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未央 文 / 芙溦

    已經過了三日，松伏覺得無聊，便問起呂敏下落。

    子秀放下手中的戲折子看了她一眼，「呂敏隨他父親回了寶邑，很久不會回來，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出去走走。」松伏瞄了子秀手中的本子一眼，看見是最近新出的，聽說寫得不錯，便問：「這是講什麼的？」子秀視線從她的臉上掃回書裡。「說的是一個神仙下了凡，遇見一位女子，神仙愛上凡人。卻沒料到這女子其實是天上神仙，只是遭受天劫被封住了神元，變化為凡人……」「快停，內容都說出來了我看著還有什麼意思。」子秀便停住，繼續看自己的戲折子。松伏知道他脾氣，也就不繼續和他耍嘴皮子，走到書架子旁翻起書來。

    子秀不經意間看向邊上的女孩子，她才十三歲的年紀，圓圓的臉上一雙大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愛。松伏正翻著，突然見書頁裡夾了一張字條，她回過頭，見子秀正看著她，笑起來：「大哥在看什麼？」

    子秀移開視線，說道：「沒什麼，不過見你又胖了些。」

    松伏趕忙爭辯說：「哪裡又胖？我最近可少吃了好些東西，連廚房都少去好多回。」說話間，將字條藏進袖子裡。

    子秀不說話。松伏眼睛看著書，腦子裡卻在思索字條上的東西。

    江上的小舟，船腦袋和屁股上都點著小燈。這些小燈大都做成花的形狀，精巧漂亮。舟多了，聚在一起，整個江面上都是搖曳的燈火。火光將花燈的形狀映在江水上，好像河裡開出了許多美麗的花，映得江上一片斑斕。微黃的小月亮隱在雲霧後望著熱鬧的人間，不時扯過身邊的雲朵把自己藏起來。

    未妜望著江中月亮，用手指拾起一朵小花丟進水裡，花跌入水中泛起一層層漣漪。她看見水面上變形的月亮躲進雲層裡，用手指著說：「你看，它又藏起來了。」身邊並無回應。未妜轉身看，才發現白呂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他的臉微微向上仰著，均勻的呼吸聲輕柔得不像個男孩子。未妜看了一會兒江面，江上依舊燈火通明，有一條大船在夜色中漫無目的的遊蕩，船上燈光輝煌，從船頭到船尾都發著耀眼的光芒，走到哪兒哪兒就一片通亮。未妜看不清那船的模樣，只覺得明晃晃一片，好像神仙下凡一樣。她揉揉眼睛，貪婪地盯著那華麗的大船，希望它能駛過來，好讓她看得更清楚一點兒。

    「白呂！白呂！」未妜叫了幾聲，但是白呂只是翻了個身，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了什麼。

    未妜不再叫他，繼續欣賞遠處的仙船，這種東西，對她而言是遙不可及，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然而那船卻靠著遠處的岸停住了。

    未妜看了好一會兒，那船巋然不動。她失望地滑下欄杆，在這小小的亭子裡，坐在白呂身邊靠著他入眠。

    未妜在夢中夢到大船，船頭鑲嵌黃金和白玉，用華貴的絲綢做帷幔。船中有各色精美瓷器，絕美的女子坐在船中，隔著紗幔朝她微笑。

    未妜聽到女人的嬉笑聲，悠悠揚揚像炊煙的笛聲，又隱約聽到低低的哭泣聲。她在夢中輕笑，卻不知夢中那條大船，正從她身後浩浩蕩蕩地駛過。

    喬明瓏跌跌撞撞跑進高高的灌木叢裡，她剛剛看到裡面有一棵不知道是什麼樹的樹，看起來不算太矮。身後的狼嗥聲還不算太近，狼應該不會爬樹，她這夜可以躲在樹上。明瓏看見那棵樹越來越近，而身後的狼嗥卻好像消失了。怎麼回事？她也管不了這許多，只顧著朝樹跑去。終於，她跑出灌木叢，眼看著離樹只有幾步之遙。

    一雙幽綠的圓眼睛在樹下冷冷望著她。

    明瓏終於見到那頭狼，她幾乎沒有力氣去恐懼，就怔怔望著那頭狼，一時間裡腦袋竟一片空白。

    她打了個寒噤，一下清醒過來。要跑的話，自己根本跑不過這頭狼，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眼前這棵大樹。只能引開這隻狼，然後出其不意爬上樹。

    明瓏倒退了幾步，衝著與狼相反的方向圍著樹大樹繞圈跑。樹下，狼綠色的眼睛猛然不見，它追著明瓏，眼看就要咬上她的腿。明瓏突然拐彎向樹跑去，片刻之間，猛的起跳——就快成功了！但此時天算不如人算，那樹上唯一一根突出的枝丫居然被她拽了個斷。已經沒時間去思索究竟是她的體重已經超出正常範圍大半，還是那根看上去有她兩隻手腕粗的枝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她已經從樹上掉了下來。

    她立即反手試圖再爬上去，然而這棵樹一米多長的根部上居然再沒有枝丫，她沒有抓穩，根本爬不上樹。那頭狼已然在她腳邊。

    她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