受的苦痛。可是,不論如何,這都不能夠成為他傷害百姓的理由。「公子真是大手筆,以江山為棋,只為實現自己的夙願。」
「皇上過獎了,在下可比不得先皇。」百里絕的嘴角滿是戲謔之色。
「哪裡,公子謙虛了,公子的手段比之先皇有過之而無不及,做下滅門慘案的就算真的是先皇,他也只是覆滅公子一家,而公子以天下為棋卻是覆滅了千千萬萬家,公子覺得朕說的在不在理?」
百里絕臉色微變,不過轉瞬便恢復了正常,「牙尖嘴利,不過我要做的事從來就沒有半途而廢的,皇上再多說也是無益!」
看到百里絕如此固執,秦墨羽心中微微歎息。又道:「你這樣,想必你娘親也是不願意看到的。」
百里絕一滯,又笑道:「我的娘親被奸人所害,自是會贊成我的。」
「是嗎?」秦墨羽捕捉到百里絕眼裡的慌亂,趁機問道:「戰火波及之下,望月山莊怕是不能獨善其身。」
「你怎麼知道的?」百里絕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娘親未死的,只是娘親卻是如秦墨羽所說,一直勸他放下成見,同君王一齊抗敵。可他為此籌備多年,哪裡能輕易放下……
「朕自有朕的辦法!」秦墨羽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