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跟著你 文 / 薇薇米
何明宇仰臉看著站起來的顧恩澤,內心也開始翻騰,臥槽!不是吧,真遇見一個活生生的穿越者?最近天象跟平常沒什麼不同啊,別說九星連珠,連流星雨都沒有。不,這不科學。
醫學世家出生的何明宇止住了自己一時的腦洞,回歸理智地想:「看這樣子倒是挺像人格分裂症的,像陳澄這種在社交中表現出孤僻和不適的人有人格障礙的可能性是比較大的。書上說,人格分裂症的一大特徵就是像這樣與化背景不相符合卻影響其行為的古怪想法,比如迷信,特異功能,心靈感應之類的。」
何明宇瞥了一眼顧恩澤擱在桌上緊握成拳微微顫抖的手,心想這病要治療的話,除了心理治療和生物醫學治療,家人和社會的幫助也可以改善症狀。而幫助的話,自然不能刺激他,也不能粗暴地糾正他……
何大帥哥高冷慣了,此時竟能生生壓住滿腹的翻騰,面上依然冷靜地抬起手朝窗外一樣樣地點過去,邊說邊仔細查看顧恩澤臉上的蛛絲馬跡:「你自己看看周圍。那是汽車,見過嗎?那是摩托車,那是自行車……你見過這麼高的高樓?見過那樣的天橋?你見過你們那個年代穿這樣的衣服?吃這樣的食物?」
「或許此處是海外異國。路途雖遠,仍可歸家。」顧恩澤說這話的時候黑亮的眼珠裡閃著希望的光,期盼地望著何明宇。
「你先坐下,喝點可樂冷靜下。」何明宇幫顧恩澤把吸管插到可樂裡,然後挪到他手邊道:「你們那個年代有哪個國家科技發達到這個程度?哪個國家能超過大承?」
顧恩澤挺了挺胸道:「我們大承盛世王朝,四海昇平,國泰民安,八方來拜,自然是諸國之首。不過……」
「嗯?」何明宇轉著吸管應了聲。
「在下曾看過一些傳奇,或許,或許……」顧恩澤縮在椅子上,眼珠子不安地轉動,「或許此處乃神仙之境?在下只是魂魄來此一遊?」
「嗤……」何明宇被逗笑了,兩顆小虎牙明晃晃的閃著白光,「你覺得自己像魂魄?」
顧恩澤耷拉著腦袋,咬著唇,沮喪地搖了搖頭。
他這樣子簡直像垂著耳朵拖著尾巴的小動物一樣可憐。
何明宇狹長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輕輕抖了抖,掩住了眼簾,他剛才居然想伸手摸一把對面那隻小動物的頭毛,還好忍住了。
「這……確實是在下啊……」顧恩澤邊說邊抬起右手輕輕地放在鏡子上,鏡子裡的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可在下的頭髮怎會如此之短?定是那些惡人趁某昏迷之際偷偷剪了去!」
何明宇雙手插兜,靠在洗手台旁的牆壁上,側著臉看顧恩澤憤憤不平地用手扒拉自己的短髮和過長的劉海。
聽到自家醫院成了這個人格分裂患者想像中的惡人窟,他還是有必要解釋下的:「咳,不是什麼惡人,是醫生,就是你們說的大夫。你受了傷當然要送到醫院,就是你們說的醫館那裡。你這個身體名叫陳澄,你在我們這個時代也不是黑戶,有家有父母。」
顧恩澤聞言靈動的目光瞬間呆滯,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現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他並不想聽到那些讓他覺得自己回家無望的信息。
鏡子裡的少年,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區別的。皮膚比顧恩澤要蒼白一些,比顧恩澤瘦弱一些,矮小一些,臉龐更稚嫩一點。
顧公子越看越想哭。他眨了下眼睛,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一路淌到唇邊。他彷彿沒意識到自己流淚這件事,透過淚水霧裡看花般怔怔地望著面前的鏡子,全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何明宇默默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悲傷的同學。等了一會,就見顧恩澤抬手抹了下眼睛,滿臉克制地深呼吸。
何明宇簡直要給他鼓掌了,這神態這表情這情緒,生動自然,完全是影帝級別的表演。
何明宇問道:「你今後什麼打算?」
「……」顧恩澤抿了抿唇,「在下想回家。」
何明宇耿直地說:「但是希望不大。」
顧恩澤紅了眼眶,依然道:「在下想回家。」
何明宇:「……」
這次何明宇沒有再出言打擊,這要再哭了他可沒辦法處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得準備去上課了。你是回醫院還是回家?」
「回家。」顧恩澤想也不想地說道。
「不是你那個千年前長安的家。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回去,你急也沒用。」何明宇平靜地說著。他決定中午出來找陳澄的時候,就問班主任要了陳澄家的地址和電話。於是拿出手機晃了晃,繼續道:「你在這裡的家,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回去。」
「在下並非沉沉,去了他家,豈不是欺騙他父母。」顧恩澤垂眼看著光滑可鑒的洗手檯面上印出的人影,緩緩地搖了下頭,「若沉沉已不在,某或可假冒他,只是某終歸要回去,到時他父母不知該如何是好。」
何明宇看了眼顧恩澤身上寬大的病號服,道:「那你回醫院去吧。」
「不,不,不去醫館!」顧恩澤連連搖頭,睜大了眼睛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湊到何明宇跟前道,「那醫館鬧鬼!在下看到了兩隻!甚是可怖。不能去的。」
顧恩澤伸出兩隻手指比了比,微微撅起的唇說不出的可愛。
何明宇知道人格分裂症患者會有不同尋常的知覺或者身體幻覺,常常覺得自己看到或者摸到些現實中不存在的物體。他抿了抿嘴依然沒忍住還是咧嘴笑了:「哪有
什麼鬼,你剛醒來,精神狀態不穩定才會產生幻覺。你們古人不是說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顧恩澤抖了一下,糾結地蹙著眉道:「話雖如此,在下還是不想再進那個醫館。」
何明宇說:「不去醫院你身上的傷怎麼辦?」
顧公子自醒來後為了逃命連滾帶爬的衝出醫院,身上的傷一直在陣陣刺痛,坐著不動也依然隱隱作痛,只是先前心裡衝擊太大讓他暫時忘了身體上的不快,這會被何明宇一提,顧公子頓時覺得渾身如有無數螞蟻在啃咬般無處不難受,於是淚眼汪汪地垂下腦袋,咬著牙道:「在下可以忍的。」
何明宇十分無語,該拿這小子怎麼辦?不管吧,這迷路的小白兔估計出門分分鐘就會被車撞吧。可管又怎麼管?又不是人家媽媽,難道還能時刻帶在身邊看著?不過至少在找到穩妥的辦法前,不能把他隨意丟下。
何明宇又看了眼手錶,做決定道:「不去就不去吧,鞋子也不穿就跑出來,你要不先去我家換身衣服,然後跟我去學校?」
顧恩澤低頭看了眼自己只穿著襪子的腳,襪上已經粘滿了塵土,顧公子對於自己衣冠不整還是比較羞愧的,兩隻腳丫子不安地往後收了收,紅著臉問:「學校是何處?」
何明宇說:「你們不是也有國子學、太學之類的,差不多的地方。」
顧恩澤恍然:「哦,在下明白。」
何明宇偏了偏頭問:「你跟不跟?」
「跟的。」顧恩澤連忙道。顧公子還是很識時務的,畢竟現在他身無分,身無長物,無依無靠,一無所有。在此人生地不熟,斷不能僅憑自己一人胡亂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