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朝聞君意(三) 文 / 紅葉沾襟
姬妧瘸著腿踉踉蹌蹌回到蹴鞠場地,一顆飛球恰好從她眼前掠過去,不偏不倚,直接砸中高慎如花俊俏的臉蛋。
蹴鞠場上的溫琉璃像吃了火藥一腳一個狠,最後把高慎那夥人惹急了,丟掉綵球,四五個少年圍上來把他圈住,拳腳下去很快就見了血,清妧殿裡的人過來好不容易將人拉開,偏偏溫琉璃像只發狂的小狗崽子不知疼苦,一張嘴死死咬住高慎的胳膊,嘴角全是血沫。
高慎也不客氣拳頭一下下砸在他頭上溫琉璃死活忍住,一張臉鼻青臉腫繃得青筋凸顯。
這場鬧劇等到姬姒春光滿面回來,甩袖一揮,一人臉上抽了一大耳刮子,終於散了場。
晚間,姬妧特意吩咐奶娘把自己這月剩下的雞鴨魚肉份例全拿出來賞給受傷的小內侍們。
小內侍們大快朵頤的吃肉喝湯,早把白天蹴鞠的不愉快事兒拋諸腦後,惟獨溫琉璃冷著臉連飯也不吃早早回房躺下。
姬妧悶悶不樂地端著自己那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要出門,一瘸一拐走到門口被官清初板著臉攔住,問:「腳還沒好又不老實了?」
姬妧抬眼看了他一會兒,垂下腦袋說:「我想去看琉璃。」
官清初無端冷笑了一下,側身給她讓出一條路來,姬妧心虛的埋著頭不敢再瞅他,小心翼翼抱住肉碗跨出門檻,如霜月色灑滿門外的台階庭院,只有一道細長的影子藉著屋裡火光拖出來,靜悄悄躺在地上經受著春夜的涼意,久久不肯散去。
偏殿裡連燈也沒點上,屋子裡一片黑漆漆,姬妧站在門口顫著聲音喚了幾遍琉璃的名字,過了好半晌,屋子裡傳來凳子倒地的聲音,她正納悶,房門忽然咯咯開了道半寸寬的口子。
溫琉璃涼幽幽的眸子在暗處有些嚇人,姬妧手一抖差點兒抱不住胸前的碗,難過地說:「琉璃,你信我好不好?」
溫琉璃揶揄一笑,拉扯到臉上的傷口,微微皺眉說:「殿下願意自欺欺人,小的無話可說。」
說完,他轉身往黑漆漆的屋子裡走去,姬妧連忙推開半寸門縫跟上,不料他突然從裡面出聲喝止:「別進來!」
姬妧嚇了一跳,手裡的碗冷不丁滑落在地上,屋子裡頓時肉香四溢。
過了一會兒,屋裡終於亮堂起來,溫琉璃吹熄火折子,慢慢拾起床前歪倒的圓凳擺回原來的位置,回頭看了看門口傻掉的姬妧,又看了看她腳邊只剩下狼藉的那碗紅燒肉,眼裡閃過一絲動容。
終究是嘴硬,他慢吞吞躺回床上,背對著門口說:「放心吧,那點破事,早晚爛在肚子裡。」
夜風從門口鑽進來,他縮在被窩裡咳嗽了兩聲,身上七八處傷拉扯,單薄的肩胛骨不由縮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齜牙咧嘴疼得難受。
奶娘親手做的紅燒肉全部糟蹋了,姬妧十分可惜,瞧著他的背影一陣陣揪心歎氣說:「我再也不趕你走了。」
床上的人悶哼了一聲。
姬妧抿住下嘴皮子,猶豫了一會兒,走上前掖好他後背的被子說:「別生氣了,大不了以後我把紅燒肉都給你吃。」
溫琉璃還是哼哼,沒好氣地說:「光知道吃肉,我都快疼死了,哪有心情吃肉?」
姬妧一愣,在床邊慢慢坐下說:「哪兒疼?我幫你揉揉還不行嗎?」
溫琉璃翻過身皺眉瞅著她,寒眸熠熠,一副不信她的樣子問:「真的?」
白天他咬著高慎不放的那股狠勁兒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溫家小公子竟然是個凶狠彪悍的少年!如今小紅小翠背地裡都叫他溫小彪爺,此刻見他這般疾言厲色,姬妧一下子覺得這外號挺適合他的,用手指在他身上戳了戳,戳得他大呼小叫的躲,才笑嘻嘻答應:「是啊,幫你揉,我幫你揉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