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端木椴 文 / 德寶德寶
來人正是陳實,只見他頭上還包著紗布,上邊滲出點點的血痕,他闖進大堂,拉住胡麗晶的裙幅,「麗晶,搶到繡球的是我,是我陳實,你怎麼跟他成親了?」
陳實剛剛醒來,聽到僕從說麗晶小姐今晚與人成婚,所以,不顧僕從的勸阻,跌跌撞撞闖到前堂,他要阻止小姐糊塗的決定,他要小姐知道,自己才是他的最愛,也是最愛她的人!
胡麗晶看著陳實的激動表情,了然陳實的心態,因此,親切地問道:「你醒了,頭還疼嗎?記得不要受風。」說著,將自己的手帕包在他的頭上血漬之上。「回去吧,你不是繡球的最終持有者,你也不是我的選擇,好好休息,好了之後,你尋一個好人家的女兒成親吧?」
陳實抱頭痛哭:「不,不,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胡麗晶道:「不要這樣,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愛你,真的,如果我愛你,以你對我的瞭解,我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嗎?我是任人欺壓的人嗎?凡事,有的可以忍,有的不可以忍,我知道分寸。你看看,我選中的新郎,論長相,他比你強,論才能,他比你高。他能夠拋卻尊嚴,如果不是自甘墮落,就是有重大的隱情。我相信,我的判斷。我願意和他浪跡天涯,同甘共苦。而你,你做不到。」
胡麗晶的一番話,楊忠聽得頻頻點頭。胡麗晶對陳實的判斷準確,言語中肯。陳實不是成就大業的人,他只能在副手的位置上將事情幹的很好,是將才不是帥才。
陳實失望地看著胡麗晶,胡麗晶點一點頭。陳實道「你寧肯和一個乞丐浪跡天涯,也不願意和我在鄉里過平靜安逸的生活?」
「是的,我願意跟他走。但是,我要看一看他的表現。」胡麗晶回過頭來看著新郎:「你今天如果尊重我的親人,認同我的做法,就向他們行禮,是他們為我父母,如果你不肯跪拜,就請你從這裡離開。」
新郎沉吟片刻,大家拭目以待,看看新郎如何決定。胡麗晶將陳實拉講起來,「我們就在眾人的見證下,結為兄妹,即使新郎拂袖離開,我們也沒有夫妻的情分。」
陳實急怒攻心,昏倒在地。胡麗晶一個撈不住,陳實就倒在了地上。胡麗晶不慌不忙,招呼僕從道:「來人,把陳實送到客房休息,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
僕從答應一聲,上來四個人,將陳實扶回客房。看看新郎,新郎也正在看著自己,胡麗晶也不說話,只用眼神問詢,你的決定如何?
新郎微微一笑:「既是您的哥嫂,我理當拜見,不過,我可有言在先,你到了我的家裡,我可不能讓你做正妻。」
大家聽得可笑,「一個乞丐,還不要胡家小姐做正妻,真是說話不怕風扇舌頭。」
胡麗晶道:「你應該知道,我既然肯嫁給你,必定不在意身份地位,只要我們夫妻和諧,其他都可不論。」
新郎道:「好,既如此,忠哥嫂嫂請上座,受我一拜。」說著,拉著胡麗晶對著楊忠和嫂嫂胡楊氏行了一大禮。
胡楊氏微笑道:「快快請起。」楊忠也微笑相請。
夫妻交拜,進入了洞房。新郎道:「夫人吶,按照您的指示,我們已經向胡楊氏行了大禮,不知道下一步您的計劃是?」
胡麗晶道:「當然是行過夫妻之禮。」大大方方的樣子,令新郎詫異。「既然如此,娘子稍微休息,為夫我到外邊應酬一下,馬上回來。」
胡麗晶坐在臥室裡,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其實就是沒有計劃,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唄,相公說上哪裡就上哪裡,好了。只是,擔心陳實。
陳實剛才絕望的表情真的讓自己好擔心。如何才能夠治癒陳實的傷痛,讓他忘掉自己呢?思來想去,她終於想到了一個人,可以幫助陳實走出傷痛。
她的名字叫做任月華,他的父親在胡家做管事的。和自己比鄰而居,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只是自己在失去哥哥之後,被嫂子送到紅翠山莊受罰,兩人才見面少了,如今只有把月華介紹給陳實,即使他能夠忘掉自己,也不至於輕生做出傻事來。
今天是自己的大婚之日,月華也來慶祝,所以,很容易地就能找到月華。剛才,她就在華堂之上,現在應該就在門外,悄悄地走出臥室,悄悄地叫侍女去找來,月華進來,聽了她的話道:「我去看著他好了,保證他不輕生,可保證不了他忘記你,感情的事不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這裡安排妥當,嫂嫂胡楊氏就過來了。
看看胡麗晶珠寶滿身,麗衣華服,譏諷道:「妹妹以後做了乞丐婆,穿金戴銀的也不像,不如將這些東西留下,換上布衣木釵,也好配合姑爺的身份。」意思很明顯,要胡麗晶走的時候不要帶著胡府的東西。
胡麗晶笑道:「也是,我有這些東西也沒用,相公是乞丐,我穿的太體面了會影響相公賺飯菜。嫂嫂放心,我會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希望嫂嫂以後能夠安樂地生活,不要以我為念。」
這時候,新郎官也回來了,聽見胡麗晶的話,知道是胡楊氏又來擠兌胡麗晶,他生氣地想呵斥胡楊氏。胡麗晶阻攔道:「相公,你既然是乞丐,夜晚在哪裡休息都沒有關係,不如我們就此別過嫂嫂,馬上就走。」
新郎見胡麗晶這樣說也只好答應。胡麗晶脫下麗衣華服,換上粗布衣裳,卸下頭上的珠寶,只用一隻紅綢將青絲縛住,真是不名一文了。
新郎手扶嬌妻,兩個人在嫂嫂的監視之下,從後門走出了胡府,趁著皎潔月色,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胡麗晶問道:「相公,今晚我們在哪裡落腳?」
新郎道:「我不知道,不如我們到官府的驛站去住一宿,怎麼著也得讓我們過一個像樣的新婚之夜。
胡麗晶道:「一切聽夫君的安排。「兩個人邊說邊走。胡麗晶道:」雖然我們已經結為了夫妻,我還不知道相公是哪裡人士,姓字名誰?「這婚接的荒唐,嫂嫂為了逼迫自己,居然連人家的姓名籍貫都不肯問。而自己呢,居然連對方什麼底細也不問就嫁給了人家。
新郎道:「在下端木椴,京都人士。」端木是複姓,在凌波行省很少,胡麗晶聽了不以為意,只是道:「端木像是複姓,比較少。夫君的椴是哪個字呢?」
新郎道:「是木字邊的椴,家父希望我像椴樹一樣,有多種功用。」
胡麗晶道:「的確是這樣。它可以供傢俱、雕刻建築等用材;還可制水桶、蒸籠等。還可代麻制繩或袋。椴花蜜顏色淺淡,氣味芳香,含糖很多。花可入藥。種子含油量較高,可用於制肥皂及硬化油。的確堪稱多種功用。」
端木椴很詫異:「夫人緣何知道椴樹的諸多功用呢?」
胡麗晶道:「我們的山莊,長有很多的這樣的樹木,是以知道。」
端木椴點點頭:「聽說你們家是全國的藥材供應商,各地都有分店,是嗎?」
胡麗晶道:「是的,但是,她是屬於胡家的,不屬於我。難道椴郎是因為我是胡家人才娶我的嗎?你也看到了,我在胡家無足輕重,而且嫂嫂是不會給我一絲一毫的好處的。」
端木椴道:「我當然不會那樣想,只是感到奇怪,為什麼你嫂嫂對你這樣苛刻?」
胡麗晶道:「倒是也能理解。」於是把哥哥救了自己的命,卻犧牲了自己的生命的事講給端木椴聽。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看你嫂嫂都像故意找茬呢。」端木賜感歎道:「仇恨的力量真大,可以支撐著一個人這樣的殘害別人,還自以為是。值得警醒。」
胡麗晶笑道:「我們自己都夜宿街頭了,還有什麼可以警醒的?你倒像個憂心忡忡的在位者。俗話說,肉食者謀之。我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還是想一想如何熬過今晚才是正道。」
「大丈夫不能夠讓妻小幸福安康,我覺得顏面掃地,夫人會不會厭棄我呢?」端木椴試探道。
胡麗晶溫婉一笑:「相公這是什麼話?我既然已經答應嫁給你,就會生死相隨,怎麼會嫌棄你呢?受苦我不怕,只要這樣能夠化解嫂嫂的怨氣。我哥哥英明神武,卻因為我而沒了性命,我一直覺得對嫂嫂愧疚,希望用受苦減輕心底的愧疚。」
端木賜愛憐地看著胡麗晶道:「你嫂嫂這些年折磨你,你根本不應該受這樣的苦怨。我問一句話你不要生氣,我看你明明對陳實有情,為什麼反而要嫁給我呢?」
「因為如果我嫁給陳實,只能給他帶來苦難,嫂嫂畢竟折磨我,還會折磨他。而我嫁給了你,嫂嫂想著我在受苦,心裡興許就會痛快些。這樣,陳實就不會受連累了。更何況,我對他並沒有情,何必累他受苦呢?」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可是,我觀察陳實對你可是真心實意的喜歡,恐怕他不能夠對你忘情。」端木椴回想著陳實拉住胡麗晶的裙裾苦苦哀求的情景,知道陳實是情根深種,不可自拔的。
胡麗晶道:「人家喜歡我,我沒有辦法,我不喜歡人家,我也不能夠勉強。情感的事情誰能夠說得清呢?我已經派了我的好朋友,去照拂陳實,希望他早日了卻傷痛。我能夠做的,也僅此而已。」
端木椴道:「這樣說來,夫人喜歡我?」
胡麗晶道:「喜歡不敢說,但是起碼不討厭。以後應該可以相處,如果相公不討厭我的話,不過我並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希望相公不要拋棄我就好。」
端木椴道:「夫人何出此言?我自然是因為喜歡才抱著繡球不撒手的,怎麼會有拋棄夫人的可能?」
胡麗晶道:「相公曾經說過叫我不要妄想正妻之位,不是在暗示我以後可能會拋棄我嗎?」
端木椴笑道:「夫人不要斷章取義,我的意思是說,我已經有了正妻,所以,你只能夠做妾室。」
胡麗晶道:「這樣的謊話騙騙三歲小孩還行,你一個乞丐,居然也有三妻四妾,說出來簡直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