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番外 之慕婉容 文 / 緋鈺生涼
又是一年初春
柳絮紛飛,春暖乍寒,沉寂了一個冬天的長寧街慢慢再次活躍起來,天不亮的時候。()便能聽到一些攤販的吆喝聲,嘹亮高昂的嗓音似乎拉開了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
一戶偏僻的宅院裡
慕瑾璃頗為無奈的被按坐在妝台前,任由春桃和綠芽給她梳理著幽黑的長髮。
「小姐,您現在只是個普通女子,雖說今天五小姐請你只是過去嘮嗑嘮嗑,但怎麼說她也是秦府的正夫人,還想著一身簡簡單單去見怎麼可以?」綠芽一邊梳理著手中的長髮,一邊絮絮叨叨數落道。
慕瑾璃自知理虧,只能無奈的聽著她數落,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不掩關懷的絮叨,她卻覺得格外暖心。
春桃偷偷覷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小姐,你一會兒帶奴婢去嗎?」
她問著這話的時候,心裡著實惴惴不安。
誰能像她那樣倒霉。先是不小心給自家小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然後還在姑爺面前嘀咕抱怨了半天,她現在每每見到姑爺都恨不得繞道走呢!
慕瑾璃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去吧。」
春桃張大嘴,臉上瞬間迸發出燦爛的笑意。馬不停蹄的拍須道:「奴婢就知道小姐是最好的。」
「就你嘴巴會說話,你往後要是再因為這張嘴鬧了問題出來,看我不整治你。」綠芽佯裝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春桃連忙吐吐舌頭。告饒般的癟了嘴。
綠芽偷眼覷了一眼小姐。卻見對方顯然被她們耍寶的舉動逗樂了。不由自主輕鬆了一口氣,不著痕跡的瞪了一眼春桃。
這丫頭是個熱心腸的,性子卻像極了紅妝,大大咧咧又容易闖禍,唯一有區別的是,她比紅妝嘴巴甜,更會說話。
想到紅妝,綠芽不由有些出神,再過上幾個月,紅妝恐怕就到產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七煞,你怎麼來了?」突然,一句淡淡的疑惑聲響起。
綠芽一怔,下意識的轉頭去看,七煞怎麼來了?
「噗嗤!」屋子裡猛然傳來兩個不一的笑聲,綠芽這才有些回過神來,頓時羞紅了臉,她轉頭看去,果然,自家小姐和春桃這個臭丫頭,正捂著嘴笑的樂不可支。
「小姐!」她跺了跺腳,滿臉通紅。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再鬧下去該錯過時辰了。」慕瑾璃收起笑意連忙擺手道,眉梢眼角卻還帶著明顯的愉悅,看的綠芽心裡越發憋屈。
還不等她說些什麼,房門突然被敲了幾聲,卻是七煞在外面揚聲道:「九小姐,我家小綠芽在裡面嗎?」
我家小綠芽?
慕瑾璃面色古怪的掃了一眼面色驟然紅的猶如晚霞一般的綠芽,強忍住唇邊湧起的笑意,咳了一聲正經道:「在這,怎麼了?」
「小姐!」綠芽羞惱的看了她一眼,連忙轉身去開房門。
七煞正將耳朵貼著房門偷聽裡面的動靜呢,冷不丁房門被猛的打開,差點沒一個跟頭栽進去。
他訕訕的抬起頭,果不其然對上了一張正對他怒目而視的秀麗臉蛋,白皙的肌膚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差點讓他看呆了眼。
「娘子,是你啊。」七煞兩眼發直,傻笑道。
綠芽聽到這個稱呼,頓時臉上一陣燥熱,頭頂上像是要冒出熱煙來,身後也傳來偷偷的小聲,讓她越發渾身不自在起來,她怒道:「呸!誰是你娘子?!」說著就要關上門。
「別啊!」七煞有些傻了,連忙一腳橫插了進去擋住了她關門的舉動,急道:「親都親了,不是娘子是什麼?」
「你!」綠芽哪裡想的到他竟然敢當著小姐的面說出這等不知羞恥的話,當下漲紅了臉,又羞又氣,「你無恥!」
「無恥就無恥,總比討不到媳婦好。()」七煞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摸樣。
綠芽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登時瞪大了眼,羞憤萬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慕瑾璃見她急的都快要落淚了,這才壓住笑意輕咳一聲道:「七煞公子,成親要明媒正娶,可不是一個口頭稱呼就能定下終身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想娶綠芽,就得按著套路一個一個來。
七煞琢磨了一番,爽快道:「好,不就明媒正娶嗎!」
他丟下一句:「娘子,等我來娶你啊。」就屁顛屁顛轉身離開了。
綠芽頗覺丟臉,立刻關上門,卻再也不敢看自家小姐了。
慕瑾璃忍笑,道:「七煞人不錯,於你來說倒也十分合適。」
綠芽臉先是一紅,繼而卻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暗淡下去,沉默了一會道:「他很好,但是奴婢配不上……」
春桃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麼呀,綠芽姐你這麼漂亮,又溫柔,哪裡配不上那個油嘴滑舌的傢伙了。」
綠芽勉強揚起一抹笑意,卻是似哭非哭一般,臉色有些難看。
慕瑾璃剛剛還存著些許笑意的心頓時沉了沉,她想到了五年多前的那件事,對綠芽來說,那件事大概是她一生的污點與痛苦的根源吧。
「春桃,你先下去吧。」慕瑾璃沉默了一會兒,對春桃說道。
春桃有些不解其意,卻只能一臉茫然的退了下去。
待屋子裡只剩下她們兩人後,慕瑾璃輕歎一聲,走到綠芽身邊,輕聲道:「綠芽,你是不是還記著那件事?」
綠芽渾身一抖,臉色登時慘白了幾分。
「當年的事,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慕婉容想要除去我,也不會連累到你身上。」慕瑾璃眼裡帶了愧疚。
綠芽搖搖頭,道:「並不是小姐的錯,」她說著,突然抬起頭,眼裡帶了些迷茫,「這些也都是命。」
慕瑾璃突然握住她的手,眸子直直的看進她的眼裡,漆黑的瞳孔似是能看透她心底的想法般。
綠芽一驚,狼狽的轉過頭,不敢再看。
「你覺得是命,所以你就認命了嗎?!」慕瑾璃面色肅然,輕聲詢問道。
綠芽身體震了震,笑容卻越發苦澀:「奴婢沒有他路……」
「我也曾體會過那種生不如死的心情,」慕瑾璃轉開眸子,淡淡道:「那時候,我真的快要絕望了,可是在一隻腳踏入鬼門關的時候,我突然清醒了……」
她轉頭看向綠芽,卻見對方正垂著眸子,神色迷茫,卻是有認真的將她的話聽進去,不由微微一笑,道:「我突然意識到,這世上,最說不准的就是命運,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你不去做些什麼來改變,卻甘心就這麼認命嗎?」
綠芽神色有些掙扎,她以為小姐說的是五年前落水後幾乎死去的那件事,那時候,她和紅妝真的以為小姐快要撐不下去了,可沒想到昏迷了好幾天,小姐卻是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在那之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再軟弱彷徨,而是一步步堅定不移的走到了這裡。
這就是小姐所說的,不認命嗎?
綠芽心裡慌亂的很,腦子裡似乎有很多念頭充斥著,卻不知從何整理。
慕瑾璃見狀,也不好再逼,轉移話題道:「先動身吧,五姐姐該等急了。」
綠芽點點頭,按下心頭紛雜的念頭,轉身下去準備事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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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慕瑾璃出宮以後,第一次見到慕情嵐,彼時對方已經挺著大肚子,坐在桌邊滿臉笑容的縫製著些小孩子的衣物,臉上帶著母性的光輝,印象裡那個還未曾出閣性格大大咧咧直率的人似乎已經成為了記憶,再不見蹤影了
慕瑾璃只恍惚了一下,便迅速回過神來。
這世界上每個事物都會變,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草枯草生,花開花滅,她不是當年那個被欺負了只會躲著哭的孩子,慕情嵐也不再是那個性格驕縱直率的少女了。
慕瑾璃靜靜看著她,眼裡帶了些感慨。
「九妹妹來了?」慕情嵐這才注意到了她,連忙站起身,卻因為碩大的肚子有些不便。
「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慕瑾璃走到她身邊坐下,笑了笑。
「許久沒見到你,你好像變了很多。」慕情嵐摸著肚子,也跟著笑了笑,目光卻在她臉上逡巡了一番,帶了些探究,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皇上放我出宮了,大概心情好了點吧。」慕瑾璃模稜兩可的回答道。
慕情嵐點點頭,有些恍然,「難怪……」
難怪看著眉宇間多了以前不曾有過的靈氣。
慕情嵐捏著手裡的衣服,看著坐在面前的慕瑾璃,心裡猛然升起一抹異樣的情緒。
她一直知道九妹妹是個心思通透的人,自從五年前落水了一次後,便變了很多,性子沉穩了起來,言談舉止中都帶著不符年紀的老練與成熟,只是這麼多年,她一直都覺得有些可惜,這般玲瓏的人兒,卻偏偏少了一番生動與靈氣,像是個提線木偶般,只為了某個理由而存活在這世上一樣。
可如今看來,對方顯然已經找到自己的路了……
慕瑾璃坐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將目光放到慕情嵐的肚子上,道:「幾個月了?」
慕情嵐收回發散的思維,摸了摸肚子,溫柔的笑道:「七個月了。」
「快生了,難怪這麼大。」慕瑾璃有些恍然。
她不曾有過孩子,可是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都懷了身孕,心裡便有些觸動,大抵每一個女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種相夫教子平平安安生活的願望吧。
「說是懷了兩個,不然哪裡會這麼大。」慕情嵐說道這個,臉上便有些神采飛揚起來。
當初慕婉容還笑她肚皮不爭氣,這下她總算找回面子了,不僅懷上了,還一懷就是兩個!
兩個?!
慕瑾璃有些驚訝,不過看一眼那碩大的肚子,說是有兩個,倒也說得過去。
至少當初她看慕婉容懷著的時候,並沒有這麼大。
想到慕婉容,慕瑾璃心裡一動,順口問道:「慕婉容呢?」
一聽這個名字,慕情嵐臉上越發露出笑來,帶了些快意,道:「她呀,現在過得可慘了。」
「為什麼?」慕瑾璃原本只是順口一問,卻沒想到慕情嵐會給出這樣一個回答,不由起了詳細詢問的心思。
慕情嵐輕哼了一聲,笑著起身道:「走,我帶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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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璃與慕情嵐兩人坐上了秦府的馬車,從後門那裡悄悄離開。
坐了一會兒,馬車卻越來越顛簸了些,慕瑾璃掀開兩邊的車簾,卻見馬車正駛向一條疑似胡同的小巷子裡,心裡不由揣測道,難道慕婉容被放到了這裡生活?
當初還沒離開皇宮時,她只聽聞慕婉容被眾多大臣當場抓到不顧廉恥勾引皇帝的場面,皇帝一怒之下將之投入了大牢,折磨了數日後才遣送回了秦府,任憑秦正華夫婦處置,後來的,慕瑾璃就不知道了。
「夫人,到地兒了。」慕瑾璃正想著,車簾被打開,趕車的夥計探頭提醒道。
「九妹妹,我們下去吧。」似是因為一會兒要看到慕婉容的悲慘模樣,慕情嵐的心情顯然十分愉悅,她臉上掛著笑,與慕瑾璃一同下了車。
這是一個有些破舊的人家,慕瑾璃站在門口,打量了一番,心裡有了些數。
這小宅一看就是生活不甚富餘的人居住的,缺了口的木門,上面粗暴的拴了跟木棍,兩邊的籬笆牆幾乎要脫落了,卻也沒見修繕,更別說門口的還散發著異味的堆積物,看起來像是個貧民窟一樣。
慕瑾璃倒還淡定些,她上輩子見過比這更不堪的場面,這點對她來說,還不算什麼。倒是身邊的慕情嵐捂著鼻子,一臉厭惡。
她捂著嘴,聲音在掌心裡發出嗡嗡的聲音:「不管來幾次,這裡都一樣令人噁心,要不是看在能看慕婉容倒霉的下場,我哪裡要受這個罪。」女女上巴。
慕瑾璃靜靜聽她抱怨完,正要抬手敲門時,小宅裡猛然傳來一個東西被打翻在地的劇烈聲響,繼而又傳來一個聲音粗噶的男人大聲辱罵的聲音。
「賤人,讓你幹點活像沒吃飯一樣,是不是又要我打你才有力氣啊?!」
院裡像是傳來了女人低聲嗚咽的聲音,男人更加憤怒了,像是隨手抄起了什麼東西,啪啪的就打了起來,棍棒落在皮肉上發出的沉悶聲響幾乎要震破外面人的耳朵。
慕瑾璃靜靜聽了半響,突然伸手打開了房門。
院子裡發生的一切一絲不落的落入了她的眼底。
慕婉容渾身**的跪趴在地上,臉上猶還殘留著淚水,眸子裡溢滿絕望和恐懼,原本白皙細膩的肌膚早已看不出原形,只餘道道棍粗的紫紅仗印,腫脹猙獰,像是蜈蚣一樣爬滿了全身,讓人不忍直視。
聽聞聲響,慕婉容下意識扭過頭看向她們,涕淚橫流的的臉上依稀還能看見當年艷麗逼仄的風情,與她娘親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你是誰啊?!」男人正操著棍子打的正爽呢,冷不丁大門被人給打開了,還被一個瞧著纖細精緻的女人一眨不眨的打量著,登時就有些不痛快了。
「胡屠戶,我說,你這三天兩頭就要打一通,手不累?」慕情嵐緊了緊身上昂貴的雪氅披風,悠悠然踏進了院子。
「哎喲秦夫人,您怎麼有空來小的這了?」稱為胡屠戶的男人一見到慕情嵐,立刻變了臉,橫肉顛顛的臉上迅速擠出一絲諂笑。
「帶我九妹妹過來見見三姐姐呢。」慕情嵐嘲諷的瞥了一眼正縮在地上恨不得將自己全部藏起來的人,雖然落到了這副淒慘的模樣,眸子裡卻仍然透射著刻骨的仇恨,瞧那樣子,要是哪一天有了機會,大概會恨不得將她給生吞活剝了吧?
慕情嵐冷眼看著,心裡卻冷笑道,前提是她要有那個機會才行。
慕瑾璃走到慕婉容身邊,俯身看向她,許是被她的親近激起了心裡的求生之心,慕婉容的眼睛瞬間亮了,掙扎著拖著傷痕纍纍的身子爬到慕瑾璃腳邊,仰起臉看她,哭腫了的眼裡滿含卑微與哀求,她語不成聲的哭求道:「九妹妹,你救救我吧,我是你三姐姐啊,你快將我從這裡帶走吧,九妹妹,三姐姐求求你了……」
慕瑾璃俯下身,漆黑猶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將她狼狽的狀態全部收於眼底,倒映在那透徹清冷的眸子裡。
慕婉容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心裡萬分羞恥難堪,但只要能離開這裡,只要能活著出去,就算被她們看盡了醜態又如何,只要她能出去……
慕婉容猛的攥緊手,垂下的眼底猛的閃過一道滔天的恨意,長期未修剪的指尖幾乎掐進掌心裡。
「這可不行……」清淡的彷彿風一吹便能飄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慕婉容先是一愣,在反應過來後卻是全身都僵硬了,不可置信的看嚮慕瑾璃,撕扯著嗓子尖銳道:「慕瑾璃,你還是不是人,我是你親姐姐啊!」
慕瑾璃冷冷看她一眼,勾起唇笑道:「親姐姐又怎麼樣,在你將我推下池塘,又和你娘親合夥下藥想要害死我娘,還想要設計奪去我的清白的時候,你們在我眼裡已然是個死人了。」更何況,你從上輩子便已欠了我一條命。
慕婉容如遭雷擊,她,她竟全都知道?!
「慕婉容,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你玩不起。」慕瑾璃俯身輕聲在她耳邊說道,眼裡閃著滿滿的惡意:「你求錯人了,我比誰都希望讓你死。」
慕瑾璃說完這句話後,便若無其事的站起身,走到慕情嵐身邊道:「五姐姐,我們也早點回去吧,你是雙身子,小心著涼了。」
慕情嵐平時沒少來這裡看慕婉容的慘狀,如今再看也早就沒什麼感覺了,聞言便欣然點頭,道:「回去吧。」
「秦夫人,小姐兩位慢走。」胡屠戶腆著臉,一路諂笑著將人送上了馬車,等人都走遠了後,才瞬間陰沉下了臉,隨手撿起一邊還沾有新鮮血跡的棍子,便走到了慕婉容身邊。
慕婉容如同失了魂般,嘴裡翻來倒去就是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
胡屠戶起先還認真聽了一會兒,想要看臭婆娘到底在說些什麼,聽到後面卻是不耐煩了,甩開了膀子就啪啪啪的揮起了小腿粗的木棍,嘴裡還罵道:「臭婊子,要不是因為你,老子用的著每天這麼窩囊的受氣嗎?!怎麼,還想離開這,看我不打死你!!!」
他胡屠戶的名聲一向是臭名遠揚,周圍的人都不敢得罪他,可也沒有人願意將自家的女兒嫁給他,導致他的性格越來越暴戾,看誰都不順眼,突然有一天,秦府的夫人帶著一個女人來到他面前,說是送給他做媳婦,他當時還高興壞了,時間一久才知道,這他媽的哪裡是媳婦,分明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娼婦!
街頭巷尾沒少傳些小道傳聞,關於他的,關於這個女人的,越傳越難聽,還說他胡屠戶娶了個娼婦,惡人配賤人,果真絕配!
他向來橫慣了,如今卻因為一個臭婊子受盡了氣,哪裡還管她是不是秦府送來的,直接打了個半死,全身都是血的躺在了雪地裡,後知後覺的清醒後才惶恐不安了起來,可人家秦夫人過來看了一次後壓根沒生氣,只說別打死了就好。
早知道這樣,他還忍個龜毛氣?!
目光陰沉的看了一眼已然昏死過去的女人,斑駁的血跡配著那猙獰的傷痕,端的是淒慘,胡屠戶狠狠吐了口唾沫,暗罵一聲晦氣,拖死狗一樣將人給拖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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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突然起了一陣大風,寒洌的氣息順著車簾鑽進溫暖的車廂,彷彿要將車廂裡的溫暖也一併驅散一樣。
慕瑾璃掀開車窗上的花簾,看了一眼窗外,長寧街的路邊,柳樹的枝條在寒風中飛纏揮舞,明明是那般柔軟脆弱的枝條,可在這寒風凜冽下,卻依然不曾落於下風,等到風漸漸平息後,那些枝條卻也漸漸恢復了平靜,安靜的垂了下來,一如最初的模樣。
慕瑾璃掃了一眼枝條上已然冒了尖的綠芽,微微笑了笑放下了簾子。
最嚴寒的冬天已然過去,初春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