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文 / 維和粽子
第二十章
學霸的學習能力果然不容小覷，這次林然已經熟能生巧地單手捧住林景顏的後腦，將她壓制在座位上，同時啟開她的唇，舌尖碾磨，勾纏□□吮吸有樣學樣起來，至少不再是血氣方剛光靠力氣和男性本身的侵略性壓制的愣頭青，而加上了更多技巧性的東西。
林景顏說是有經驗，其實也強不到哪裡去，加上長期缺乏和異性的肢體接觸，很快再度繳械投降。
這小子到底是跟誰……
不……應該是跟她學的……
想到這裡，林景顏稍微升出一點挫敗的感覺。
但接吻的感覺，與其說不壞，倒不如說很舒服，林然身上和唇齒間的氣息都很好聞，吻的力度也剛剛好，讓人頭皮和身體酥軟，卻又不至於疼痛窒息。
直到喘不過氣來，林然才稍稍鬆開了林景顏的唇，蜻蜓點水般若即若離的觸碰著，最後才依依不捨退開。
林景顏回神間，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點意猶未盡。
太可恥了。
耳畔，林然的聲音淺淺傳來：「不……討厭吧？這種事……」
何止是不討厭，不不對……
林景顏抬眸，用很可怕的眼神看著林然。
林然用拇指在唇上抹了抹，回望她，半晌，他笑了笑，很溫柔的樣子：「不用擔心……你可以繼續當我是弟弟。」
弟弟……哪有跟弟弟接吻親成這樣的？
自欺欺人也該有個限度吧。
「我沒有強迫你接受我，你也……不用煩惱。」
垂下頭，林景顏只能看到林然彎起的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苦笑：「只要這樣就好……」
林景顏瞬間明白了林然的意思。
因為她無法接受林然的心意，於是林然退而求其次，不要求她視他為男友，只希望能保持著親密關係……
這簡直……簡直比唐若言的節操還不靠譜。
「對不起，我腦子有點亂，你讓我……回去好好想想。」
「好。我等你。」林然點頭應下，「早點回去休息吧。還有……演出是這週末。」
「嗯。」
林景顏下車後，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窗戶搖開，車燈一閃一閃，林然一手撐著車窗，另一手搭著方向盤，坐在車裡轉頭看她，路燈昏黃的光柔軟而溫存地投落下了，小風鈴在旋轉中折射著微光塵埃，林然的面龐就沉在那片柔和中，清俊乾淨，眼眸深邃，頓時林景顏有種無可遁形的感覺。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
原本很堅定的心不知從何時起裂開了一條細縫，而這條縫很顯然越裂越大，到了連堵都堵不上的地步。
拒絕、呵斥、教訓，話到嘴邊都變成了泡沫。
理智告訴林景顏，她應該義正言辭的拒絕林然，告訴他自己只適合和他做姐弟，兩個人無論家庭狀況身份還是年紀都並不匹配，也不要再這樣越雷池下去，不然遲早得玩出火……
但腦海裡另一個念頭同時也在升起……
她和林然並沒有血緣關係，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又有什麼錯。
她也確實單身太久了，有多久沒體會到這種男歡女愛的愉悅，被關心被體貼甚至被照顧的感覺……如果那個人是林然的話，應該會……很幸福吧……
思來想去，第二天午休的時候，林景顏就和唐若言又坐到了一桌。
唐若言從林景顏口中一知半解的瞭解了情況，挑眉一笑：「那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哪裡值得慶賀了……」
舉起檸檬水：「來，顏姐，為林先生乾一杯。」
林景顏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水杯，不客氣道：「你先給我解決了問題再說！」
「有什麼好煩惱的？我還在猜他要忍到哪一年去。」唐若言用舞動手術刀般的乾脆利落分解了手下的牛排，道：「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他又沒要你負責，那盡情享受就是了。」
「享受……？」
唐若言插了一塊牛肉，沾著黑椒汁，舉起，激昂陳詞：「自然是戀愛，約會，以及性。」
林景顏：「……」
愉快地嚥下肉，唐若言表情無辜：「看我幹什麼？我說錯了嗎？趁著還有精力，談一場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有什麼不好的？」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唐若言奪回自己的檸檬汁，笑容狡黠道：「反正林然絕對很樂意被你耍流氓。」
***
林景顏這邊還沒糾結完，那邊又有了新的麻煩事。
她的直屬上司王媛琦把她叫到辦公室。
這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女性先是跟她聊了聊最近的項目，之後又親切地問了一下她最近的生活狀況以及感情生活，最後才一臉和藹的說明來意：「小顏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吧，正好呢，我有個侄子也沒對象，他是做風投的，我從小看到大，人品保證不錯，性格也不錯，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你有沒有時間週末
抽個空見見他？」
王媛琦是林景顏一進公司就跟著干的上司，同為職場女性，她一直挺欣賞林景顏，也對她頗多照顧，可以說如果沒有王媛琦林景顏也很難升職這麼快。
王媛琦要是早兩個月介紹，林景顏大概會非常感激，只是正碰上這個當口……還不夠她焦頭爛額的。
但所謂的做人就是，哪怕林景顏再想找借口，王媛琦給她介紹的對象她也必須得去見。
約好週日晚上六點半，林景顏虛脫著走出王媛琦的辦公室。
到了週六，林景顏才驀然想起林然的校慶藝晚會，掏出門票一看演出時間。
週日晚上7：00-23：00
林景顏瞬間僵硬。
糟糕……正正好撞上了，要不要這麼巧！
***
週日，下午五點半。
林景顏就穿戴好出門，她特地穿了一身平日裡很少穿的黑色長裙，挽了一個高高盤起的髮髻，只畫了淡妝，讓自己看起來要多沉悶有多沉悶。
六點。
她在約好的餐廳門外見到了打扮的光鮮亮麗的溫蝶。
不得不說溫蝶實在是個美人，精緻無比的妝容將她的鵝蛋臉修飾的更小巧，一襲長及腳踝波西米亞收腰長裙更加襯得她腰肢纖細，身材凹凸有致，搭配一條水色披肩，一路過來的回頭率相當之高。
林景顏拽住溫蝶，懇求狀小聲說：「拜託拜託，只要你先把他的魂勾走，讓我再找個機會溜掉就好……」
「你到底有什麼事還非在今晚？」溫蝶無奈地按著額頭，「事先聲明，我真的不擅長這個……」
「非常重要！但這實在是我上司介紹的推脫不掉，我保證這肯定是個好男人……就是我現在有點無福消受……」林景顏摟著溫蝶的肩膀，豪氣萬千說，「沒關係！你只要往這一坐，男人就會像飛蛾撲火一樣衝過來的……安心！」
六點十分。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穿著灰色休閒西裝面容俊朗的男人手裡捧著一束清幽的香水百合從店門外走了進來。
他原本只是打算隨意落座，眼眸掃到林景顏這一桌的時候，定住，然後朝她們走來。
「兩位小姐好。」他紳士地鞠了一躬，「我姓商，叫商周。」
就在林景顏以為他會繼續問誰是林小姐的時候，他微微一笑，將花放到林景顏的手邊：「原諒我只帶了一束花，無法分享給你的朋友，林小姐。」
林景顏一愣：「商先生，你認得我……？」
商周歎了口氣：「看來林小姐真的很健忘，兩個月前，我曾給過你我的名片。」
「名片？」因為工作關係，她每週收到的名片數量都很可觀。
「但你並沒有聯繫過我，我以為我們大概不會再見面，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巧。」商周從懷裡又抽出了一張名片放在林景顏的面前，「不知道你骨折的手臂怎麼樣了？我很樂意再陪你去一次醫院。」
看著那張名片，林景顏驀然想起，這不是那天她跟林然打電話，然後在路上撞到她還擔心的讓她去做全身檢查的車主？
「原來是你……」
「是不是很有緣分？」商周笑，「不過今天的打扮似乎並不太適合你，雖然也十分好看，但未免有些糟蹋美人。」
美人？
林景顏給他一打岔，差點忘了重點，忙也笑著給他介紹：「商先生太客氣了。對了，因為我一個人來不太好意思，所以特地帶了個閨蜜來。她叫溫蝶，跟我是大學同學，我們學校的校花，商先生在她面前誇我是美人實在讓我汗顏。」
商周跟溫蝶打了個招呼，隨即笑而不語。
六點二十。
「林小姐想吃點什麼呢？」
林景顏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有點焦心，但面上仍是微笑：「我什麼都行，不挑食。既然是商先生定的餐廳，就由商先生來決定吧。」同時在桌子底下示意溫蝶趕快下手。
溫蝶彷彿沒收到她的指令，坐得跟老佛爺似的。
林景顏在心裡著急，讓她往這一坐，沒讓她真的坐著不動啊！
六點四十。
菜上來了。
林景顏又點了飯，接著迅速解決了她面前的那一份。
速度快得商周都忍不住對她說：「林小姐你慢點……後面還有別的菜呢。」
什麼？後面還有別的……？
七點十分。
總算吃完了飯。
林景顏看著手機祈禱一會千萬不要堵車，讓她還能在八點之前趕到藝晚會的現場。
商周卻突然說：「林小姐，其實我還訂了兩張今晚七點半音樂會的票，音樂廳離這不遠，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看呢？」
林景顏努力笑說：「其實……溫蝶她很喜歡音樂會的，要不然……」
誰料，一直沉默高冷的溫蝶突然插話：「我等會還有事，要不然我先走，就不打擾你們了？」
林景顏猛回頭，怒視她……
溫蝶湊到耳邊對林景顏飛快而輕聲說了一句：「這男人不錯，明顯對你有意思，對我卻完全沒興趣，你就別浪費機會了。」接著，莞爾一笑，「那我就先告辭了。」
林景顏深深有種交友不慎的感覺。
同時，商周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他含笑看著林景顏接通：「……是的，她在……嗯，謝謝姑媽，我們交流的很開心……我正打算邀請林小姐聽音樂會。」
七點半。
音樂會開始。
林景顏幾次想走，商周都在她耳邊輕聲的做著介紹。
最後沒辦法林景顏只好尿遁，不料商周極體貼道：「這座音樂廳構造比較特別，洗手間在二層中間一條岔道上，一般人第一次來都很容易迷路，還是我帶你去吧。」
九點半。
音樂會結束。
林景顏看著時間，心如死灰。
商周：「林小姐還打算去別的地方嗎？還是我直接送你回去？」
林景顏乾笑：「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過來的，還有……商先生的車技我實在不放心。」
商周終於沒有勉強，只是頗為遺憾道：「那我可以問林小姐要一下名片嗎？」
林景顏「嗖」一下拔出名片塞給他，轉身告辭。
九點四十。
林景顏一路壓著限速線開車，不知道為什麼週末這個時候路上會這麼堵，她捶了兩下車笛，心急如焚。
再看一眼手機，林然始終沒有回復。
出門前她就發短信給林然說她可能會遲點到，可是……
這也未免太遲了吧。
猶豫了一會，她給林然打去電話，接不通。
十點半。
林景顏停下車，換了雙輕便好跑步的鞋，邊問路邊衝進會場。
已經有不少學生開始往外走。
林景顏拿著門票進去，裡面正在進行《難忘今宵》的最後大合唱。
她很仔細的辨認著票上的座位，一路向前，直到舞台下的第五排，那是除了前面幾排領導以外，學生能拿到最好的位置了。
可是……林然在哪裡？
環視一周，周圍都是攢動的人頭，在昏暗中無甚區別，她根本找不到林然。
林景顏打林然的電話，還是怎麼也接不通，旁邊的學生好心告訴她，會場裡人太多，手機信號干擾，從八點多就很難收到信號打通電話了。
林景顏稍稍鬆了口氣，並不是林然不想回復她……
但隨即，又揪心起來。
收不到信號，他到底等了多久呢？
十一點。
人群散場，會場裡人漸漸稀疏。
林景顏終於在後台找到了林然。
學生們還在津津有味的議論著剛才的表演，後台的工作人員正在收拾著演出後的殘骸，而林然就站在正中間幫忙指揮。他穿著一身雪白的燕尾服西裝，肩膀上還有王子的肩章，碎發間是一頂閃閃發光的銀色王冠，亮得幾乎有些耀眼，身邊圍了好些女生，有的在搭訕有的在要簽名。然而林然面沉如水，神色落寞，雖然嘴角還是習慣似的掛著弧度，但怎麼看都有些心不在焉。
林景顏心口一滯。
她想，穿著這一身站在舞台的聚光燈下，林然一定格外好看。
遠遠站著，她忽然不敢上前。
可林然已經看到了她。
「讓一下……」
他側身過來，逕直走到林景顏面前，看著她，輕聲說：「……我的表演結束了。」
林景顏垂下視線：「對不起，我有事情耽誤了……」
林然平淡道：「我收到短信了……只不過發不出去。」
「噢。」林景顏越發不敢直視林然，她咬咬牙說：「沒事，不還有明年嗎……？明年我再……」
「明年我就參加不了了。」
「抱歉……」林景顏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然揚起唇笑了笑：「沒關係，我也沒有生氣，只是有點……失落。」
他練習了幾個星期，手腕酸痛，也只是想表演給她看，從六點多就開始不時朝著他特地要的貴賓票位置看去，一直到八點、九點、十點，期待、失望、麻木……到他演出結束，還是空無一人。
但她總歸還是來了。
並沒有食言。
林然看看時間，說：「我可能……要陪他們收拾呆到很晚，你先回去吧。」
林景顏這種時候愧疚的要死，怎麼可能先回去，下意識便說：「沒事沒事！我等你！幾點都行，反正我晚上回去也沒什麼事。」
林然想了想，說：「要不……你先在觀眾席坐一會，等結束了我叫你，我們去吃夜宵。」
林景顏點頭點頭。
坐了沒一會，林景顏就抱著手臂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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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間，被人搖醒，她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件外套，周圍黑濛濛的，寂靜無聲。
揉了揉眼睛，林景顏說：「……林然你結束了？那我們走吧？」
「別急，等等……你在這坐著別動。」
「嗯。」
林然起身朝後面走去。
幾分鐘後，舞台上的簾子突然朝著兩側打開了，一束溫柔的冷光照射而下，正對著舞台上正中。
一個人，一台鋼琴。
修長白皙的十指快速而有力地在黑白琴鍵上跳躍，傾瀉出的樂聲寧靜柔和，猶如輕軟的紗覆蓋在月光表面，散亂的音符時斷時續，輕靈地宛若置身仙境。
那一束光恰恰好打在林然清冷的側臉，他半閉著眸，沒有看琴譜，也沒有看鋼琴，僅僅只是任手指在彈奏，面容上有種固執的虔誠，在燈光下像是浮起一層淺光，同這樂曲一般溫和而清澈。
那一身白色燕尾服像是替他量身定做般合適，雪白的袖口稍稍向上翻捲了一道，露出白皙的手腕，精緻如玉……根本像是從童話世界裡走出來的王子。
林景顏隨手拽了一張節目單。
德彪西《月光》演奏者：林然
纏綿舒緩的琴聲清靈無比，悠揚而起，恍若月夜精靈翩然而舞。
林景顏知道林然會彈鋼琴，卻沒怎麼見他彈過，這是第一次，她認著看著林然演奏，並深深覺得，這世上真是沒有人比彈鋼琴時的林然更適合「白馬王子」這個詞。
一曲終了，燈光亮起，林然起身朝著幾乎已經沒有人的觀眾席鞠躬謝幕。
單薄的掌聲響起。
只為你一個人的演出。
只要你喜歡，這一切就都有意義。
林然走下台，對林景顏彎起眼眸說：「……有點遲。」
卻在下一刻被林景顏抱了個滿懷，她哽咽著說：「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