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關心則亂 文 / 池·草

    「屋頂風大，早些下去吧。」上官翊起身迎風而站，衣袂翩翩，望著天上一輪殘月，笑得異常苦澀，原本該是兩個心照不宣、攜手共生的兩個人，竟落得如此互相猜忌的境地。

    楊一楓抬頭看他，他還年少，不懂上官翊心裡的苦悶擔憂，卻不曾想終有一日，他也會為了一個人對月獨酌。

    回到房間後，桌上的燭火依舊閃著微弱的光，燭液順著燭身蜿蜒而下，來不及及地就凝結成一粒粒凝粒附著在上面。上官翊對著一室清冷笑了笑，二十幾年來的獨來獨往，在今夜反而覺得孤單起來了。走到床邊，伸手用內力彈熄了火花和衣躺下。

    夜已深，可睡意卻遲遲不來。睜著眼滿腦子地想千沐，想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想她淺笑清冷的模樣，想她幸災樂禍的模樣，想她回答他時眼裡認真又認命的模樣。

    上官翊煩躁地翻了個身，人明明就睡在不遠處的別院，可他卻覺得隔著千山萬水的遙遠。

    第二天一大早，某個一夜無眠的人頂著兩個黑眼圈出現在飯桌上時，陸天霜很不給面子地指著他哈哈大笑。千沐也低著頭淺笑，親自動手為上官無畏盛了一碗粥端到他面前。

    上官翊用一臉便秘的表情看著那個令自己失眠的人還笑得這麼落井下石，頓時很幼稚地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洩憤一般指揮千沐給他盛粥夾菜。

    「我要喝雞湯小米粥，再拿那個雞蛋給我。」

    千沐無奈地笑了笑，挽起袖子替他盛粥，上官翊頓時圓滿了，得意洋洋地挑著眉看陸天霜。

    上官無畏用眼角撇他心智低下的兒子，拿起筷子敲敲他的碗，「要吃什麼自己拿，娶媳婦兒回來又不是伺候你的，沐兒，你坐下管自己吃。」

    千沐將盛好的雞湯小米粥放到上官翊面前，又將盛了雞蛋的盤子往他邊上推了推，乖巧地坐下顧自己吃飯。

    「就是，師兄你就是太懶了，世伯都自己動手了。」陸天霜連忙撿著話頭拍上官無畏的馬屁，她怕極了這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末了還朝他咧開嘴露出八顆整齊的牙齒，天真燦爛地笑。

    上官無畏轉過頭乾咳一聲，「天霜，把菜葉吃下去再笑。」

    一陣難堪的沉默，千沐依舊面不改色地吃著飯，上官翊憋笑，借低頭喝粥的空檔給一邊的千沐送秋波。楊一楓喝完了粥，擦擦嘴，面不改色地補刀，「師父，你的粥都快喝到鼻子裡去了。」

    家裡有多久沒這麼熱鬧了？

    上官無畏喝著熱騰騰的粥，舒服地歎了口氣，早前嫣然還未出嫁，上官翊也還小，他們一家人也這樣在吃飯時說說笑笑。再看看一邊雖然低眉善目，但心眼兒又多又小的千沐，心裡感歎：當真是後浪推前浪，這天下，遲早是這群年輕人的。

    吃完了早飯，楊一楓繼續被陸天霜揪著練功夫。

    千沐安排著人收拾完桌子，再抬頭時，早已不見了上官無畏和上官翊的身影。原本也無事可做，所幸就帶著蕊兒回自己的院子，打發人去找了些上好的蜀錦，尋思著這天氣一日熱過一日，乾脆親自動手給上官翊縫件衣裳。

    這邊的千沐滿心歡喜地給夫君做衣裳，那邊的上官翊卻緊皺眉頭等在密室裡，手上握著一柄鋒利的匕首劃著燭火玩。

    天穹消無聲息地進來時，上官翊只抬頭看了一眼便又專心致志地看著刀鋒在眼前來回遊走。

    「如何？」沉默良久，上官翊冷冰冰地開口。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撼天動地的怒意，又像是滿心滿意的期待與害怕。如果他的千沐真的被牽扯其中，那他該如何是好，一邊是數十年的等待與尋找，一邊是數十年的籌謀與佈局。如果千沐是獨善其身固然是好，至少他能護著她的周全，可如果她是那邊的人呢？

    不會的！上官翊煩躁地將匕首扔到桌上，玄鐵材質的封面在他臉上投射出一道駭人的亮光，閃著他凌厲的雙眸在黑暗中充滿逆我者亡的霸氣。可又如何解釋，那天千沐會如此巧合的出現在千機樓呢？

    看來，是時候去千府拜訪一下泰山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