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異變喪屍 文 / 九里鶴

    悍馬的強悍無與倫比，車子一路橫衝直撞硬生生闖出一條血路，要不是雨刷一直清洗，只怕玻璃早被厚厚的血肉覆蓋。不知道有多少喪屍絞碎在高速轉動的車輪下，泥濘的漿又被馬上被甩乾淨。

    馬路上的喪屍實在太多了，昔日繁華熱鬧的市場大街上看不到一個活人的影子，只有來來回回晃蕩的喪屍。

    此時是末世爆發後的第六個小時。

    車子裡面的人明顯感覺到李瑞吉的不對勁。他滿頭大汗，好像在極力忍著什麼，重重地低喘著粗氣，像一口沉重的風箱，大口大口地吸氣吐氣，力道大的叫人害怕他的肺會不會隨時炸掉。

    他拳頭緊緊握著，手背上青筋畢露，猙獰又恐怖。眼睛暴凸，眼白部分逐漸變大，黑色的瞳孔在一點點渙散。這分明是……變成喪屍的預兆！

    「啊！」郭蕊猛然尖叫一聲，顫抖的手指指著他：「他他他、他要變成那些怪物了！」

    陳君儀目光深沉，心中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有抵抗過去。假如能撐得過，他就會進化獲得異能，成為一個強悍的「異能者」。最終還是……

    郭蕊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倒吸一口涼氣：「不、不會是因為——」她沒有說出口，目光卻看向了一旁不敢置信的王寧。

    居然是這樣嗎？方嘯歌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怪不得王寧害得李瑞吉被咬傷，陳君儀發那麼大火，原來是要賠上性命的嗎！

    秦明昊眼睛瞇起，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要說鎮定，蔣麗月才是這裡面最為鎮定的人。誰死誰活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人命廉價的要死，她哪有閒心管。只要陳君儀不死就行了。

    「卡嚓！」子彈上膛的聲音。

    陳君儀手握沙漠之鷹，用堅硬的後座反手掄上李瑞吉的臉頰。劇烈的疼痛讓他渙散的瞳孔猛然清醒。

    鼻尖的腐臭味越來越重，不止是陳君儀，其他人也聞到了。

    李瑞吉伸手摀住火辣辣的臉頰，還有些呆怔。神經被病毒侵襲導致他的反應有些慢。

    「你有什麼親人，告訴我，我幫你找。」陳君儀直直盯著他。無論如何，他終究是自己小隊裡的人。外人她懶得管，但是自己人絕不能不管！哪怕他即將變成喪屍死去。

    「……」李瑞吉沉默著，對上女孩黑棕色的眼瞳，明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他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扭曲古怪：「我要死了嗎？」不等別人回答，他又接著到：「會變成外面那些怪物吧？」

    這才是她說的代價嗎？以性命做代價……哈哈哈，的確夠慘痛。可笑自己不知道還誤以為她太小心眼，真是眼瞎了！李瑞吉露出燦爛的白牙，眼淚從眼眶中無聲地留下來。

    他沒有看一眼王寧，對這個讓自己喪失性命的人，他還沒有大度到告訴她不要緊。李瑞吉能清晰感受到身體的變化，眼前一張張臉越來越模糊，鼻尖傳來人肉的香味……

    「請……請幫我找到我的家人，幫幫我……！」他大吼一聲死死揪住胸口，暴凸的眼瞳裡蔓延開屬於喪屍的凶殘，直勾勾盯著陳君儀，極度壓制顫抖的手掏出一張全家福照片，口齒不清艱難道：「白伊省東陽市惠安區……請、請幫幫我……找……」

    「開車門！」陳君儀忽然大喊一聲，纖細的手腕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從車門中扔了出去，砸倒一窩喪屍。

    「吼——」喪屍們興奮地嘶吼著，尖銳的爪子撕扯上鮮美的*。

    「你怎麼！——」王寧震驚的話在她冷淡的目光中嚥下肚子，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再不動手他就要在車子裡面變成喪屍了。

    「對不起。」王寧低下頭，不復倔強的模樣的她，此時倒是多了幾分柔弱可憐。

    「……」陳君儀沒有吭聲。車子一刻都沒有停息，車輪依舊在轉動。她回頭從漸遠的後車玻璃裡看見被喪屍群淹沒的李瑞吉，只露出一隻高高舉起的、沾滿鮮血的胳膊，打出一個手勢。

    他說，謝謝。

    陳君儀忽然間感覺眼睛有些刺痛，她轉過頭看向同樣呆呆盯著後窗戶看的、滿臉淚水的王寧：「你要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王寧臉色更白了。陳君儀冷淡的臉色她依舊清晰記得，她低下頭，根本不敢抬頭面對。正是因為她而害死了另一個人！那個大男孩剛剛還坐在自己的身邊，甚至還安慰她。

    又一滴淚水砸到手背上，她緊緊咬住下嘴唇，腥紅的血流進喉嚨裡，又鹹又腥。

    「好好活著吧。」

    王寧猛然抬頭，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纔的話，是陳君儀說的？

    一隻手拍上她的肩膀，她看見陳君儀認真的臉，嚴肅而堅定：「好好活著，帶著你的這一份，他的那一份，好好活著！永遠不要忘記你的背負了兩個人的命，他還有家人等著你去救。」

    那張臉，銳利似刀，帶著太陽的燦爛和輝煌，美的驚心動魄！

    王寧緊緊握住拳頭，嘴唇顫抖，用力點頭。

    謝謝你，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