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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章 血雨壺關 文 / 夜九星

    十二月十二,壺關外。

    「通,通,通…」

    沉悶的戰鼓聲打破了清晨的靜寂,一群宿鳥被驚醒,在天上盤旋了兩圈,似乎也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無可奈何地向著遠處山林逃了過去。

    張揚身披黑甲,外罩赤紅大麾,手拄龍吟槍,威風凜凜、看上去信心十足地站在壺關城門的城牆上望著城外正在集合佈陣,準備進攻的白波軍,一顆心卻隨著戰鼓的節奏「通通」地跳個不停,聽著雄厚的戰鼓聲,張揚心中不由也熱血沸騰,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他轉頭望了一眼周圍的郭嘉,子龍,士文等將領,只見他們也在盯著城外的白波軍看,接著向城內望去,那是蓄勢待發,殺氣凜人的兩千鐵騎以及正策馬在前走來走去,很是急躁的典韋。

    張揚自楊家莊一役以來,加上前天晚上的偷襲,也算是連著指揮了兩陣了,連番的勝利,加上眾人異口同聲的讚頌聲,他到底還是年輕,不免稍稍多了一點盲目的自信心。

    可今天他看了城外的陣勢才終於明白,大規模的攻防戰和小規模的偷襲作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和境界,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中相比集體的力量,個人的力量顯得是那麼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就算他不自量力到自認武功天下第一,也絕對沒辦法守住整個城牆,殺完所有的敵人。

    小說中常能看到「成千上萬」這個形容詞,不過如果沒有親身體會是決難感受到其中真正的含義的。

    張揚粗粗一看,城外的敵軍足有近三萬,黑壓壓地鋪滿了整個視野,很容易就能讓人產生無窮無盡的錯覺,加上其他幾個門的敵軍和必須要留下守大營的,如果情報準確的話,這應該是對方能拿出來的全部力量了。

    整個白波軍的軍陣分成了左中右三個部分,中間部分稍稍前出,形成了一個「山」字型。最前面的是負責掩護的二千弓箭手和盾牌手,後面是數百件攻城器械,包括載著一根巨木,堅木製成的頂架上蒙著生牛皮和一層被水淋濕的厚土的撞城車、高度甚至超過了城牆的木製箭樓,以及用皮索聯結數張木梯而製成的簡陋的登城梯,幸好沒有看到投石機和登城樓,這部分人數約有五六千,全部由輕裝步兵組成,看來是負責攀城強攻的突擊隊,站在最前面的是數百名頭纏黃巾,袒露左肩,左手圓盾,右手短斧的彪形大漢。

    左右兩側各有五千輕步兵,前面各有一千弓箭手壓陣,步兵的最前面幾排也都是手持登城梯,看來是準備從兩側進行牽制進攻的部隊。

    中間稍後部分明顯是敵人的主力,大概有一萬人左右,基本上也都是清一色的輕步兵,稍靠後面的緩坡上樹立著帥旗,遠遠地似乎能看見有二三百騎兵,看來應該是白波軍唯一的騎兵隊了。

    從敵人的兵力配置來看,白波軍並沒有掩飾自己的進攻方向和進攻方式,明顯是以大欺小,以力相搏的架式,也沒有保留預備隊,可能是覺得沒有必要。

    白波軍士兵的著裝可以說是五花八門,從明顯是官軍制式的皮甲到普通的布衣,從薄薄的夏裝到厚厚的皮襖,甚至有在麻布袋上剪個洞套上去的,顏色當然是雜七雜八什麼都有。手中的武器也是各式各樣,既有繳獲來的長戟戰矛,又有自製的棍棒刀槍,甚至還有鐮刀斧頭草叉菜刀等等,讓人看得眼花繚亂。至於排出的陣勢也是差次不齊,除了第一排還勉強能排成一字橫列以外,後面的基本上都是一團一團地聚集在一起,毫無章法可言。

    不過即使如此,張揚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感受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這種壓力不僅源於對方人數上的絕對優勢,更源於凜凜寒風聲中的那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一種沉默的力量,一種在爆發前短暫的沉默的力量。

    「哈哈,聽說白波軍部落裡面人心不齊,去年因分配不均,還大打出手,今日看到他們隊形果然如此,將軍,只要我們出其不意,擊敗郭太的中軍,只要他中軍一敗,我軍必勝。」這時一旁的郭嘉,視線從城外的白波軍移了回來,很是瀟灑隨意,哈哈一笑,對張揚說道。

    張揚見郭嘉這麼鎮定,也努力平息了一下心中波動的情緒,他也看出了白波軍的各軍種配置出現了空地,對郭嘉笑了笑道:「奉孝所言甚是,看來咱們的預定方案已經成功一半了。」

    「通,通,通…」

    張揚的話音剛落,遠方再次傳來了沉悶的戰鼓聲,白波軍陣中發出了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中前部的突擊隊開始向前移動,左右兩翼的部隊也緊緊跟上,敵人的進攻終於開始了。

    六百步,五百步…

    「弩手準備。」張揚數著白波軍的距離,喊道,此時郭嘉和士文已經退了下去,趙雲和李思成等將領則分別在兩邊督促著士兵。

    雖然敵人已進入了城頭上裝備的蹶張弩和腰引弩的最大射程,不過由於這兩種大弩數量不足,因此張揚按照郭嘉的吩咐,並不打算太早使用。

    「望…山…」隨著弩隊軍官的發令聲,操弩手開始或用腳踩,或用腰引,用力裝上弩矢,扳動望山,弩牙上升,扣住了弩弦,城頭上頓時響起了一陣「咯吱咯吱」聲。

    張揚的眼神直盯著正洶湧而來的白波軍,四百步了,嘴裡冷冷地蹦出了兩個字——「懸刀。」

    「懸…刀…」隨著弩隊軍官大聲的複述聲,叮叮的弩機聲響成了一片,就像是田徑場上的發令槍聲,一枝接一枝長度近一米的弩矢爭先恐後地飛了出去,開始了它們的死亡之旅。

    正在衝鋒的白波軍士兵如中雷擊,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地上。有的試圖用手中的盾牌去擋,可是簡陋的木製盾牌如何能擋得住近一米長的鐵矢,慘叫聲中,被連人帶盾串在了一起;還有的被死死釘在了地上,一時卻不得就死,疼得直哭,雙手只是徒勞地試圖拔開這死亡的「魔爪」……

    沒有人停下來救助傷者,連日的征戰,血的教訓,既麻木了士兵們的神經,也使他們明白停下就意味著死亡。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希望能早日越過這個死亡地帶。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的速度還是不夠快,隨著張揚的號令聲,城牆上的一千弓箭手一齊朝著斜上方拉起了死亡之弦,一千個彎月,噴出了一千條鐵線,在空中劃出了一千道曼妙的弧度,帶著自身的重量,帶著死神的詛咒,呼嘯著俯衝而下,激起了數百朵絢麗的血花,帶走了上百條可憐的冤魂。

    連續幾輪射擊後,衝在最前面的近千敵軍基本上是死傷殆盡,可是後面的士兵仍然蜂擁而來。

    壺關城前的護城河水雖然是引自汾水,但一來這一段本就地勢較平,導致水流非常平緩,二來又經過了白波軍近二十天的努力,早已被填出了數條寬敞的通道,所以攻城部隊很快就衝到了城牆下面,架起登城梯,開始攀城,笨重的撞城車也被奮力推到了城門口,當然代價是數十條年輕的生命。

    「弓弩手後退,遠距離漫射,投擲手投石塊、澆火油,長戟兵靠近女牆,盾牌手注意防箭,快…」

    張揚自信而鎮定的指揮聲讓因敵人靠近而有點慌亂的士兵們恢復過來,立刻按照命令行動,整個城防體系開始了忙亂而有序的運轉。

    一塊塊的巨石和檑木被抬上來,向著人群密集的地方,向著撞城車扔了下去;一鍋鍋燒得滾燙的火油、沸水被抬到女牆邊,傾倒了下去;弓弩手則用最快速度向遠處敵人的後隊發射著箭矢,企圖阻止敵人的增援。

    城頭上到處都是奔跑著的士兵和助守的民夫,到處都是抬東西的吆喝聲和指揮發射的命令聲,就像一個正在開工的工地一樣,只是沒有人會偷懶,因為沒有人會和自己性命開玩笑。

    本來對付攻城梯和撞城車,火罐是最好的武器,對付木製的東西火焰天身就有優勢,而且比起潑沸油,火罐又能及遠,無奈自昨天夜裡開始下起的這場雨使火罐的效用大打了折扣,而戰場上效率永遠是最重要的,因此被張揚果斷地放棄了。

    不過即使如此,雨點般落下的檑木、石塊,驟雨般潑下的沸油、沸水仍給擁擠在城下方寸之地而又幾乎毫無防護裝備的敵軍士兵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臨死的慘嚎聲,從半空中跌下去時的驚叫聲,由於害怕和恐懼而變得更加大聲的喊殺聲交織在一起,強烈地刺激著雙方士兵的耳膜,直到每個人都變得習慣麻木為止。

    從七八米高的城牆上飛下的石塊和檑木,用自己的重量混合著大地的引力將一個個血肉之軀砸成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樣子,可以被看成任何東西,唯獨不像人的樣子;有的士兵被潑下的沸水燙脫了頭皮,疼得像發了瘋似地四處亂撞,直到被一塊石頭結束自己的痛苦,還有的爬在半空中被潑了一身的沸油,滿身是火地掉了下來,如同撲火飛蛾最後的飛舞…

    老天也似乎不忍再看這種殘酷的遊戲,臉色越發陰沉了下來。

    慘重的傷亡並沒有嚇退進攻者,只能使城下的士兵更加瘋狂地發起了進攻,因為只有登上城頭、攻進城裡,才可以免除他們被屠殺的命運,才是他們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這裡已不再有勇士和膽小鬼的區別,所有的人都在為生存而掙扎拚搏。

    一架架攻城梯被推dao後又重新樹立起來,一串串的士兵拼了命地往上爬,撞城車一遍又一遍地衝擊著厚重的城門,「光光」聲響遍全城,高高的箭樓也終於接近了城池,飛過來的箭雨使城牆上的傷亡立刻成倍增長。

    「弓弩手換火箭,燒掉敵箭樓,長戟兵準備戰鬥。」

    將弓弩手調去對付箭樓肯定會減弱對敵援軍的壓制,增加城防的壓力,只是張揚下面人手有限,箭樓的威脅又太大,實在有點無可奈何。

    果然不出所料,沒有了弓弩手的壓制,大批的敵軍衝到了城下,更多的登城梯被樹起,不一會兒,已陸續有幾處城牆被敵人衝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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