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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9章 惟夢閒人不夢君(二十二) 文 / 紅葉沾襟

    昨天夜裡雲初太子派人送來一封信,不愧是一國的太子殿下,果然是神通廣大,薄薄的一張白紙寫明獲得的真相以及相關的線索人。

    不僅如此,裡面還夾雜這一張殘缺不全的碎片,是被火燒剩下來的,上面沒有燒燬的字跡寥寥幾句看上去是佛經。

    電光火石之間,姬妧仿若被電流點中渾身僵硬,不用任何人來告訴她這些字跡的來源,她就像是天生熟悉這些字跡,排山倒海的膨脹感瞬間擠壓整個身體。

    這是他的字跡。

    一定是他的字跡。

    信上說他死去的時候正在抄誦地藏經,一百零八遍,他曾經對寺裡的小沙彌說過希望不要讓這些罪孽報應在無辜的新生命上,無比虔誠的懺悔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不安,還是為了那個即將出世的孩子。他或許想過以死謝罪但絕對不是那個時候,佛家講究慈悲為懷,戒酒戒色戒除殺生,包括了結自己的性命。

    所以,並不是他不想見到自己的孩子,而是別人讓他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姬妧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他沒日沒夜地抄誦這些經書,一定不是不喜歡她的。

    那些知曉內情的人早就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只有一個先帝宮裡的老宮女活在冷宮裡,每天瘋瘋癲癲,,沒有人聽得明白她的嘀嘀咕咕,而這個宮女也是在無忌和尚**後不久開始瘋掉的。

    收回思緒,不理會鳳惜的疑惑,姬妧獨自離去。

    姬妧在朝鳳殿拜見過姬姒,在姬姒的吩咐下還特意留下來彈琵琶兩個時辰助興。

    姬姒烈焰紅唇,眉如如黛,然而這幾年活得放縱,雖然美艷無比,但是漸漸沾上太多風花雪月的**,荒誕無稽。

    整日縱情聲色越發慵懶不理政事,朝堂上大部分都交給自己信任的親信來處理,聽說這次雲初太子受傷一事後,和雲國使臣關係緊張,雲初太子飛書回去之後隨時有交戰的可能。

    姬姒終於派了人上杜家,杜太公近來又重新回到朝堂上執掌大權,所謂薑還是老的辣,憑著自己多年的厚黑之道暗箱操縱硬是讓雲國老君主不同意開戰,雲初太子一氣之下留在鳳凰城裡,也暫不提回國之事。

    姬姒彷彿一夜之間又重新對杜家委以重任,杜太公的轎子過宮門不下,而杜輕寒也屢次持劍進殿罔顧祖制,杜家又恢復到以往的門庭若市,而女皇陛下越發的疏於政事。

    面對過於倚重外戚這件事,朝中倒有一些臣子上表過,就姬妧逗留這小段時間,都有臣子非要求見。

    「我父皇一門代代都是忠良之臣,若不是你這個意外,他和母皇也不會背向相馳,而我也會從母皇手裡名正言順繼承儲君的位子,更加不會讓全天下的人恥笑朕搶了你的東西。」

    姬姒端起酒來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起來,姬妧覺得無論過去多少年,姬姒心裡的怨氣都不會消失,因為更讓她不能釋懷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而她的不甘和怨懟永遠也得不到那人的一絲回應。

    姬妧垂著腦袋撥動琵琶上的琴弦,心裡忽然想起琉璃,如果琉璃是杜父皇的孩子,那恐怕杜父皇和母皇之間也沒有太多的真摯感情可言。

    她始終低著頭沒有說話,姬姒覺得她乏味得緊,後來就直接將她轟出殿外,門口有宮人偷偷在笑,她緩緩抬起頭朝偷笑的宮人看過去,臉上也同樣露出微微的笑意,倒是把那宮人嚇了一跳。

    她****在姬姒面前奉承做小,總算也有一絲偷生,宮裡的人雖然心裡嘲笑,面上仍然客客氣氣不敢正面頂撞。

    掏銀兩疏通了冷宮的管事宮人,姬妧終於見到了那位瘋瘋癲癲的老宮女,大冬天的老宮女衣著單薄,露出兩截桔皮般粗糙烏黑的手臂,白雪一樣的髮絲散落在眼前,左臉頰和嘴角都有凍瘡。

    看到這副情景姬妧沒來由地覺得酸澀,拿出準備的吃食籃子遞過去,老宮女眼前一亮頓時扔掉手裡的樹葉,也不管指甲沾上的泥垢,抓起一塊肉餅就大口大口咬起來,這裡本就像個瘋人院,關進這裡的宮人都是瘋瘋魔魔,就算進來時腦子還正常,日復一日天長日久也被活生生耗成了瘋子,一聞到食物的香味這裡的人頓時像群餓極的野獸蜂擁上來,冷情急忙將姬妧拉開才沒有受傷。

    過了好一會兒甚至有兩三個瘋子互相撕咬起來,管事拿著鞭子狠狠把她們抽開,臨走時頗有些不善的瞪了瞪姬妧這邊。

    「殿下還是收起您這份好心,這裡不比外面,這些瘋子分不清好歹,要是誤傷了殿下那就只有自認倒霉了。」

    姬妧點了點頭,沒有反駁,任他趾高氣揚的離開了。

    那位老宮女已經吃飽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打算睡覺,姬妧蹲在她身邊輕輕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老宮女瞪了她一眼,環抱著雙臂在胸前,哼了哼地別過頭去。

    「如果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悄悄給你酥糖吃,好不好?」

    「真的嗎?」

    老宮女嘻嘻笑起來,雙眼放光,露出黃裡發黑的兩排牙齒。

    姬妧忍住泛起的噁心之意點了點頭,繼續和她糾纏下去。

    「一個問題換一塊糖,全部都可以給你。」

    姬妧悄悄打開手邊的一個荷包給老宮女瞧了一眼,在老宮女伸手過來之前動作極快地收回去。

    老宮女搭巴著嘴,很不滿地瞪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

    ,老宮女忽然畏畏縮縮,殷慇勤勤的笑起來。

    「我答應你了,我叫芙蓉,出水芙蓉,這可是女皇陛下給我取的名字,好聽吧?」

    邊說芙蓉便捏自己的指頭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腦袋玩耍。

    姬妧恍然,這個芙蓉關的二十年恐怕並不知道如今的天下早就易主,她口中的女皇陛下就是已經薨逝的姬悅女皇。

    「女皇陛下對你好不好?」

    芙蓉猛地點了點頭,「女皇陛下對芙蓉可好了!芙蓉很小就跟著女皇陛下了,陛下知道芙蓉喜歡吃芝麻糖,經常留給芙蓉吃,不過自從芙蓉去了寺裡就不能天天吃到了。」

    說到這裡,芙蓉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角。

    姬妧暗暗吃了一驚,立馬追問道:「寺裡?寺裡是不是有位僧人叫無忌?」

    芙蓉點了點頭。

    「女皇陛下派你去寺裡侍奉無忌和尚是嗎?」

    「陛下說無忌師父心事重重,怕他想不開,所以讓芙蓉去寺裡照顧他,」芙蓉忽然神秘兮兮地笑了,湊到姬妧的耳朵邊上小聲嘀咕了一句,「其實陛下就是讓我去監視他的。」

    姬妧微微一怔,手裡的糖包倏地就被搶了過去。

    芙蓉趕忙往嘴裡塞了一塊糖,拍手大笑道:「搶到了咯!喔喔喔——都是我的咯——」

    她這樣大聲喧嘩幾乎又要把其他人吸引過來,下一秒這種吵鬧聲嘎然而止,冷情面無表情地扼住對方喉嚨的位置,只要手指稍微一用力,立馬就能斷送一條性命。

    芙蓉嚇住了,害怕地看著冷情就像他是閻王惡鬼一樣,手裡的糖包都鬆手掉在地上,整個人抖如篩糠。

    嘴裡不停地求饒道:「陛下饒命,真的不關芙蓉的事,不是芙蓉的錯,是壞人要燒死無忌師父,真的不是他自己尋短見!」

    說著說著,芙蓉情緒激動地趴在地上不停給無情磕頭,「陛下饒命,真的不是芙蓉失職,他們有好多人,他們把無忌師父住的院子全部都燒了,芙蓉不敢出去,他們看到有人來就殺,陛下你相信我——」

    姬妧忙不迭抓住她的胳膊,緊緊地,幾乎要把指甲深深嵌進肉裡,她瞪著芙蓉,目露凶光,情急地逼問了一句:「他們是誰?那些壞人是誰——」

    芙蓉被她一聲喝問嚇得更加六神無主,說話更加語無倫次,拚命搖頭,「大人饒命,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

    姬妧倏地遺憾,狠狠追問了一句,「他們究竟是誰?你再不說我就殺了你!」

    芙蓉渾身一抖,腦袋重重磕在地上不敢再抬起來,嗚嗚大哭道:「不要!不要殺我!官大人,奴婢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的!」

    官大人三個字如同雷擊瞬間在姬妧頭頂上炸開,臉色慘白得嚇人:「你胡說——怎麼可能是官大人?!」

    芙蓉閉著眼睛渾身都在抖,「皇夫大人饒命,奴婢沒有撒謊,真的是官大人,他一刀砍在無忌師父的脖子上,無忌師父就倒下去了,他還讓人澆油少了無忌師父的院子!」

    「你說的是真的?」

    冷情拽著她的衣領幾乎要把她拎起來,「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我立馬把你拖出去大卸八塊!」

    「皇夫大人,真的是官大人,奴婢沒有撒謊!」

    姬妧僵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倒是冷情替她再多問了一句:「是官——大人嗎?」

    芙蓉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根本無法理會其他的問題,姬妧見她如此痛苦,把糖包撿起來放進她的手裡,一聲不吭地起身離開。

    「放過她吧——」

    恐怕當時連續幾次遭受驚嚇威脅和逼迫她早就嚇傻了!

    同樣也是一個無辜的可憐人!

    出宮回府的路上,冷情破天荒的主動開口問了一句。

    「若是難受,發洩出來會更好一點。」

    姬妧一臉平靜,靜靜回視他,搖了搖頭。

    「我沒事了。」

    冷情沒有再開口,言簡意賅是他慣有的風格,姬妧非常滿意這點。

    怎麼可能沒事呢?她活得太離譜了,錯得太離譜,因為這無法控制的離譜,她心裡甚至有一絲絲痛恨起自己的母皇來。

    回去後她給雲初太子回了一封信,而在她三番五次的探視中,雲初太子也給姬姒女皇捎去口信,他消氣了,而這一切功勞都和姬妧公主殿下有關。

    朝中本就有人不滿杜家風頭強勁,恰好雲初太子出了這茬,朝臣們紛紛上表為姬妧搶佔功勞,姬姒終於鬆口將姬妧封為護國公主,不僅有了自己的絕味和田地,也可以在宮裡自由行走。

    有了田產,公主府裡的日子總算好過些,也可以免去白鳳惜平日裡的救濟。姬妧十分高興,於是每日裡進宮給皇姐請安,而且事必躬親,倒讓姬姒漸漸不再故意找她的麻煩。

    有一次碰見高慎進來,姬妧正在彈姬姒最喜歡的《鳳求凰》,高慎禁足後再不能隨便進宮,見到姬妧又是一番嘲諷和挖苦,而姬妧也不像之前在殿外那樣咬牙冷語相對,反倒是殷慇勤勤,一味忍讓,似乎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而漸漸懂得小心翼翼。

    「公主殿下終於學乖了!」

    高慎笑嘻嘻的盯著姬妧的小腹,綺雪雖然沒用了,但是

    碧蓮還在公主府裡,所以對姬妧的情況還是掌握的十分清楚。

    姬妧順著他的目光下移,頓時笑了笑,原來他還以為握著她的把柄,既然如此,她就索性將錯就錯就好了!

    「高大人說的沒錯,」姬妧停止撥動手中的琵琶,緩緩轉過頭來,淺淺而笑,「富貴在天,生死有命,而我已經摔過無數次跟頭已經知道疼了,不僅如此,整個公主府裡還有下人要養,也不想再挨餓受凍了!」

    「只要你忠心侍奉,朕不會坐視不理的。」

    姬姒很喜歡她這樣認命的態度,尤其是最近她這位皇妹和白家的啞巴兒子走得近,兩個人相處得倒是不錯,可惜終究是讓人笑話的!

    呵呵,姬妧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

    聽到姬妧的話,高慎有些不滿,自從禁足過後,他見到姬姒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他固然還是美艷無比,但這宮裡美麗的男寵似乎越來越多,而姬姒過了多年對他似乎也漸漸失去興趣,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從官清初開始,尤其是官清初依然盛寵不衰,而他卻——

    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得到一切?!

    而只要官清初有關的一切,他都痛恨,包括姬妧!

    高慎傲慢一笑,「別是打什麼歪主意!」他握有姬妧的把柄,不相信她不會就範!

    姬妧若有所思地瞅了他一眼,低著腦袋繼續彈琵琶,沒有說話。

    這時一個宮人神神秘秘地走進來。

    姬姒看到來人忽然就讓她退出來了,姬妧走得滿,走到門口時還是隱隱約約聽到皇夫兩個字。

    半個月後,在白鳳臨親自監督下,公主府裡的改建基本完成,姬妧在花園假山附近逛了一圈,昔日的湖心亭和蓮池全部填為平地,變成無數的月桂樹,又將原來的湖改成一條小溪引入活水,邊上建成一件竹木小屋,水車幽幽抽水,潺潺雋意,一樣的別緻觀,只是再不是清初的味道。

    對於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姬妧點了點頭,算是滿意的。

    白鳳臨無言地拉過她的手,冷情和阿寬也在場,姬妧微微啞然,沒想到對方突然如此大膽起來,冒然甩開似乎也不合適,正在為難的時候,外面忽然傳有人求見公主殿下。

    在廳堂裡見到碧荷,姬妧難免吃了一驚,屏退眾人才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碧荷曾經救過她,所以縱然她是那個人的侍女,姬妧還是十分客氣。

    碧荷捏著手心,糾結了好半天才面有難色的回答道:「香山別院被抄了!」

    姬妧眸光一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切都怪無霜!她對荷蕊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結果荷蕊居然跑到女皇陛下那裡把皇夫私下做的事情全抖出來了。」

    碧荷狠狠一咬牙,既著急生氣又有一絲痛快的顏色,「無霜她自作孽不可活被抓走了不足惜,但是這下連累了主子,真是該死!」

    「他怎麼了?」

    姬妧這半個月沒有出府,身體漸漸恢復了元氣,不過外面的事她並非完全不知,倒是沒聽到姬姒和那個人的消息。

    「皇夫已經十天沒有消息了,那些可以聯繫的人都莫名其妙失蹤了,要不然就是見不到,他肯定是遇到事情了。」

    碧荷說起這些有點語無倫次,不過從她的描述姬妧也能猜到她的處境不太好,只是她依然能夠出現在自己面前,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這算是時光給她的改變之一吧,她已經不再隨便輕信任何事情。

    「你這些日子住在哪兒?」

    「荷蕊沒有供出我,大概她以為我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她把我鎖在別院的房間裡,是我自己逃出來的。」

    「公主府裡客房有幾間,倒是可以不怕多一個人住,只是你家主子的事,本公主人微言輕,恐怕無能為力。」

    姬妧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倘若碧荷所言屬實,沒有在他最難的時候痛踩一腳,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碧荷有些不敢確信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過了半晌,碧荷忽然站起來,臉上一片黯然無色,「對不起,是奴婢唐突了。」

    說完,她站起來就慢慢外走。

    背影朝她,姬妧淡淡地問道:「你打算去哪兒?」

    碧荷搖搖頭,回首發現對方根本沒有看著自己,她比在山上的時候似乎更決絕了!

    只好又啞然啟齒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既然香山別院不能待了,不如就留在公主府裡做事,我好歹是一國公主,宮裡有任何消息總要比外面來得快些,你也可以最快知道你家主子的消息。」

    碧荷原本臉上有一絲抗拒,但聽到最後時彷彿一下子就被點通了,隨即答應下來。

    姬妧喚來冷心將她帶下去安頓好,她肚子在安靜的廳堂裡坐了一會兒,大概也不止一會兒,那碗熱氣騰騰的香茶靜悄悄變得冰涼。

    有了那次大膽的唐突之後,白鳳臨還是常常光臨,隨著婚期的一天天靠近,鳳凰城裡的談資也越來越多。

    後面幾次過來白鳳臨還帶著自己那位冰雪聰明的小妹白鳳仙,白鳳仙從小眾星捧月,不僅長輩們溺愛無度,而且同輩的三位兄長也十分疼愛她,哪怕調皮也總是被輕易容忍,姬

    妧貴為公主,可瞅著她眼裡的驕縱也仍是覺得羨慕。

    眾星捧月是什麼滋味,姬妧從來都不知道。

    「公主姐姐,你喜歡我大哥嗎?」

    一開口白鳳仙就大膽問了一句,自作主張把公主殿下改成公主姐姐,兩人地位瞬間平等,無法無天慣了!

    姬妧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滯,不解地看回去,完全有點無法招架這驕縱的丫頭!

    見她遲疑,白鳳仙咧嘴一笑,更加囂張起來。

    「聽說公主姐姐喜歡自己的男寵是真的嗎?」

    姬妧臉上的皮膚緊繃起來,只是慢慢回了一句:「你還是個孩子,這種問題不適合問。」

    白鳳仙撇了撇嘴角,勾著眼睛掃了一下身邊安之若素的白鳳臨,連忙搶著解釋了一句:「我是幫大哥問的!」

    說完,兩個人的目光紛紛都落在白鳳臨的身上。

    白衣勝雪,翩翩俊才,可惜殘缺和完美總是如影隨形。

    「我大哥一表人才,風流俊,偏偏沒有辦法開口說話,公主姐姐會不會因此嫌棄他呢?」

    姬妧眉心微蹙,這個丫頭的確是被寵壞了,就像小時候的姬姒一樣,令人慢慢開始厭惡起來。

    她如此無禮,白鳳臨卻沒有出言阻止,似乎也有興趣知道這個答案。

    這樣一來,她又有幾分懷疑,白家兄妹兩個是不是一唱一和?

    「陛下親口賜婚,本公主沒有其他的想法。」

    白鳳仙撇了撇嘴角,好一個滴水不漏哦!

    不過這位公主備受世人詬病,她是看不上的,有沾污家門的嫌疑,不僅如此,兩個人的婚事也成了鳳城街頭的笑柄。

    「哼,公主姐姐得了便宜還賣乖!」

    白鳳仙發出一聲冷笑,鼻間儘是冷嗤和不屑。

    姬妧靜靜地看著他,這副輕視的嘴臉她早就司空見慣了。

    「這門親事是你大哥求來的。」

    一句話,足夠堵住悠悠眾口,所有的刁難。

    白鳳仙一噎,俏麗的小臉上怒氣沖沖,偏偏對方說的沒錯,她又無言反駁!

    「果然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若不是有我白家護著你,就憑一個小小的官清初,你早就掉腦袋了!」

    白鳳臨終於有了反應,撇過腦袋淡淡瞥過自己小妹一眼,阿寬頓時出言阻止了一句。

    「四小姐,這裡是公主府。」

    白鳳仙努了努嘴巴,被大哥的目光驚蟄,只好乖乖把後面的話給嚥回去。

    然而姬妧已經聽出弦外之音,她忽然意識到宮裡恐怕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鳳惜為什麼沒有捎過任何消息,包括她自己最近都不見人影。

    她以為上次爭執之後鳳惜有些惱她不願踏足,如今才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不知白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姬妧忍不住開口追問起來,而對方已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打算。

    白鳳仙冷冷撇過頭去,倒是阿寬笑著出言解釋了一句:「公主殿下見諒,我家小姐有口無心胡言亂語。」

    罷了,也不管白鳳仙投遞過來的凶煞目光,堅定不移地站著,這阿寬倒是挺有膽子,不惜貶低自家小姐,只是這舉動越發讓姬妧起疑心!

    話鋒一轉,她狀似不經意地追問了一句,「好久沒有見到鳳惜了,他最近好嗎?」

    阿寬瞅了白鳳臨一眼沒有開口,倒是白鳳惜嘴快:「三哥他病了!」

    「病了?」

    姬妧暗中一驚,扭頭掃過默默站在身後的冷情,難道是鳳惜怕自己擔心,所以才不讓其他人告訴她嗎?

    「還不是那個官清初害的!」

    白鳳仙一口一個官清初,十分張狂,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的大不敬隨時足夠釀成大禍。

    姬妧眼裡的狐疑神色更加濃厚起來,「口無遮攔,你就不怕得罪皇夫大人嗎?」

    白鳳仙翹起嘴角笑了笑,那神情很像在笑她是井底之蛙。

    「我三哥被他的人打傷一直沒有痊癒,如今傷勢復發倒床不起,公主殿下還要為皇夫大人爭一爭嗎?我白家的人都待你不薄,你這樣薄情寡性真的好嗎?」

    字字誅心,咄咄逼人的氣勢毫不遮掩。

    姬妧驚坐而起,「鳳惜傷得這樣重?」

    「說句不好聽的,杜家那個瘋子好像喜歡我三哥,如今都快氣瘋了,只怕這回不會輕饒了你的皇夫大人了!」

    姬妧狠狠剜了她一眼,在眾人面前第一次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一字一字強調道:「四小姐敢把這番話在皇上面前在說一遍嗎?單憑你的皇夫大人六個字就足以頂個謀逆之罪如何?我們現在就進宮宮面見皇上好嗎?看看究竟是誰的皇夫大人?」

    說著她又看向白鳳臨和阿寬,「麻煩二位把你們家的小姐帶回去,這裡不是白府,容不得她在這裡放肆,以後恕公主府不接待此人!」

    一口氣說完,姬妧氣沖沖地甩袖離開,頭也不回。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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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白鳳仙看了看阿寬,又看了看大哥,沒有一個人出來幫她,而她也以為自己看錯了,這還是那個怯弱怕事的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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