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美人和淚斷腸辭 文 / 果凍蝦蝦
「丫頭有心事?」沐浴過後,帝妃二人相擁而臥,皇帝摸摸十娘的頭,溫柔的問道。
「皇上您怎麼知道的?」十娘摸上自己的臉頰,「臣妾表現的有那麼明顯?」
「不明顯,就是某個人只有在不高興或者為難的時候才喜歡叫朕六哥哥。」
「那皇上覺得臣妾是不高興還是為難呢?」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丫頭你真的是為難多一點吧。」皇帝捏著她的耳垂,有些咬牙切齒道,「而且八成丫頭是想把朕往外推吧?」
「咦,又給您猜中了,我能申請重來麼?」
「你當你是四丫頭綵燈謎啊,還錯了重來?」皇帝沒好氣道,「臭丫頭,還敢跟朕咦,你在咦啊你!」皇帝使勁捏十娘的耳垂。
十娘吃痛,使勁掙脫了,一抬頭,頭頂正好磕到了皇帝的下巴,瞬間眼淚都出來了。
她眼淚汪汪的哭訴,「疼,你故意的。」抱著頭,可憐巴巴的望著皇帝。
皇帝被她可憐的小眼神一瞧,惱怒道,「又來這套,你都多大了,還跟靜涵一樣撒嬌哭鼻子?」
「皇上有了靜涵,就不疼十娘了。哼。」某人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氣鼓鼓的生氣。
「生完孩子後,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皇帝哭笑不得,先前的那點惱,早在十娘撒嬌賣癡中拋之腦後。
「安分點。」皇帝掌下的頭顱動來動去的,忍不住數落道,「揉個頭也亂動。」
痛的呲牙咧嘴的十娘不好直接說破,只能甕聲甕氣道,「我也像幫你揉嘛。」
皇帝聞言心內一軟,這丫頭,人前沉穩有分寸,在他面前時不時胡鬧膽大包天,其實很是心細、特貼。
十娘看皇帝不動,小心翼翼的從他懷中供出來,伸手對著皇帝的下巴使勁揉捏,「皇上別動,不揉一揉,會有淤青的。」
「哎呦,鬆手,鬆手!」皇帝按著她揉的起勁的雙手,「朕看愛妃再揉下去,朕才真的沒法見人了呢。」
「那就別見人,在寢宮裡陪著十娘好了。」十娘抱著皇帝的腰,啃了他的下巴一口,「這樣子就沒法見人了。」
說完緊緊的把頭埋入他的懷中,不再出聲。
「捨不得?」皇帝拍拍她的肩膀,輕聲問道,「捨不得還敢說出來?」
「皇上在臣妾的瑤華宮已經超過十天了。」十娘聲音中帶著哭腔,「再留你下去,我們母子就無立足之地了。」
「順華不信朕能護住你們母子?」皇帝淡淡的問道,這種時候,他是帝王,而她就只是他後宮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而已。
「臣妾信,當初皇上就能護住我們,現在依然能。」十娘抬頭,「可是,您能護著我們一時,護不住我們時時。」
「你倒是清醒。朕是不是該慶幸卿跟其他人不同?」皇帝話中帶著些微冷意。
「皇上知道,臣妾從一開始就不奢望您的獨寵,臣妾要的是長久的站在您身邊陪著您。您守護帝國,臣妾守著您。」
「所以先是馴鹿後是十面埋伏?」皇帝讚許的看了她一眼,「不忘初心,很好。朕有個問題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卿從頭到尾都能守住本心,前些日子又何必抗拒朕?」
「皇上的疑問,臣妾也是不久前才找到答案。」十娘鬆開手,而後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十娘可以為了皇上犧牲一切東西,但是孩子的生命不是十娘的東西。那些日子,臣妾日日夢到生產時,您曾經跟穩婆說,留母去子。」
「那不是真的。」皇帝冷靜道,「況且那是保下你的唯一辦法。孩子可以再生。」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害怕,那好像是一種對死亡的恐懼,又好像是對生命的畏懼。」十娘開口道,「後來,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我畏懼的不是死亡和生命,我畏懼的是……」
「是什麼?」皇帝追問。
「是我心裡的那個人受到良心上的譴責。那個比誰都喜愛孩子的人,如果親手殺子,必將背上一生的枷鎖。」十娘直視著皇帝黝黑的眼珠,「而我,曾經差一點就讓他陷入那種萬劫不復的境地。我無法面對自己和他一起。」
「現在可以面對了麼?」皇帝聽到自己冷靜的的聲音。
「可以,即使十面埋伏,我也能找到那個人,並且看著他君臨天下,逐鹿中原。」
「朕不問你如何找到辦法面對的,再有下一次,沒有人在原地一直等你追上。不過,朕也跟你保證,從今以後,朕不會再輕易捨棄咱們的孩子。」
「臣妾知道了。」十娘鬆開手,起身跪在床上,「臣妾信您,也請您不要再為難臣妾。」
「還是要趕朕走?」皇帝沒想到剖析完自己內心的妃子還是堅持自己離開。
「臣妾不需要您護著,也不是趕您走。」十娘停頓下,「而是包括皇上在內,我們所有人並不能活的隨心所欲。」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皇上為了臣妾使後宮眾人怨聲載道,短期看來不打緊,長此以往,臣妾會被御史口誅筆伐,而皇上也會被人罵作好色誤國。嚴重的可能會引起朝堂動亂。」
「卿說的都對,但是朕還是對你很失望。」
皇帝冷冰冰的開口,「你跟其他人不一樣,你是真心的,為著朕為著帝國著想。但你跟其他女人也一樣,為著一個好名
聲,為著一個假賢惠,把朕往外推,還說什麼後宮雨露均沾。真的均沾,又會變成朕負心之過。罷了,朕走!」
「臣妾恭送皇上!」眼角有顆淚珠在皇帝轉身時,滴落了下來。
「聽說昨夜,皇上從妹妹宮中負氣離開。妹妹可有什麼要對本宮解釋的?」皇后揮手打算十娘的動作,「不急著錘腿,妹妹坐下說吧。」
關雎宮中,皇后看著眼睛紅腫的十娘,到底沒忍心訓斥。
「讓娘娘操心了,是十娘的不是。您還在病重,靜心養病才是關鍵。皇上一時半會也不會再見臣妾,太后娘娘也就不用派人敲打臣妾了。」
「太后可是跟你說了什麼?」皇后起身,「你什麼時候碰到的太后?」
「娘娘,沒有。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嬤嬤,好意提醒了臣妾。其實太后娘娘不說,臣妾也不會再多留皇上。這宮了就有宮裡的規矩,任何人都得守規矩,就算是皇上也一樣。」
「妹妹糊塗,皇上愛上你哪兒去,你好好伺候就成。想那麼多做什麼。妹妹不光想了,還把皇上往外推。讓本宮說你什麼好呢?別人都是把皇帝推到自己姊妹或者盟友身邊,妹妹倒好,不圖別人,只把人往外推。」皇后歎氣,「以妹妹的聰明,怎能不知太后身邊有人嚼舌根了?」
「靈選侍出手,總比其他姐妹們聯手,讓臣妾疲於應對的好。」十娘接過皇后的話,「這樣一來,又滿足了看笑話的心裡,又阻止了新一輪的暗算。也沒什麼不好。」
「你倒是明白。」皇后道,「只咱們的皇上怕是會惱怒你一陣子了。」
「不打緊。臣妾知道娘娘你一直護著臣妾,臣妾也感激您這麼多年的護持,可是臣妾不想再讓你和皇上護著了。」
「有人護著不好麼?」皇后拉起她的手,「當年本宮進宮來有聖母皇太后護著,才能過得舒心。皇太后去後,本宮就沒再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臣妾不是以前的十娘了,能得過且過。臣妾有孩子,有家人。臣妾不想有一天孩子碰到任何事情,都只能依靠父皇母后,而不靠他生身母妃。那樣,會讓臣妾覺得羞愧。」
「本宮明白了,為母則強。」皇后歎息道,「也難為你小小年紀這麼透徹。」
「請娘娘莫把這些事情告訴皇上,朝中事物繁忙,皇上不該再在後宮中多花精力了。」
「傻丫頭!本宮知道了。」
「娘娘,皇上昨夜離開後,過頤華宮回養心殿,被聽到動靜的馨常在截住。頤華宮的小宮女說,當時皇上心情不好,要了很多酒,馨常在遣散了下人親自陪著皇上喝酒,後來就……皇上今日起晚了,差點誤了早朝。」
「知道了,辛苦辛公公了。」十娘客氣道,「不用再打探了,公公畢竟是主子爺的人。主子爺的行蹤不好再告訴本宮。」
「娘娘你都知道了?」小辛子低著頭問道,「主子曾經交代您要打探的信息,奴才都可以告知您。」
「以後不用了。」十娘對小辛子道,「你回主子爺身邊去吧。跟著本宮到底是委屈你了。」
「娘娘要趕奴才走?」小辛子抬頭問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皇上應該不會想知道本宮的訊息了。公公跟著我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奴才明白了。」
小辛子鄭重的給十娘磕了三個響頭,躬身後退。
即將推出門檻的時候,十娘一個激靈,「等等,告訴本宮,你被本宮拆穿身份退回原處會有什麼下場?」
「暗部不留無用之人,奴才死路一條。」小辛子笑道,「跟著娘娘這些日子,奴才賺到了。能伺候您,是奴才的福分。」說完就要離開。
十娘氣急,「給本宮滾回來!」
「娘娘?」小辛子疑惑道。
「留下吧。」
「您不捨得奴才死?」他眼角帶著淡淡的得意。
「行了,收起你那浮誇的演技。」十娘撇他一眼,「幫我辦件事情,不能告訴你主子,能做到麼?」
「能,主子說了,您什麼時候發現奴才的身份,奴才就什麼正式成為您的人。」
「小辛子是本名?」十娘好奇的問道,對於皇帝手中的暗部,她目前為止只知道小辛子的存在。
「暗部辛寅,參見頭領。」小辛子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對著十娘恭敬拜道,「請頭領收下此物,此為辛部令牌,辛部從今而後歸您統領。」
「皇上何時交代的?」十娘接過烏黑的楠木牌,細細打量。
「頭領進宮之時,即是辛部成立之時。皇上昨夜離開前又交代了奴才,只要您道出奴才的身份,辛部就是您的。」
「呵,他倒是大方!」十娘捏著令牌問道,「辛部直屬於本宮領導,本宮對皇上負責是麼?」
「皇上說,辛部有主子即可脫離暗部掌控,不再歸用向皇上回饋消息,可以由主子您決定成員去留,下達命令。」
「好大方的主子,既然這麼大的餡餅砸頭上了,不吃掉豈不是對不起主子爺。」十娘冷笑。
小辛子一個哆嗦,這位跟主子爺氣勢越來越像了。
「給我查柳家在宮裡的勢力,必要時候可以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