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文 / 扶華
第四章
「小朋友，告訴大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宋笙坐在小男孩旁邊，側頭撐著腦袋笑看他。
小男孩看上去不太想說話，可是他小心的看了看前面開車的屈衍仲，還是小聲的開口說：「齊關河。」
「哇，好帥氣的名字啊~」宋笙故意哇了一聲，裝作很驚歎很羨慕的說道。齊關河這麼個小孩子，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名字，心裡當然高興，他又克制不住表情，臉上就有些笑意出現。
他還自以為表情很到位，努力的克制了一下，想要謙虛，卻還是忍不住顯擺的說：「名字是我爸爸給我取的，他說關河就是山河的意思，他說希望我看到萬里山河這麼大，就想到自己這麼小，然後要謙虛。」
宋笙給面子的再度拍掌，「好厲害~小關河的爸爸也好厲害啊~」可是她說完這句之後，卻見到剛才還滿臉自豪的齊關河忽然低著頭，簌簌的掉起了眼淚。
他這說哭就哭的，把宋笙給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觸動了這孩子。她原本是想著哄他開心一點的，畢竟之前差點被人販子拐走，她擔心這孩子不說話心裡有什麼陰影。
她手足無措的啊了一聲，一手輕輕拍著齊關河的背，發現手底下那小小的脊背瘦弱，更加覺得憐惜，輕聲問道：「小關河怎麼了？忽然哭的這麼傷心，是不是害怕了？沒事沒事，咱們馬上回到警局，讓人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好不好？他肯定也很急……」
宋笙還沒說完，忽然聽見齊關河帶著哭腔說：「我爸爸死了。」頓時，她還沒說完的話就噎住了。
糟糕了這下怎麼辦，宋笙額額了兩聲，更加小心的扶住了小男孩的肩膀，低頭去看他的表情，試探的問道：「你別哭啊，沒有爸爸還有媽媽是不是？」
她不敢再提起齊關河的爸爸，就想著說說媽媽吧，誰知道這下子，原本默默抹眼淚的齊關河小朋友更加激動了，聲音尖銳的喊了一聲：「我不要媽媽！」
然後他又馬上低下了聲音，稚嫩的聲音裡滿是痛恨，「我不要那樣的媽媽，我恨她！」
前頭看似認真開車的屈衍仲聽到齊關河的這聲喊，眼中一動，然後又很快的平復。他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後排的齊關河，似乎是想到什麼。又看到旁邊的宋笙，他慢慢移開了目光。他這動作，後面的宋笙和齊關河都沒察覺。
坐在齊關河旁邊的宋笙聽到他語帶厭憎，心裡不解，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為什麼會這麼仇視自己的母親。看他這麼瘦弱，身上也很狼狽，顯然是沒有被照顧好。但是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還真不好說，估計是多說多錯。
一時間她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一咬牙抱著齊關河讓他坐在了自己身上，一把按著他的腦袋往自己懷裡去，像是小時候她媽媽安慰她那樣拍著他的背。
「男子漢大丈夫，哭可以，但是哭過之後就要堅強了啊，你看你的名字是山河，山河那麼大，容納了那麼多東西，多厲害啊，小傢伙你也要像你的名字那樣能容納很多東西才行啊，那樣給你起這個名字的人也會高興的。」宋笙也不管孩子聽不聽的懂，有些慌亂的拍著他的背。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笙的安慰起了作用，齊關河停下了哭泣。宋笙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要詢問一下情況，如果這孩子有什麼難言之隱說不定她可以幫忙。但是看到這孩子剛剛哭過還在顫抖的胸膛，她有些不忍心。這時候還是不要繼續提起比較好。
車裡的氣氛莫名有些凝重，宋笙想了想，小孩子最容易被轉移話題了，所以她故意揉著齊關河的腦袋笑了笑，「哈哈哈你看你的臉，髒兮兮的像花貓。」
齊關河表情一僵，很快的用袖子在臉上擦了一下，那袖子本來就髒，這會兒就被他弄得更髒了，而且他臉上還沒有擦乾淨。他癟了一下嘴，吸吸鼻子從宋笙懷裡爬出來，自己坐到角落裡去了。宋笙也蹭過去，用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誒，你生氣了，小孩子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啊。」
「我不是小孩子！」
「那你就不准生氣啦~」宋笙接的很快，腆著一張笑臉去逗他，「那你笑一個給姐姐看，小花貓。」
齊關河撇了撇嘴，別過頭不看她，拿起袖子又要擦臉。宋笙有心幫他擦擦那張小臉，但是又沒有帶紙巾。
「紙巾。」就在這時候，車內響起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同時一隻手遞過來一盒抽紙。
從她們上車起，屈衍仲就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安安靜靜的在開車，甚至連看都沒多看她們。但現在屈衍仲一說話，不管是之前還在彆扭的齊關河，還是笑嘻嘻的宋笙，都下意識的挺起了背坐好。
宋笙忙上前雙手接過抽紙盒子，見這位高冷的屈教授雙眼直視著前方，一點沒往後看，她暗暗吐了下舌頭。估計這位除了不喜歡髒，還不太喜歡吵鬧？她抽出一張柔軟的紙巾逼近縮在角落裡的齊關河，低聲道：「快來讓姐姐給你擦臉。」
齊關河不太願意，宋笙就看一眼前面的屈衍仲，極小聲的說：「別吵啊，屈教授會生氣的，他生氣起來很可怕的，一刀下去。」宋笙在脖子上比了一下，然後脖子一歪的說：「這麼一刀人就死了。」
在宋笙這樣的嚇唬下，齊關河總算是乖乖聽話了，老老實實的讓宋笙給他擦乾淨了臉，連看都不敢看一下前面的屈衍仲。其實宋笙這話根本就是騙三歲小孩的，換個人來齊關河肯定不信，但是屈衍仲往那一坐，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樣子，實在讓他覺得害怕，不自覺的就老實了。
宋笙一邊給孩子擦臉，一邊羨慕的想著，屈教授不愧是屈教授，一句話不說就能震懾小屁孩，簡直就是有傳說中的王
王霸之氣。她要是有屈教授這種氣勢，她們家附近那些混世小魔王哪還能耀武揚威啊，還不都乖乖的叫她姐姐給她捏臉，想想那種情形宋笙就覺得嚮往。
可惜她就是喜歡孩子，完全做不出什麼兇惡的樣子，還嚇人呢。見到齊關河那張小臉被擦乾淨，露出俊秀的小白臉，宋笙嘿嘿一笑，乘機揉了兩下。齊關河敢怒不敢言，看看前面的屈衍仲，默默的把委屈嚥下了肚子，鼓著臉頰被宋笙捏一下又捏一下，受氣包一樣。
宋笙玩的高興，但是肚子裡忽然傳出來的咕嚕嚕叫聲讓她一下子就奄掉了。她咳嗽一聲扭頭看著車窗外面，輕輕吹了幾聲哨子，做出嚴肅的樣子。但是齊關河卻在這時候開口說：「你剛才肚子叫了，你也餓了？」
聽到就算了幹嘛要說出來，給姐姐留點面子啊倒是！宋笙懊惱的咬了一下牙，回頭就捏了一下齊關河的臉。然後就聽見齊關河的肚子裡也傳來一聲更大的咕嚕嚕的聲音，宋笙早餐午餐都沒吃，眼見這都下午了，齊關河卻是有一天多沒有吃過東西。
然後此起彼伏的，兩個人的肚子不停的咕嚕嚕的叫，你叫一下我叫一下，越是尷尬越是控制不了。原本一大一小兩個還面面相覷，然後忽然就對視笑起來了。兩人也不敢笑的大聲，對視一眼嘻嘻哈哈的就小聲笑個不停。
正在這時，車子停了下來。宋笙往外看去，發現應該還沒到市區，不知道為什麼屈教授忽然停了下來。
屈衍仲往後看了一眼，「吃飯。」
宋笙立刻就明白了，這時候沒到飯點，肯定不是屈教授自己餓了要吃飯，而是聽到了他們的肚子咕咕叫所以才會停車來吃飯。這麼一想，屈教授難不成是面冷心熱？額說是面冷也不是，就是他神色很多時候都是那種死水一樣很平靜的感覺。所以說，十個面色冷淡的人裡面就有八個心軟。
宋笙牽著齊關河，兩個人眼睛都亮晶晶的，跟在屈衍仲身後。宋笙笑呵呵的再次給屈衍仲發了一張好人卡。「屈教授，你真是大好人，唉小關河你說是不是~」
「嗯。」齊關河這下子也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一心就想著吃東西，連連點頭嚥口水。
屈衍仲一身裝扮雖然簡單，但是看上去就有一股精英范，舉手投足都是成熟男人的優，氣質淡漠又拒人千里。宋笙穿著還像個大學生，渾身洋溢著青春熱情的氣息，身型玲瓏有致，臉龐俏麗，臉上的梨渦尤其可愛，而齊關河雖然衣服髒了些，但是那張小臉也生得玉雪可愛，想是受到過良好教育的。
這樣三個人一路走近酒店，就引來不少得注意力。吸引最多注意的，當然就是打頭那位屈教授。直到她們進到包廂，那些目光才散去。包廂裡面只有三個人，屈衍仲看看那乾淨的椅子，最終還是坐了下去，宋笙和齊關河就坐在他對面。
「你點菜。」屈衍仲開口，宋笙也不客氣，把菜單拿到自己面前，和齊關河兩個，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湊到一起窸窸窣窣的討論吃什麼。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就討論完了，交給旁邊等候的侍者，這時候屈衍仲又開口對那個侍者說：「先上兩碗粥。」
宋笙和齊關河坐在那，拿著筷子翹首以盼，桌子底下的腿晃來晃去，看上去倒是頗相像。粥很快就送上來了，還有幾碟小菜，宋笙和齊關河兩人一人一碗不多時就喝完了，溫熱的粥一下肚頓時覺得餓恨了的肚子好受很多。
因為不是飯點沒多少客人，其餘的菜上的也很快。宋笙又要了米飯，吃了幾筷子，她才發現對面的屈衍仲根本連筷子都沒拿起來。
「屈教授，你不吃嗎？」
屈衍仲坐在那裡目光淡然，不知道在看什麼，聽到宋笙的問題，他依然是用那種平平的語氣說：「我不在外面吃飯。」
宋笙就明白了，這個潔癖的屈教授都是自己在家吃，可是要是來不及自己做飯，難道他就這麼餓著什麼都不吃？那麼就是說各種外面好吃的小吃食物什麼的，屈教授都不吃咯？天哪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趣味可言了，竟然錯過那麼多好吃的東西。宋笙簡直不能想像，叼著筷子，向屈衍仲投去了同情的目光。這屈教授的人生該有多麼無聊單調，難怪會是這麼一副波瀾不生的樣子。
話說他該不會是修仙的吧，因為不需要吃飯所以就用潔癖當障眼法什麼的。偶爾也會看看網絡小說的宋笙不可抑制的開起了腦洞，一時之間盯著屈衍仲發起了愣。她看的太久，屈衍仲就轉頭和她對視，也沒問什麼，就那麼平靜的看著她。
宋笙埋頭吃飯，莫名的不敢再去看他了。就在她鼻觀眼眼觀心的消滅一塊肉的時候，看到齊關河每次夾菜都避開她面前那盤青菜，她頓時就遺忘了偷看人家被抓包的尷尬，直接把那盤青菜放到齊關河面前。
「小孩子不能挑食，要多吃青菜，你看你瘦成這樣就是因為營養不均衡。」她說完，自個兒喜滋滋的吃起換到面前的肉。齊關河朝她投來一個鄙視的眼神，「大人就是這樣，自己不愛吃的就要別人吃。」
宋笙厚臉皮的一挑眉，意思明顯的表達著：就是這麼不要臉拿我怎麼樣。
齊關河氣哼哼的夾了青菜就往宋笙碗裡放，宋笙也不甘落後，夾了更大的一筷子往他碗裡放。眼看著兩個人端起自己的碗就要上演青菜大戰，對面的屈衍仲忽然開口：「青菜，吃掉。」
「哦。」他對面兩個立刻就停下了動作，端正坐好齊聲道，一個兩個臉上苦哈哈的嚼著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