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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文 / 野黛兒

    承恩侯府美霉星高照,一個晴天霹靂將本就郁卒的周秉海給雷得魂飛魄散,心跳鄒然加快,額頭脖子上青筋疊起,瞪著銅鈴大的眼睛,臉色就像個死人一般直愣愣的盯著家僕,眼白一翻全身僵硬的撅了過去。

    將戶部一干官員驚嚇的面無人色,驚惶失色的去請太醫過來醫治,太醫來的很快,捻著三寸鬍鬚,手搭在周秉海脈搏上:「周尚書這是急火攻心,氣血上湧,痰迷了心竅,導致人暈厥過去,失去知覺。」

    心裡暗自驚歎不已,倘若不是有天大的事發生,也不至於使一個生龍活虎的人硬生生的既驚且痛的暈了過去,以致到現在還人事不省。

    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只消人醒過來,便無大礙,留下一劑安神去驚的藥方,交給戶部的朝官照方抓藥。

    戶部侍郎剛才模模糊糊聽了一耳朵,只隱約聽到了事關周家少爺,令周秉海驚怒交加下,砰的一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劉正明老眼精芒閃爍,親自端過剛煎好的藥,用湯匙舀了一勺吹涼,周家僕從面無人色的扶著周秉海倚靠在榻上,在他身後墊上引枕,劉正明見周秉海臉色慘白,嘴唇緊抿,委實沒地下手餵藥,人命關天,容不得他顧慮太多,捏著他的下頜,將湯藥灌了進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正明瞇著老眼,若有所思的看向外面突然暗沉下來的天空,黑雲壓城下狂風陡起,院子裡的樹葉被四處肆虐的大風吹嘩啦啦作響,落葉打著漩花捲上天去,不知被疾風吹向何處。

    有人關好門窗,唏噓道:「早晨還春光明媚的,下午便烏雲壓頂,狂風四起,冷眼瞧著,這場暴風雨來的趨勢還不小。」

    劉正明彎腰將周秉海身體放平在床榻上,靜靜的看了他一眼,拿了方薄被搭在他腹部。

    風雨欲來風滿樓,這可不正是暴雨來之前的前兆麼。

    頗是世事無常。

    又等了片刻,再眾人焦急不已的時候,周秉海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直挺挺的從床上驚醒,眾人甚至來不及反應過來,他連鞋都顧不得穿上,翻身跳下床,往門外跑。

    劉正明舉著朝靴,拿出九牛二虎之力,險些將一條老命交代掉,終於在對方即將狂奔出戶部衙門的時候追趕上跌跌撞撞狼狽不已的周尚書,上氣不接下氣道:「周大人,鞋子。」

    周秉海哪裡還顧的上道謝,手忙腳亂的胡亂穿上鞋子,也不管左鞋右穿,狠狠推開下面小吏送來的轎子,整個人就像瘋狗一般,見誰不叫不吼,只管撲上來便是一口,下面的人被他駭然猙獰的表情嚇到,呆呆的愣在一旁。

    周秉海想翻身上馬,卻幾次打滑跌滾下來,劉正明見他瞳孔渙散,唯恐再旁生枝節,讓人備了馬車,周秉海頹廢跌坐在地,雙拳緊握使勁的捶打地面,牙齒咬的咯吱吱響,那尖銳刺耳的聲音聽在眾人耳朵裡,滲的人心頭直打鼓,七上八下的沒個消停,果不其然,沒幾息功夫,周秉海瞳孔狠狠一縮,喉嚨口腥甜,噴出一口鮮血,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劉正明,劉正明心狠狠一顫,周秉海泣不成聲,已是聲淚俱下:「快送我去進宮覲見陛下,救人如救火,沒有御醫出手相助,我兒時斷斷挺不過這一關了。」

    劉正明猛然回神,二話不說,同人將身體軟綿全身脫力的周秉海抬上馬車,清脆的馬鞭破空響,馬車疾馳狂奔。

    途徑鬧市,馬車絲毫不勒韁減速度,一路疾馳而去,塵土飛揚,行人紛紛退避三舍。

    劉正明攏在袖子裡的拳頭緊緊握起,眼裡光芒微閃,有所得必有所失。

    心裡也有些發楚,僅鬧市縱馬這一條便夠他喝上一壺的。

    容不得他多想,巍峨雄偉的宮門緩緩現在眼前。

    內宦前來回稟:「戶部周尚書、戶部侍在宮門口求見陛下。」

    戚湛戚羽兩人趕回宮裡,時間緊促,來不及去後殿梳洗更換衣服,匆忙間進了前殿御書房,曹德義跪著給戚湛扣好腰封,那邊人便已到了宮門口。

    戚羽拿著干布巾擦拭著淋了雨水的頭髮:「這老匹夫來的倒不慢,可見沒傷到深處,這會子還有功夫往宮裡跑。」

    天要下雨,娘要家人,刻不容緩,老天爺要下雨,從來不會跟渺小凡人提前招呼一聲。

    疾風暴雨兜頭澆下,兩人差點淋成落湯雞。

    濕噠噠的水順著少年濕透的亂髮往下滴,戚湛皺眉拿起放在一旁乾淨的披風將人包住:「等會再和你算賬,先將身體給弄乾,淋了雨吹了風,仔細生病。」

    「我又不是紙糊的。」戚羽將自己裹成個毛毛蟲,一挪一蹦的往御案後的屏風跳:「我又哪裡做錯了」輕哼一聲,蹦蹦噠噠躲了進去。

    曹德義撫平衣裳,整理好金冠,戚湛走到御案後坐下,隨手展開一道奏疏,側身瞧了瞧身後十二折山水屏風:「別磨磨唧唧跟隻兔子似的蹦躂個沒完,快躺進被窩裡去。」

    戚湛腦殼兒疼,養這麼個傢伙在身邊,比帶十幾個兒子還累。

    慣會折騰人,什麼禍都敢闖。

    戚羽小白牙一齜,對著屏風做了個鬼臉,心裡倒是挺受用對方體貼入微的關心,唇角高高翹起,很是聽話的縮進被筒裡,把玩著手指。

    周秉海進入御書房涕淚橫流:「皇上,微臣家那個不孝子也不知招了誰人的嫉恨,竟被人當街捅瞎一雙眼睛,命在旦夕。」

    戚湛很是驚訝,眉頭蹙起,周秉海傷心欲絕,悲從心來,全然不似作偽:「微臣不孝子雖頑劣荒唐了點,卻非大奸大惡之徒,斷不會主動挑釁滋事招來橫禍

    禍,還請皇上明察此事,還微臣一個公道。」

    周秉海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抓,唇邊殘留著斑駁血跡,衣裳領口袖口處顏色較之別處多為黯淡些許,讓人委實不忍心拒絕一個愛子心切、舐犢情深的一位慈愛父親的要求。

    戚湛氣的一拍扶手借力猛然起身怒不可言道:「堂堂京師,天子腳下,竟然發生如此慘絕人寰當街行兇驚天慘案。京畿安危何在?社稷安定何在?」

    走向周秉海,將哭得倒氣的周秉海扶起,歎息一聲:「事已至此,還望保重好身體。朕先派御醫隨你回府,只要能治好小舅子,不拘什麼名貴藥材,只消不是龍肝鳳膽,皆從朕的內庫出。有消息,便派人給朕帶個話,莫讓朕掛心。」

    周秉海感激涕淚,淚水糊了眼睛,忙不迭謝恩,戚湛吩咐曹德義送周秉海回府。

    戚湛看向跪在一邊進來後便默不作聲的劉正明,劉正明被帝王審視的目光驚的兩股戰戰,心裡忐忑不已,閉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戚湛冷聲道:「這會子想來承恩侯府必是忙亂不已,朕冷眼瞧著,承恩侯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著實可憐。你是個歷經世事的老人兒,不消朕多言,處事必是不差的,就去承恩侯府搭把手,能幫的盡量多出一把力。」

    劉正明提到嗓子眼的老心這才落回肚子,恭恭敬敬的應下,趕去承恩侯府。

    「這個老匹夫倒是精乖,鬼心眼還挺多,茶都沒涼,便打著人家屁股底下的位置了。」戚羽涼涼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水至清則無魚,人都是吃五穀雜糧的,哪個人沒點私心」戚湛看的甚是通透,緩步繞過屏風,將人從被窩裡挖出,拿起毛巾一縷一縷替少年擦乾:「只要誠心為朝廷做事,為百姓著想,不生二心,偶爾貪墨一點,玩些心眼,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你心倒是寬的」戚羽慵懶的趴在他膝蓋上:「哎,不聾不啞不做家翁,跟管家一個道理。」

    戚湛笑了,將他衣服拔掉,戚羽嗷嗷叫,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你想對我心懷不軌?我可是只賣藝不賣身的」

    戚湛被他作怪模樣逗的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抓起光溜溜的人倒扣在膝蓋上,巴掌招呼上去:「慣會巧言令色哄人,也不長些心眼,什麼人都敢往死裡得罪,出手還如此狠毒,不留人後路。你膽子越發的肥了,再不打上一頓,怕是要上房揭瓦,將老天捅個窟窿了。」

    戚羽皮膚就跟那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水嫩光滑,尤其是屁股的傷肌膚,更是嬌嫩無比,巴掌落下,便是一個醒目的巴掌印,周邊白花花的皮膚一襯,那紅痕愈加艷麗,徒增靡麗之美,讓人想將這人狠狠的□□一把。

    戚羽乾嚎:「怎麼沒有留後路了,好歹命還留著,只不過瞎了一雙眼睛,誰讓他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白白擺著吹冷風的,我不過是順了他的心,好心好意的給他摘了下來,省的他不堪重負,被那雙重千斤的眼睛給壓成肉醬。」

    「狡辯」戚湛也捨不得真下狠手痛扁他,不過衝著他今天胡亂惹事的份上,怎麼著也得給他個教訓,愈加的無法無天,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不僅弄瞎了國舅老爺,還出言威脅皇舅,這天下就沒他不敢得罪的人。

    戚羽炸毛,一使巧勁,哧溜的從戚湛手裡滑開,順勢將人撲倒在床榻上,張口咬在戚湛的下頜上,磨牙威脅:「不懂得感恩皇權皇寵,壞事做盡的傢伙早些除了也好,省的你天天為這起子人生悶氣,氣壞了自個兒,連帶著我還得給你消火,白白被你冤枉一通,皮肉遭殃。」

    戚湛挑眉:「你懂的感恩皇權皇寵?,懂的還敢騎在我身上,張口啃咬龍體?」

    戚羽毫無害臊之意,摸了把他腫脹的某處:「我這是叫侍寢」嘿嘿一笑:「早上沒盡興,這會兒補償你。」

    兩人正在嬉鬧玩笑,外面內侍傳話:「寧國公府秦子昭求見陛下。」

    「……」,擾人好事,合該被氣暈。

    戚羽磨牙,頗為怨毒的看了一眼門口方向。

    戚湛無奈將他塞回被窩,順便吃了把嫩豆腐,整理下衣服,變臉的功夫已是修煉到爐火純青,極為霸氣側漏的走回御案後端坐。

    眼裡的目光跟淬了毒似的盯著來人。

    作者有話要說:世事無常,這話一點不假。昨天回家,看見樓對面的空地搭好了帳篷,裡裡外外擺滿了花圈,回家唏噓不已,因為住的小區是很老的小區,經常有老年人去了,每當人去了,經常會請和尚過來唸經超度的,也習慣了這痛苦哀嚎的場面,畢竟只是同住一個小區,沒見過幾次面,誰也不認識誰,不會有很大感觸。躺在床上想事情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音樂聲,不是「阿彌陀佛」那種,但聽起來挺有韻味的,節奏歌詞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聽的迷迷糊糊的,隔壁的朋友跑過來說,聽到沒,樓下去世的那個老老奶奶和她家人是耶穌信徒,正辦喪禮呢,我問耶穌?我朋友奇怪的看我,你聽半天沒聽出耶穌兩個字?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信奉耶穌的信徒死了才會這樣操辦喪禮的,老太天今年90多了,是喜喪,她女兒也是耶穌信徒,說話挺有煽動力的,說的內容多半是關於聖經的,我特地下來去聽了會,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一句是「我媽媽雖然*死了,但是她的靈魂卻去了那個地方,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是真實存在的……,我媽媽走的很平靜很快樂,因為她沒什麼遺憾……」然後說道「我們不會哭,不會掉一滴眼淚,因為我們相信我媽媽永遠的活在我們心裡,她活著的時候我們孝順她,……各種孝順,死了我們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燒黃紙,更不會像有些人拿rmb當紙錢燒,因為燒再多的紙錢,她也收不到,只有在她活著

    的時候,實實在在照顧好老人才是真孝順」,聽了最後這一句,當時那個氛圍,情緒很容易被調動起來,啊,眼圈當時都紅了~~~~~

    概括起來就一句:子欲養而親不在!!

    感謝寶貝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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