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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魚兒上鉤了 文 / 胖番茄

    田掌櫃笑麼呵的進來,命夥計端茶上了點心,不難看出,他對秀娘這次帶來的二寶籐很是滿意。

    瞅見秀娘,田掌櫃神情愉悅的客套了倆句,便坐到椅子上誇讚了起來。

    「哎呀小嫂子,我不得說,你可真是秀外慧中啊,不僅有雙慧眼,還有一雙巧手,這次的二寶籐篩選的極好,若我沒猜錯,小嫂子應該是以爐火烘乾的,其乾濕均勻,色澤青翠,比烈日之下暴曬而出的還要好,從氣味上聞,香味濃郁,從外形上看,每個花株猶如小小棒槌一般……」

    「這樣的二寶籐真當屬極品,記得我在外採辦時,還從來沒遇到如此成品,時常有藥販上門,還儘是些摻了雜草的,可最近這段時候也不知怎麼了,連那些藥販都不曾上門來了……」

    田掌櫃自顧自說個不停,秀娘也沒打斷,等田掌櫃說得差不多了,她才適時的清了清嗓子。

    那田掌櫃也是場面上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笑著埋怨了自個兒一句,從衣袖裡掏出銀兩放在桌上,「哎,瞧我這腦子,一說起來便止不住,倒是把正事給忘了,還請小嫂子見諒,這次的二寶籐是一斤六兩多些,一共是八兩三錢,請小嫂子收好。」

    秀娘笑著點了點錢數,把銀子收到懷裡,笑道,「田掌櫃客氣了。」

    田掌櫃謙和的擺了擺手,命夥計把秀娘的那倆個空竹籃子拿來,秀娘接過手便要走,卻讓田掌櫃叫住了。

    秀娘原本要起身,聽了這話又走了下來,「咋的田掌櫃。你還有事兒?」

    田掌櫃笑了下,與秀娘道,「小嫂子且等一下,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可以請小嫂子把你手邊那個包袱裡的二寶籐與我一觀麼?」

    「呦,沒想到田掌櫃還挺眼尖的,」秀娘低眸看了一眼。笑著把手邊那個系得不太緊的包袱推到田掌櫃面前。

    田掌櫃並沒接話。只把包袱裡的二寶籐抓出一把放到鼻前嗅了一下,對秀娘道,「小嫂子。這小包裡的二寶籐與方纔的絲毫不差啊。」

    秀娘笑了下,「是不差,都是同一個爐子裡出來的,能有差別麼。」

    田掌櫃把手裡的二寶籐放到桌子上。笑著說了,「既是同一批的。小嫂子為何不一併賣與我呢?」

    秀娘只道這些是別人家要的,她得拿去給人家看看成色,自是不好買賣給他。

    田掌櫃一頓,琢磨了一下。忙問她是哪一家向她要的二寶籐。

    秀娘道,「呦,這我倒是不清楚。就是上回我送二寶籐來,從鋪子裡出去了。那人喊住我,問我是買啥的,我就說我是搗騰二寶籐的。隨後他又問田掌櫃你是不是也買了,我就說你田掌櫃瞅著好,要了不少哩,那人一聽,叫我下次也給他帶些過去瞅瞅,還說他在鎮子裡也有間藥鋪子,要是瞅著我家的二寶籐好,說以後就在我家進藥了。」

    田掌櫃聽了立馬皺下眉來,臉色變了幾變,這個跟小嫂子要二寶籐的人,難不成是前街的馬掌櫃?

    秀娘的目光在田掌櫃的臉上掃過,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其實她剛說的那些都是胡編的,包袱裡的二寶籐是她來藥鋪之前提早抓出來的,壓根就沒有人要,田掌櫃顧忌的那個什麼馬掌櫃她更是不認得,她這麼說的原因就是為了給田掌櫃下個套,不過能不能成,那就得看他田掌櫃的了。

    這會兒田掌櫃沒搭腔,估摸著正在琢磨,想想看是誰在和他唱對台戲,他前腳才進了二寶籐,後腳立馬有人跟風,會做到如此地步的人,除了同行,便是他的死對頭了……

    果不其然,田掌櫃尋思了會,抬頭看向秀娘,問道,「小嫂子,你說的那個人可是個男的,四十來歲長著兩撇小鬍子?」

    看魚兒咬餌了,秀娘暗中一笑,「對,就是那個人,咋的,田掌櫃你認得?」

    「豈止認識,交情還不淺呢!」

    田掌櫃冷笑一聲,很快便收斂了神情,「小嫂子,我看你不如把剩下的二寶籐也賣給我,這樣你也省的跑來跑去了。」

    秀娘有些為難道,「這、這不好吧,前陣子我都應承人家了,他說……」

    田掌櫃打斷她的話,「小嫂子,你要知道,你現下在我這裡出手,銀子立馬便能拿到,若是到對方那裡,那可就說不准了。方才聽你的話,那人只說了要你送二寶籐過去,卻沒帶你去認鋪子,你這要是走錯了門,那豈不是讓旁人給耍弄了?」

    秀娘琢磨著點點頭,「哎喲,還是田掌櫃你說的對,那我還是擱你這賣了得了,以後要是有人要我的二寶籐,我一定先去那人的鋪子看看,最好先收了定頭錢,這樣才吃的准,是吧田掌櫃?」

    田掌櫃揚著嘴角,滿意的點點頭,可聽了秀娘後面那一句他又愣住了,想想道,「呃,小嫂子,你看你這幾天一直都是把二寶籐賣給我的,要不這樣,從今天起,你也別到處跑了,以後你家的二寶籐,就送到我這裡來,我全要了,你看如何?」

    看來魚兒上鉤了。

    秀娘暗中一笑,可面上還是裝著琢磨了一會兒,為難道,「這法子是好,可我看,還是算了吧。」

    田掌櫃微微愣了下,按理說他這可是筆大買賣啊,這小嫂子應該是歡呼雀躍才是,怎麼還拒絕呢?

    他思慮一番,道,「小嫂子有何不放心的,不妨直言相告,田某自當悉聽。」

    「那啥,田掌櫃,這可是你叫我說的,」秀娘瞅著田掌櫃,坐直了身子,大大咧咧道,「其實田掌櫃你說的那個法子不錯,可我就尋思,我這忙前忙後收羅了一大堆二寶籐,折

    騰了大半天,你這邊再不要,那我不白忙活了。」

    田掌櫃一聽明白了,不免有些鄙夷,真是小農心思,他這麼大的一個掌櫃的,怎麼會去騙一個鄉野村婦,就算他有這個意思,也得等這陣過去之後再說。

    他低低一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何事,小嫂子要實在不放心,我可以立下字據,不會讓你白忙活一場的。」

    秀娘這才喜上眉梢,一拍桌子,「這敢情好啊,還是田掌櫃你爽快!」

    田掌櫃見狀微微一頓,心裡不覺有些怪異,這小嫂子如此得意,別是中了她什麼套啊?!

    可隨後轉念一想,她一個鄉野村婦能有什麼路數,不過是見利眼開罷了。

    田掌櫃面上依舊謙和,命夥計拿來紙墨,於書桌之前思量一番,便提筆蘸墨,手腕挺立轉悠幾番,寫下滿滿一篇小字。

    擱下細毛筆,他拿起紙來細瞅一眼,遞給秀娘道,「小嫂子,這下可以了麼,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可還有何不放心的?」

    拿過手秀娘應了一聲,嘴裡客套著,雙眸卻在紙上轉轉悠悠,看的可是仔細,田掌櫃的意思寫得很明白,要她每個月都帶上兩籃子二寶籐過來,價錢隨行就市,以半年為期,立此為據。

    秀娘細細的看了一遍,心裡不免誇了田掌櫃一句,這田掌櫃不愧是常年做買賣的,思慮的就是周全,既讓你覺得有利可圖,又不讓你有機可乘。

    不過這樣也好,明白人做明細賬,她原先就想著找個機會和泰仁藥鋪定下個契約,有個固定的買家也有一份固定的收入不是。

    秀娘看完將契約收好,與田掌櫃笑道,「哎呀,還是你們讀書人會寫會造,成了,就這樣吧,以半年為期,我帶著二寶籐過來,田掌櫃看的入眼就收下,價錢好說,瞅的好就高些,孬的就低些。」

    田掌櫃笑著點了點頭,叫夥計把秀娘那小包二寶籐拿到後頭去稱斤兩,結算了一兩多銀子,秀娘揣著七八兩銀子,笑麼呵的提溜上倆個空竹籃子就走了。

    其實要說籤訂契約這事,一開始秀娘是沒想到的,只是經過王廚子那茬,她才想要多留個心眼兒的。這買賣上的答應,也不能光憑兩張嘴皮子上下碰一碰就給定下來,這總得有個形式不是,要不對方一反嘴,那她還真不知上哪說理去。

    就像前陣子王廚子和楚戈說了要定下半年的山貨,可才過了三倆個月他就反嘴子了,楚戈當時與他理論,可王廚子只說那個老主顧不稀的吃了,他也沒法子。

    那天楚戈回來後和她一說,氣得她直罵那個王廚子,就他是個猴精的,他那個老主顧早先訂下半年的山貨,肯定有要定頭錢的,這會兒不要了,那定頭錢還不是進了王廚子自個兒的兜裡。

    可王廚子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把啥都推的一五二六,攥著銀子不想分給楚戈,反正當時他倆只是口頭協議,並不能成事兒。

    楚戈那時也是清楚,並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出門套牛繩的時候,又在飯館門前和王廚子掰扯了一遍才回村的。

    秀娘原先還挺氣惱楚戈的,可隨後想想,她倒覺得楚戈做的對,那天楚戈和王廚子在飯館門口嘮叨這事兒,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要是叫趕集販山貨的人聽了去,那時他們會咋地想。

    這誰是誰非大夥兒心裡都有桿秤,以後哪個還敢跟王廚子做買賣,就算真的有,人家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而秀娘發現,楚戈這人平時看著呆愣愣的,可腹中都是胡椒子,這不碰不知道,一磨碾準是嗆死個人,且後勁兒還很足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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