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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畜生 文 / 蘇爾流年

    第三十四章:畜生

    當初盤下這座大廈頂層的時候,霍靈均曾經做過很多設想。

    開一家餐廳,組一家深海潛水俱樂部,亦或是將其做成古董店……遇到落魄剛出獄的西廚裴安後,才讓他最終下定決心開成餐廳。

    從寂寂無名到如今客滿需提前兩三日預訂,這家餐廳的發展,在裴安的主持下遠超出他的預計。

    他雪中送炭給裴安,如今得來的是繁花相送,非常圓滿的結果。

    霍靈均自主拉開面前的木椅,坐了下來。

    面前同樣落座的方城臉上帶妝,不知剛從哪個片場趕過來。

    短短不過十秒時間,方城沒說話,但他臉上的尖酸,已經清晰地被霍靈均的雙眼捕捉到。

    人和人自然流露出的氣場相比之下,弱者能自感相形見絀到何種地步,沒有人比此刻的方城更能感知。

    他異常不喜霍靈均,因為這個人,總是輕鬆地就能拿到他費盡心思想要的一切。

    接拍電影《山海經》,霍靈均在影片結束後,已經因為接拍這部影片做大量功課,將《山海經》熟讀到能成段脫口的地步;接拍電影《碧海藍天》,霍靈均在殺青之後,已經順利考取直升機駕照;接拍電影《丹青》,霍靈均全片都沒有借用專業書法家做替,自己拿起軟筆揮墨自如……

    「霍帥真是好手段,果然人見人愛。」方城便沒客氣,他等待一個能奚落對方的機會太久。

    他話說一半,霍靈均沒興趣為他補充,只是出於本能地提醒他:「不知道方先生知不知道這樣一個道理:嘴上尖酸的人,往往只是在向世人展示自身有多心酸。」

    方城臉色一緊,就聽到霍靈均脫口而出的又一句:「之前我太太把你踢出劇組,我覺得是她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方城面容順時有些扭曲,募地失笑:「霍帥忘了自己躺在地板上媚眼如絲的模樣了?」

    「嘖——那照片實在是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他笑得那樣惡意:「你這眼底寫著赤/裸的鄙夷,我都不好意思提醒你,其實你和我是同樣的貨色。」

    一個詞,暴露了他和k的關係。

    面前的兩個骨瓷杯盛著已經涼透的茶擱置在自己眼前,霍靈均視線從方城肩頭移向杯底,伸手端起一杯。

    將水潑過去?

    不,霍靈均沒動,他懶得對這樣的人浪費精力。

    不值得。

    偏偏方城的聲調過於囂張,不肯罷休:「《山海經》裡你拿到的那個角色,沒有k先生推薦你,你覺得你當時身為剛出道的新人,有機會入圍?」

    他揣測如此,心有不甘:「該不會到如今,霍帥還覺得自己在圈裡全憑一己之力在打拼。」

    「阿k對自己的犬有多慷慨,做過的人都知道。」

    霍靈均細長的手指敲打著骨瓷杯壁,頓覺眼前的方城很是可憐。

    出賣*的人,難道能生生不息地賣一輩子?

    人活一世,尊嚴尤其可貴。別人施捨的再多,也不如自身拚搏來的一分一毫。

    要想飛的高,不愛惜自己的羽毛,將來只會摔得更慘。

    何況方城的金主k,並不是一個任人予取予求的蠢人。

    她能讓方城囂張到這樣低劣的地步,自然是離甩掉他不遠。

    方城已然這樣賣力,可霍靈均卻依舊雲淡風輕,不為所動。

    他所有衝口而出的話,在霍靈均的忽視之下,像是都變成了重新煽回他自身臉上的巴掌。

    火辣的感覺在他側臉遊走,他努力在尋找能刺激到霍靈均的言語。

    他記起自己來時的緣由,更記得自己在這一幕k先生精心策劃的戲裡充當的角色。

    從他最初被k先生借用他人名義送進劇組,到他從k先生那裡拿到顧棲遲酒店房間的房卡……每一步,他都演得比演戲更賣力。

    再開口,自身的情緒和緩許多:「不知道顧導有沒有向霍帥提起過,《念念不忘》剛開機的時候,我們曾在酒店,同睡一張床。」

    他笑:「後來顧導堅持廢掉我換角,大概是嫌我床上活兒不好。」

    他話落那刻,被對面驟然起身的霍靈均潑來的那杯茶澆濕了頭頂。微澀的茶水在他臉上流成了日漸乾枯的溪澗。

    他抹了一把臉的功夫,已經被適才還有幾步之遙的男人近身拎起領帶逼貼到牆上,脊背猛地撞向餐廳的落地玻璃。

    霍靈均的膝微抬,撞向了他的下腹,驟然綻開的劇痛讓方城禁不住闔眼。

    他不過178厘米,明顯矮於191的霍靈均。

    他聽到霍靈均冷聲砸向他耳膜的話:「從這裡掉下去,你的臉會血肉模糊。」

    「方城,我不是k,容忍不了你賣弄自己的噁心。」

    「把你剛剛污蔑霍太太的話一字不落的吞回你的肚子裡,讓它們在你五臟裡毀屍滅跡。」

    他鬆開了手,留下方城因為領帶鬆開重新呼吸到大量空氣而咳嗽。

    「滾!」

    他言簡意賅,不容置

    喙。

    **

    方城還未離開他的視線,霍靈均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

    時間點掐得這樣准,不難猜測對方是誰。

    大費周章地通過威脅顧棲遲的安全引他出來,卻又讓方城這樣一個她的禁臠來上陣招呼他。

    霍靈均整個人臉上疏離的像棵峭壁上久立的青松。

    震動一遍遍繼續,他最終接了起來。

    對方半餉不語,最後霍靈均聽到了一聲輕笑,而後是他陌生的清冷女聲:「許久沒聯繫,剛剛是我送你的禮物。」

    讓人辨不出年齡的聲線,有些華麗,也過於無情。

    霍靈均緊了緊扣住手機後殼的手問:「k先生到底看上我什麼?」

    電話那端的女人似乎真的思考了那麼幾秒,而後似真似假地說:「大概是你那雙筆直的長腿,或者是你那雙修長且多才多藝的手?」

    呵——

    霍靈均唇一翹:「k先生現在在哪裡?」

    女人的聲音裡仍舊帶著笑:「怎麼,想開了覺得我比你牙尖嘴利的小啄木鳥好?」

    她如此形容顧棲遲,霍靈均捏著手機的手扣得更緊了一分。

    他一樣語帶輕笑:「不,我想我現在應該去見你,在你眼前剁掉我這雙你看上了的手,和那雙你看上了的腿。」

    「這樣,我身上就再也沒有值得k先生惦記,無所不用其極的東西。」

    還真是和過去一樣倔強的味道。

    回味著他這句話的女人笑得開懷:「我真想立刻見到你。」

    可笑至極。

    霍靈均下一秒掛掉了電話。

    對方卻也沒再打來,只是發來一條簡訊:方城是我送你的禮物。建議你像當年會所走廊裡揍我的保鏢一樣,在他臉上添些青紫色。

    **

    見人走了,裴安這才走到霍靈均身旁。

    他年紀長霍靈均十歲有餘,卻習慣叫霍靈均「老闆」,或是像現下這樣喊:「霍哥。」

    他蹙眉問霍靈均:「剛剛那個人,需要我堵死在無光無人的地方,揍一頓嗎?」

    裴安的眼神和語氣均無比誠懇,霍靈均忍不住笑出聲:「裴安,不知道揍人犯法嗎?」

    裴安沒立刻回答,看得出霍靈均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他將適才霍靈均澆茶後空下來的茶杯擺回原位:「剛剛霍哥難道沒揍?」

    霍靈均搖頭打斷他:「我揍得不是人。你不行。裴安,你進過裡面一次,案底翻不了,不能讓自己被別人逮到把柄再進去一次。」

    「為了這樣的畜生,不值得。」

    裴安耿直,還想爭取:「我不知道你們說了些什麼,但我不用知道,也知道那個人一定很下作。」

    「不揍他,我覺得可惜。」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固執。

    霍靈均笑笑伸腿踢翻一張木椅橫在裴安眼前:「滾,回你的廚房刷盤子去。」

    「別一副我被人凌/辱你要替我報仇的模樣。」

    他繼續啐裴安:「我是個男人。快滾回你的廚房,礙眼!」

    **

    顧棲遲醒來的時候,最先入眼的是薩達姆那隻貓。

    薩達姆蜷成一團窩在她枕畔,一副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樣。

    顧棲遲捏了捏它的肉墊,薩達姆不滿地抽爪把爪子從她手裡抽走,眼都沒睜開一下。

    等她簡單梳洗下樓,卻還是不見霍靈均的身影。

    這人上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嫖客好歹還留張支票呢,他就只留下一隻傲嬌的摸都不讓摸的貓。

    顧棲遲瞪了睡死的薩達姆兩眼,而後帶著飢餓的感知下樓進到廚房。

    電飯煲顯示保溫,電源未被切斷,而後是被擺上餐桌的四道菜。

    旁邊還貼了張便簽,畫著很形象的簡筆畫,四道菜躍然紙上:熱我,用微波爐給我加熱再臨幸我,不然我狠揍你的胃。

    整張便簽上唯一正常的東西,就是後面那句補充:湯在瓦罐裡。

    顧棲遲:「……」

    她想以後霍靈均也可以考慮搞副業做做漫畫家,到底是他童心未泯,還是他眼裡的自己只適合這樣的畫風?

    她想了想,順手從冰箱旁的置物架上撕下來一張便簽,寫了幾個字在上面,貼到別墅一進門就能看到的隔斷上面。

    她有些擔心霍靈均看到之後首先會嘲笑她的字,草書,可還是能辨識出來。

    她只寫了十四個字:愛妃很賢惠,朕明天還翻你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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