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64.所謂歷史 文 / 笑得像朵老菊花兒
兩百年前,拿破侖將軍藉著大革命的浪潮,將不列顛徹底逐出歐洲大陸。當他在愛丁堡聖伊萊斯大教堂前,意氣風發的發表的那篇載入史冊的《自由引領人民》的演說時,他的內心深處是否有那麼一絲的不安。
他是否會預見到,那顆從他眼皮底下飄走的,邪惡的種子,會在地球的另一邊生根發芽,開出罪惡之花————儘管那顆火星在當時看來是那麼的脆弱,風雨飄搖。也許是出於憐憫,也許是英雄相惜,不願見到法蘭西的數百年來的宿敵以如此不名一文的方式消逝。時至今日,我們已經我們已經無從考證為何將軍當時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放走了伊麗莎白三世。但若是他能看到今日聳立於大洋彼岸的,那個名為神聖布裡塔尼亞的,重生後強大了千萬倍的惡魔,他會有作為歷史罪人的愧疚嗎?
如果說現在我們面前的邪惡,是從兩百年前的一個不起眼的善意中所孕育出的話,那麼今天,就是我們彌補當年那個過失第一步。
不,歷史沒有如果。
今天,我們又一次站在了歷史的轉折點上。
這不是什麼巧合,站在這裡,是我們的選擇。
今天,我們黑色騎士團總計一千一百四十人,將站在新世界的死敵,那個潘然大物面前,為全人類吹響反攻的號角。
今天,也許將會是自由意志的,最後一次閃光。
我的名字的是阿隆·勒內·德·皮埃爾,黑色騎士團的政治工作委員。
這並不是我的遺書————事實上在一開始我確實有過這種念頭,就在幾個小時前。
就在幾天前,zero作為黑色騎士團的總指揮,接受了京都六家的提案————在富士山下的櫻礦中植入一顆一萬噸級的,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當量的炸彈。
若是將之引爆的話,佔有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七櫻石儲藏的富士礦脈將徹底從地球上消失。
現今所有基於櫻石的技術,一切與電力有關的發明,都將在那一瞬間變為廢鐵。
自由所要付出的代價。
「世界將回到工業革命之前」zero這樣說道。
這將是京都威脅帝國的籌碼,日本獨立的資本。
而我們的任務,是為京都爭取時間。
在帝國的炮火下,以我們一個小小的反抗組織死守十天,這聽起來像是個自殺性任務,組織中有很多人對此存疑。而身為政委,我的工作就是與這些成員對話,瞭解他們的疑慮。
他們並不是怕死,這點我可以保證。他們只是不滿意京都對待黑色騎士團的姿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彷彿奴僕一般。他們對zero的忠誠是無與倫比的,若是這個計劃出自總指揮之手,他們絕不會有半句疑問。他們是在為自己,更是為zero鳴不平。
更不用說京都六家正躲在安全的幕後,要讓這群跟他們非親非故的年輕人們為這群傲慢的資本家本擋槍子兒,任誰心裡都會有疙瘩。
我自然也不例外。
但我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我知道日本獨立成敗與否,甚至世界格局能否再平衡,皆在此一舉。
我只能盡力向他們解釋:不,你不是在為別人賣命。你是在為你們的名族,自由,以及未來而犧牲。我們不正是在知道了這一點才加入的組織嗎?我們都是自願站在這裡的不是嗎?
和副指揮的娓娓道來以及zero的慷慨激昂不同,我的語言顯得十分貧乏。
我只能對他們一遍又一遍的講述斯巴達克斯的故事,我告訴他們,千年來未完成的事業正在等待著我們,先人的英靈們正在看著我們。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們的眼神重新變得火熱。
我看著他們,都那麼年輕,有些還是孩子而已。
這可是能是我與這些生命的永別。
我甚至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這些活生生的,滾燙的靈魂。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逃兵,像是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我站起身,在山腹內的隧道中奔跑著。
我必須做些什麼,我不能想那些只說不做的衛道士一樣,把他們送上戰場,然後眼看著他們一個個的死去。我必須做些什麼,否則我的胸膛一定會炸開。
雷達上布裡塔尼亞的軍隊,五百多個熱源正在向我們逼近。僅僅knightmare數量就已經超過了我們總人數的一半。
副指揮的聲音在山腹中迴響,向大家最後一次叮囑注意事項。格納庫的鐵門帶著刺耳的摩擦聲打開,清晨的陽光隨之緩緩照在了每個戰士的身上。
倒數的聲音響起,門的另一側,是地獄。
我跑到了副指揮的格拉斯哥邊叫住了他————我知道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打擾他。我對他說我申請配槍的報告被庫管駁回了,我知道只要副指揮一句話,我也可以成為一名戰士。
他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我,問我會用槍嗎?
我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副指從腰後掏出了他的手槍拋給了我,他說防身用這個足夠了。
他說的對,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拿槍,比想像中的要更加沉重,冰涼。我甚至不知道那個所謂的保險在哪兒。
這把槍對我來說唯一的作用,也許只有保證我不被俘虜吧。
我對他說,我需要一把真正的槍,一把可以殺敵的槍。我對於駕駛一竅不通,但至少可以作為步卒,為戰友們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火力支援。
「我不是懦夫。」我對他嚷嚷道。
當時的我一定像個幼稚的孩子。
「我知道。」副指揮笑著說道,此時的他反而像個成年人。「我知道你不是懦夫,那正是你所需要做出的犧牲。」
「你需要的不是一桿槍,而是一支筆。」
不容青史成盡灰。
若是我們失敗了,可以想像,這今天發生的一切將會被帝國那些所謂的史官恣意的篡改,玷污。
「腦袋一熱去尋死,再輕鬆不過了不是嗎?但有的時,候活下去,背負著痛苦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氣。」
我是最壞情況下的備案。
我的任務,是活下去。
我必須活下去,帶著真相,帶著史實,帶著火種。
這是我的使命。
我默默的把槍還給了副指揮,他一如既往的聳了聳肩,沒再說什麼,跳進了駕駛艙,下達了出擊的命令。我懷著嫉妒,與祝福的心情,目送他們駛進了晨曦的光芒中。
鐵門緩緩落下,幾分鐘後,沉悶的槍炮聲響起,伴隨著大地的顫抖,在這富士山腹之中迴盪。
回到指揮室的角落中,我寫下了這些文字。
小伙子的都很勇敢,哪怕是我這個半路出家,只學了幾個星期軍事的半吊子,哪怕參照物只有屏幕上的信號,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們在戰場上的令行禁止,一往無前的氣勢。面對著三倍與己方的敵軍,面對著世界的霸主,我們中沒有一個逃兵。
戰鬥的過程出乎意料,想像中的苦戰,死戰,並沒有出現。從兩軍接觸的一瞬間,我方就呈現出了優勢。
面對的呈扇狀推進過來的敵軍,我們的部隊組成了高密度梭形,由副指揮的的機體打頭,接著下坡之勢,從敵軍的中間鑿出了個窟窿,身後的部隊跟著他鑽了進去,瞬間對敵軍造成了三十台以上的戰損,而我軍犧牲只一人。
敵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並沒有料到黑色騎士團的存在。他們的陣型出現了失誤,這種分散圍殺勢的陣型並不適合在山地這種崎嶇的山地上交戰,而應該是用來掃蕩敵軍殘兵,打掃戰場的時所應該使用的————這也正是他們今天來此的目的。
只要兩機相隔稍遠,複雜的地形以及樹木就足以擋住戰友的火力支援。面對呈密集鑿穿陣型黑色騎士團,這種劣勢被無限放大了。從戰略上看,對方的人數遠大於我軍,但從戰局上看,每一檯布裡塔尼亞機體都要面對的數倍於己方的火力。僅僅幾分鐘後,布裡塔尼亞軍就被打穿了。
尚處於震驚中的敵軍來不及組織反制戰術,只是下意識的全力向中心填補,這又給我軍創造了機會,這種無建制的盲目增員使我們得以成建制的的擊毀對方。
指揮室內充滿了駕駛員們興奮的叫喊聲,似乎大部分人都有了自己的擊毀記錄,而沒撈到的人,則大笑著,咒罵戰友為什麼不給自己留一個。
轉瞬間,我方已經憑著微乎其微的戰損,消滅了一百架以上的敵軍。
這並不是巧合,更不是精神勝利,這有賴於副指揮的戰前精妙的佈置。
布裡塔尼亞並不擅長打山地戰,美洲平原並沒有這種複雜的地形,他們也許有著在殖民地山地中屠殺反抗軍的經驗,但真正在這種戰場中兩軍廝殺,他們沒有經歷過。
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們,對付這種地形,應該先用後方的火炮覆蓋一個上午,然後在出動地面部隊收拾殘局。但他們沒料到我軍的存在,於是省略了這一步。直到最後關頭才衝出山腹有兩方面原因,其一自然是要打對方個措手不及。其二,是要讓對方在反應過來時,已經和我軍攪成了一團,從而使得對方無法使用遠程火力支援。
意識到這一點科奈莉亞下令放棄支援中央,向兩側散開爭取甩掉對方,組成密集陣型後再對攻。
幾乎在同時,副指揮的的聲音下達了指示,要求大家同樣分成兩組,像狗皮膏藥一樣咬住對方的後背,竟可能多吃掉敵軍,絕對不要給對方喘息重整的時間。
屏幕上我方的擊毀數字節節攀升,令人驚訝的是排在榜單第一名的,居然不是副指揮,而是一名女性試驗機駕駛員。戰鬥打響至此,她已經擊毀了三十六台桑德蘭,這個數字現在依然在以三十秒一個的頻率攀升著,足足甩開了副指揮一倍以上。
布裡塔尼亞的軍人果然名不虛傳,也許是總督下達的命令,他們從隊伍的末端各自分出了兩個二十餘台的斷後小組,用生命為身後的大部隊攔住了我軍追擊部隊,成功的為布裡塔尼亞軍拖出了幾分鐘寶貴的重整時間。這種場面是絕不可能在eu的軍隊中看到了,下達這種自殺性命令的軍官將會毫無疑問的被送上軍事法庭。
作為敵人,他們有著他們強大的理由。
現在戰場的情況已經不同了,敵方的人數雖然任然多於我方,但差距已經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內被極大的縮小了。
但優勢已經回到了對方手裡。
副指揮下達了避免與對方直接火拚的命令,但不要遠離對方部隊過遠————對方山下的炮口從未離開過我軍。像平時練習那樣,分散成三機體小組,在與對方的拉扯中逐漸包圍住對方,如果敵軍想要突圍,千萬不要阻止,自己打開口子放他們走,只要保證黏住對方就好。
但只要對方出現一個冒頭的,只要對方的密集陣型中突出了一個角,黑色騎士團就會立馬湧上去,將它磨平,把它啃掉。
在這凹凸起伏的山地中,想要保持整齊劃一,如同閱兵那樣的陣型是絕對不可能的。對方的戰損率明顯的減少了,但卻無法徹底停止那個數字的跳動,擊毀數緩慢而堅定的攀升著。
從數量上來看,兩軍已近漸漸接近了一比一。布裡塔尼亞軍進入了慢性死亡的節奏,若是再不變陣的話,只有全滅一途。
敵軍顯得愈發急躁了,退意也越來越明顯。
終於,再次丟下二十來架斷後的小部隊,布裡塔尼亞軍向順著黑色騎士團讓出的缺口,向山下衝去。
在解決掉那些敢死隊後,黑色騎士團幾乎是在炮聲響起的同時回到了山腹中。
即使是隆隆的炮聲也無法掩蓋此時山腹中震天的歡呼。
我們贏了。
也許明天還有一場更慘烈的惡戰,但今天,我們贏了。
這是我的第一場勝仗。
我的視線已經模糊了,我的手在顫抖著,寫下了這些歪七扭八的字跡。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該寫些什麼,片段的文字猶如碎片般在我腦海裡飛舞。也許我應該盡快結束這一段,否則這篇史料中,將充滿狂生的胡言亂語。
現在,哪怕是水也好,我必須去跟那些孩子們乾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