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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書齋情動 文 / 花日緋

    當謝嫮心滿意足的拿著三本書往外走的時候,正巧在門口撞上了一個人,忍著鼻頭酸痛,抬頭一看,謝嫮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彷彿都一下子被抽乾一般,驚愕不已的看著那個站在門邊一臉陰沉的沈翕。

    不得不說,沈翕這張臉長得真是不錯的,溫和的時候,春山如笑,朗朗如日月入懷,俊彥如畫,而陰沉的時候,妖冶惑人,彷彿暗夜盛開的羅蘭,孤清冷傲。

    謝嫮捂著鼻頭,強忍住酸楚,看著這張絕對能夠顛倒眾生的臉,一時竟忘了自己要幹嘛。

    沈翕冷著面孔,心裡頭有一團火正在燃燒,原想找個地方平靜一下,鬼使神差帶到這裡,還沒進門就被一團香風撞了個正著,而此時,那一團香風正捂著泛紅的鼻頭,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如扇的睫毛像兩隻帶著金光的黑翅蝶般,在他幽暗的心中曼妙飛舞,那一刻沈翕彷彿魔障了一般,沉著聲音說了一句:

    「出去。」

    冷聲如刀,戳在了謝嫮耳朵裡,一個激稜就放下了手,不敢再說什麼,埋著頭趕忙往外走去,可是就在快要和沈翕擦肩而過時,手肘被猛地抓住,力氣大的驚人,謝嫮僵硬的扭頭看了一眼沈翕,只見他沒有回頭,但他不用回頭,謝嫮也能感覺的出他身上的怒氣。

    嚥了下口水,暗暗叫苦,她原本是想著主子現在正在國公府裡被教訓,肯定不會出現在這裡,所以她才大著膽子過來的,沒想到點子那麼背,一來就給撞了個正著,主子剛剛被老子教訓,心情肯定不好,她還在這個時候撞上槍口,要擱在上一世,那就是杖斃的命啊。

    謝嫮看著沈翕都快哭了,又看了看緊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書房裡的門聲一動,謝嫮這才驚覺,原來主子先前那聲『出去』並不是跟她說的,而是跟聶戎和趙三寶說的,趙三寶那個混賬王八蛋竟然還惡毒的把門給關上了……這是要逼死她的節奏啊。

    書房裡只剩下沈翕和謝嫮兩人,謝嫮的一顆心簡直都要撲騰出來了,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沈翕,見他站著不動,謝嫮也不敢貿然抽出手臂,只好那麼任由他抓著,儘管手臂快要被他抓斷了,身為忠僕的謝嫮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兩人就那麼站了半盞茶的時間,謝嫮估摸著主子的氣許是消了,現在正在等台階下,於是思量萬千之後,終於忍不住舔了舔發白的唇,小聲開口說了一句:

    「沈,沈公子……我……啊!」

    謝嫮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覺得手臂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拖著往前走去,風馳電掣間,她就被甩到了書齋南窗前的一張軟榻上,上回她來看書,就是坐在這張帶茶几的軟榻上的,可這一回她不想坐,只覺得背部一陣撞擊,她驚呼出聲,可是卻沒想到等待她的還有更恐怖的。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沈翕就欺身而上,謝嫮的兩條胳膊被壓在軟榻之上,沈翕跪趴在她上方,帶來濃烈的壓迫氣息傳來,讓謝嫮驚的說不出話來,看著主子雙眼通紅,目露凶光,饒是兩世為人的謝嫮都受不住的開始發抖,連呼吸都不敢,心頭突突的厲害,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自己將面對的是什麼。

    「三番四次闖入這裡,你想幹什麼?」

    沙啞的聲音在謝嫮頭頂響起,盛怒中的沈翕讓謝嫮嚇得渾身發抖,連連哆嗦,說道:

    「對,對不起,我,我下回再也不來了。沈公子,饒,饒了我吧。」謝嫮毫不遮掩的求饒,最後還特意加了一句『沈公子』的稱呼,想要喚醒主子此時的理智,看能不能讓他看在謝韶的份上饒過她這一回。

    可是,事情偏偏事與願違。謝嫮說的那兩句『再也不來了』,『饒了我吧』,聽在沈翕耳中卻是有一種莫名的衝擊,兩耳嗡嗡直響,她說再也不來了……讓他饒了她?為什麼不來了?想讓他怎麼饒了她?

    既然這麼怕他,那他還顧及什麼呢?

    沈翕眸色一深,看著被他壓在身下花容失色的小臉,儘管年紀不大,可是這張臉卻這麼能蠱惑人心,俏麗的五官無一處不在訴說著誘惑,目光停留在她一開一合的粉嫩櫻唇之上,沈翕頭一回感覺到了喉嚨發緊,想要不顧一切的碾磨這張叫他意亂情迷的小嘴,鬼使神差般就低下頭,往那裡湊去。

    謝嫮嚇得簡直一顆心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耳中再聽不到任何聲音,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只覺得主子的氣息越來越近,溫熱的噴在她的臉頰上,她整個人彷彿都被那股子霸道的氣息包圍了一般,動彈不得,眼看兩人的唇就要碰在一起,謝嫮終於回過了神,將頭一偏,沈翕的唇落在她的下顎之上。

    眸中閃過一絲失望,沈翕的唇貼在謝嫮的下顎,只覺得比之春日的桃花還要香甜潤澤,觸感就好像是一塊上等的涼玉,引、誘著人一步步向下探索。

    唇瓣向下,來到她纖細的頸項,貼在她涼涼的肌膚之上,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皮膚下血管的流動,感受到她的脈搏,微微張嘴,想要在上面咬一口,落下自己的烙印。

    謝嫮一動都不敢動,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驚恐的瞪著眼睛,盡量把身子往下縮去,她此刻就像是一隻被獵豹擒住的羚羊,獵豹咬住了她的脖子,只要稍微一用力,她就會徹底變成他的午餐,她想叫,可是殘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叫,她若是叫了,主子豈不是要背負上輕薄女子的名聲嗎?主子此時定是一時衝動,府裡受了氣,身為人子,他不能和定國公硬頂,事關不孝與叛逆,就算今天主子真的對她做了什麼,她也不會叫一聲出來的,身為奴才,就該有這份自覺,隨時隨地都要以保護主子為己任。

    沈翕終究還是沒再繼續下去,事實上,在唇瓣碰到她時,他就已經恢復了理智,看著她一臉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他若還能繼續下去就怪了,而之所以還繼續下移,他也是有自己私心的,剛才那麼一

    瞬間,他幾乎就要動情了,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後就平靜了。

    帶著挫敗,沈翕放開了對謝嫮的鉗制,翻身坐到了一旁喘息,感覺到那個小小的纖細人兒從軟榻上坐起,沈翕回頭一看,原以為會對上一雙憤恨防備,恐懼鄙夷的目光,可是這丫頭眼中卻沒有那些,只有絲絲坦蕩,好像剛才涉險的並不是她,她已經十三歲,對男女之事就算不明白,但多少肯定也有所瞭解的,他不相信她剛才不知道他在對她做什麼,而她之所以沒有抗拒,似乎像是早就知道他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

    謝嫮感到身上的壓力沒有了,慌忙坐起,努力調整心態,其實上一世,主子也有過這樣對她的時候,朝中出了事,或者和臣工置了氣,心情不好了,總歸都是御前的人要多受一些苦的,不過,每每這樣也都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主子是個極其驕傲的人,他不允許自己有衝動,即便是衝動了,也能很快就恢復過來,因此,謝嫮先前被沈翕壓倒的時候,心裡並不害怕,而事實上,主子也確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或者說,主子的驕傲不容許他真的對一個宮女做出什麼事來。

    其實一個宮女的貞操在宮裡又算得了什麼呢,主子對你做了就是做了,給你名分是祖上積德,不給你名分,你也只能受著,但謝嫮知道,主子不是那樣的人。

    先前兩人拉扯的時候,謝嫮的衣領有些開了,轉過身去繫好,平靜的下了榻,沈翕也緩過神來,側眼看了看她,說道:

    「對不住了。」

    謝嫮低著頭不知道說什麼,沈翕見她這樣,突然放聲喊道:「聶戎。」

    書房的門被立刻推開,謝嫮的臉一下子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子,被主子襲擊是一回事,被人在外頭聽見了,又是一回事,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無聲無息的被主子襲擊,誰也不知道,也就沒什麼好尷尬的了。

    「你送五姑娘回去,不用露面,送到即可。」

    沈翕的聲音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對聶戎說話時,語調依舊是不怒自威,絲毫沒有先前被人聽了牆角的尷尬。

    聶戎一臉正氣凜然,不苟言笑的點頭:「是。」

    只有謝嫮無奈至極,連連搖手說道:「不不不,我,我自己回去就好,我,我……」

    沈翕見她這樣卻是不在意,對聶戎使了個顏色,聶戎就上前來對謝嫮比了個『請』的手勢,這回是正兒八經的被請出去了,謝嫮不敢再說什麼,也就垂頭喪氣的跟著聶戎走出了書房。

    經過門邊的趙三寶身旁,正好對上那小子驚訝的神色,謝嫮只覺得更加尷尬了,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再回頭看一眼。

    待謝嫮走後,沈翕這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眼角掃到遺落在軟榻上的三本書,他記得其中一本,就是上回她在書齋裡沒看完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來:

    「真是個書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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