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7.077蘇家：已是支離破碎 文 / 五分之二
放暑假楠歆跟喬慕北商量不回喬家，編好的理由還沒有說出口，喬慕北就答應了。
這麼容易就答應，也不盤問她理由，心裡失落是難免的。但轉念一想叔叔可能是工作太忙了，所以才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蘇毅帶著楠歆回蘇家，大的鐵門打開，到處兩旁是花園，別墅的正前方有個噴泉。別墅的外面看著就很氣派。
「爺爺，我把小姨的女兒帶來了。」蘇毅介紹楠歆給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渾濁的眸子，變的很清，盯著楠歆，欣慰的點頭，「好，回家就好。牙」
楠歆看著蘇老爺子，許久才緩緩喊了一聲，「外公。」
這聲外公讓蘇老爺子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激動的應了聲。「好孩子。酢」
外門傳來蘇玉嬈的聲音，「楠歆回來了麼？」
門外的傭人回道：「回小姐，外小小姐回來了。」
聽到蘇玉嬈的聲音，楠歆就緊繃著身體，抿緊嘴角。
「爸，楠歆回來了。」蘇歷笑著說著。
蘇玉嬈上前想拉著楠歆的手，手靠近楠歆的時候，僵住在半空中，尷尬的收回去。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楠歆，你肯原諒我了，願意承認你是蘇家人了麼？」
楠歆冷笑，「我既然說了那話，就不會改變主意。」
「不管怎麼樣，楠歆已經願意走進蘇家的大門了。爸，你答應過我們的。只要楠歆願意回來蘇家，只要她願意承認自己是蘇家的血脈，你就答應我和玉嬈，讓我們在一起。」蘇歷走到蘇老爺子坐的籐椅前，蹲下，期待的笑意浮上眸子。
怪不得讓她回來，原來是想利用她回來，讓蘇老爺子答應他們在一起。
她只是單純想要看看病危的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看著楠歆，「好孩子，你願意承認你是蘇家的人？」
他的眼底沒有期盼，反而有些為難。他不想這個家破碎掉。
楠歆看著喬老爺子，「我只是回來探望您的。」
對於楠歆的回答，蘇歷有些失望，慈父的笑容，柔聲的對她說：「楠歆，我有信心，能等到你叫我爸爸的那天。」
這話一出，站在邊上的蘇毅驚愕的看著蘇歷和楠歆，僵著站著，一動也不動。
頭腦裡突然只剩下蘇歷的話盤旋著，揮之不去。
楠歆神情淡然，沒有搭理蘇歷。她的爸爸只有張伯年！
宋梅突然衝進了房門，撲上去打蘇玉嬈，卻被蘇歷及時的護在懷裡。
「你這個瘋女人，鬧夠了沒有？！」蘇歷的眼底像是冰凌一般，冷的讓人心顫，好似他本就薄情一般。
被蘇歷聲音呵斥住的宋梅，停止了瘋狂的舉止，眼眸浮上淒涼，「蘇歷，我為你生了一雙兒女，這輩子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卻這樣對我！你到底有沒有心！」頓了頓眸中的血絲密佈，冷笑著，「我不會和你離婚！這輩子都不會，你想都不要想。」
蘇歷掀起薄唇，冰冷的字眼從牙縫中蹦出來，「我勸你最好離婚，我可以滿足你物質上的需求，否則，我不介意配偶那一欄出現喪偶的字眼。」
這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宋梅死！
到底是怎樣絕情的男人，能說出這種話來？
宋梅嘴角掀起自嘲，眸子笑的淒涼、浸透著不限的悲哀。強勢的女人又不是石頭，怎麼能不會痛呢？
看著宋梅這個樣子，楠歆看著很同情。她抿唇，站在邊上看著，畢竟他們之間的事和她無關，她只是個外人，也不好插話。
「兒子，你聽到沒有！你爸為了讓我和他離婚竟然要殺了我！」宋梅扯拽著呆愣在一旁像是木頭的蘇毅。
楠歆是他的親妹妹……
宋梅哭著捶打著蘇毅，重複這句，哭成淚人，「蘇毅啊，你聽到沒？你爸要殺了我。」
蘇毅垂眸看著宋梅，眸光清冷，「媽，你不想和我爸離婚，就不離。有我在，我護著你。」
「你這個逆子！你想要違背我，得看你有沒有那能耐！」蘇歷瞪眼訓斥蘇毅。
楠歆在邊上看著，蘇歷好像是古代那種寵妾滅妻兒的薄情昏君。
蘇老爺子聽著他們的爭吵，氣的咳嗽，「我還沒死呢！你們的所有都是我給的，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們誰也不許肆意妄為。」
楠歆輕撫著蘇老爺子的背部，「外公，別激動。」
這樣在宋梅的眼裡，就是楠歆在刻意討好老爺子。
「誰讓你進蘇家大門了？」宋梅斜睨著楠歆，冷聲呵斥。
蘇毅看著楠歆，唇瓣開合，卻也沒有幫楠歆說一句話。
蘇歷冷眼瞥著她，「楠歆是我的女兒，身上流淌著蘇家的血，她為什麼不能來蘇家？」
宋梅終於被氣的像是發了瘋一般，呵呵大笑，「你終於當著我的面，承認這個野種了！蘇玉嬈你真是好本事，你是怎
麼浪?蕩的勾?引這麼多的男人？蘇歷待你有寶，張伯年願意被戴綠帽子。你這樣玩弄男人的女人，我真的是自愧不如。」
不管宋梅說的話有多難聽，連楠歆
都知道她說的這些不過都是事實而已。
對於有蘇玉嬈這樣的媽，從她拋棄張伯年那刻開始，她就對這個媽失望透頂，被人欺騙的感覺，被最愛的親人辜負的那種心情，就像是背叛。
「閉上你的嘴！」蘇歷的眸子越發的陰狠，抬手就甩了宋梅的臉頰。
蘇玉嬈咬著唇瓣，手攥緊衣服不說話。看著場面愈演愈烈，卻不說話阻止。
宋梅撲上去撕扯著楠歆，拳打腳踢，還掐著楠歆的脖子，楠歆就是隨她打，不反抗。宋梅血紅的眼睛，瞪著楠歆，手掐著楠歆，「都是因為你這個野種，如果沒有你的存在，一切都不會發生！」
蘇玉嬈驚嚇過度，驚呼著，「蘇歷，快點。」
蘇歷拉開宋梅，喚了傭人進來，按住宋梅。
「楠歆，你沒事吧？」蘇玉嬈心驚肉跳的，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楠歆，看到脖子上的抓出幾道血絲和掐痕，眼底浮上心疼，「疼麼？媽幫你上藥，都是媽不好。」
從小到大，楠歆都被張伯年照顧的很好，所以身上沒有一處疤痕，更別提受過傷了。
見楠歆冷冷的撥開她的手，蘇玉嬈眸子裡掉了眼淚，「你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還手？」
如果楠歆還手，宋梅絕對碰不到楠歆一下。
「這是我為你承受的，也該夠了吧？」楠歆冷聲回答。承受的宋梅的怒氣，是在為蘇玉嬈贖罪，也是她還蘇玉嬈生育之恩。
宋梅這個可憐的瘋女人是被蘇玉嬈和蘇歷逼瘋的，他們所謂的愛情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蘇玉嬈傷心欲絕，趴在蘇歷的懷裡，哭著，「楠歆她恨我，楠歆她恨我……」
蘇歷安撫懷裡的蘇玉嬈，讓傭人把宋梅抬出去。
宋梅反抗，穿著黑色西裝的傭人都是蘇歷請來的保鏢，對於宋梅的反抗都是下了狠手讓她不能反抗。
蘇毅看著一幕，嘴角泛起苦笑，這是他的家。他做什麼也改變不了。
「楠歆現在還小，等她長大了，會理解你的。」蘇歷安慰著蘇玉嬈，擁著她走出去。
不停的說著情意綿綿的話，眼底滿是憐愛。
來蘇家，楠歆也是想了好久。這樣說了明白，至少能讓蘇玉嬈徹底的死心。只是，那日看起來盛氣凌人的舅媽，今天卻是這樣的脆弱。
「怪不得，你說我這一輩子只能是你哥。」蘇毅恍然大悟，冷笑不止。
看著這樣的蘇毅，陽光灑脫不再，他眼底籠罩的濃濃的哀涼。
蘇老爺子喚著楠歆，楠歆回神，看著他雙眼裡滿是讚賞，「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張伯年把你教的真懂事。」
蘇玉嬈曾經說過楠歆被張伯年寵壞了，說她話都說不好。那些話是難聽，可是做了難看的事，還不給別人說難聽的話麼？
楠歆嘴角牽強的扯出一絲淺笑，「因為我爸很好，所以才能教出來我。」
是的，都是張伯年，她才會覺得很幸福。
「好孩子，我希望能見見你，但是我不想你回到蘇家。苦了你了。你今天這樣的態度讓我很高興，至少我不會因為你不能回到蘇家而覺得虧欠。」蘇老爺子微微撐起身子，從籐椅上坐正。
不回蘇家，不是他不讓回，而是楠歆不想回。
楠歆瞇起眼，故作輕鬆，「外公，我才不會稀罕蘇家，我已經結婚了，我有家。蘇家，不是我的家，我本來就不應該回來。」
「對，你現在是喬家人。你媽媽……」喬老爺子緩緩說著。
頓了頓，做回憶狀，聲音蒼老又有些顯得無力，「我這輩子做的錯事，就是非讓你舅舅娶了你舅媽。當時只是認為你舅舅和你媽媽是少不經事，什麼都不懂，想讓他們分開來。你媽媽從小不愛說話，性子很柔弱，起初我知道他們在一起時，是以為你那混賬舅舅搶逼著你媽媽的，不是你媽媽自願的。直到你媽媽懷了你，那時候你舅媽已經為了蘇家生了一雙兒女，有些事情已經錯了，我就只能讓它錯到底。我把你媽媽趕出了蘇家。我不希望蘇家有醜聞傳出去。都是我釀成了今天的後果。我仍舊希望能一直錯下去，只是我已經不能再做些什麼了。」
「外公，你為什麼當初會領養我媽？」楠歆隨口轉移話題，不想在看到蘇老爺子自責難過的樣子。
蘇老爺子微微歎氣，「你媽媽的父親，生前施捨了我一餐飯。以前，我空守著老祖宗留下的字畫，卻連溫飽都無法解決。」
蘇老爺子還挨過餓？
「是不是後來外公賣了字畫，才有了蘇家的今天？」楠歆瞇起眼睛笑成一條線。
「老祖宗留下的字畫，怎麼可以賣呢？是有人看上了我的字畫。你去看一下我的箱子裡有很多我捨不得賣的字畫，珍藏著的。你看上那副就送
給你。」
蘇家是書香門第世家，蘇也入過政壇，只是已經退休了。到了蘇歷這代經商，蘇歷經商的本錢，都是靠著蘇老賣畫的錢。如今現在的蘇家傳聞是書香門第，可事實上這裡全是銅臭味。
蘇老這麼多的字畫，既然說了要送她一副，她也不扭捏，挑了一副字，留著送給喬老爺子。
蘇老爺子盯著楠歆看了許久，看著她脖頸上的血痕，「你脖頸上的傷，不打緊吧？」
脖頸上沒撓的血絲，旁邊一
長條都腫了起來，是指甲帶細菌的原因，所以才腫起來的，而且還火辣辣的疼。
「沒事，就有一點疼，過會就會好的。」楠歆溫吞吞的說著。
在蘇家陪著蘇老爺子，總是覺得氣氛很僵硬，畢竟她是個外人，和這裡格格不入。
楠歆最不願意的事情就是，所有人圍在桌上吃飯，能坐在一起，都是因為蘇老的原因。
蘇老咳嗽了一聲，「趕緊吃飯。」
桌上每個人都安靜的吃飯，楠歆都覺得這飯很難嚥下去。蘇玉嬈給楠歆夾了一塊藕片，「多吃點藕，對身體好。」
楠歆喜歡吃什麼和不喜歡吃什麼，蘇玉嬈不知道，就連楠歆挑食不喜歡吃藕她都不知道。
楠歆不吃藕也是因為張伯年，小時候張伯年在切藕的時候，她在一旁玩鬧，去摸水瓶。張伯年眼看茶瓶要倒下來，就跑過去抱著她，因為太過著急，刀劃到了手也沒放在心上。
砧板上白嫩的藕染上鮮艷的血，那次她就不再吃藕。
楠歆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楠歆是在疏離蘇玉嬈。
楠歆真的無法再在蘇家多呆一刻，答應了外公會陪他幾天，她也做到了。她好想回喬家，好想見到叔叔。
收拾了東西，跟外公告別，她要出京城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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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歆到了喬家，見到門口的柳絮，柳絮在門口癡癡的看著裡面，還牽著一個小男孩。
「媽媽，你不是說帶我來找爸爸的麼？爸爸為什麼不開門？」小男孩嘟著嘴巴，不滿的抱怨著，眼眶裡還懸著水珠。
楠歆對她們視而不見，逕直的向前走。
柳絮開口叫住了她，「可不可以請你帶我的然然進去見見慕北？」
「你是帶著孩子上門找爸爸？」楠歆不悅的挑眉，怎麼看都覺得是在演這齣戲。
喊著這麼親切就讓楠歆很不舒服。小姑子說了，喬家人都不喜歡柳家人，她是喬家的一份子，當然也不會對柳家人有好感。
柳絮微微點頭，「然然是自閉症孩子，是慕北給然然送進了醫院，請最好的醫生幫然然治療。所以然然叫慕北爸爸，很想見見慕北。」
如果真的是叔叔的親生骨肉，把孩子養了這麼大才領上門來找叔叔，那就完蛋了。
不過這孩子好像叫柳絮媽媽，這孩子喊柳絮媽媽喊叔叔爸爸，這是柳絮故意教的麼？楠歆蹙眉，掀起粉唇，聲線清冷，「抱歉，我不帶陌生人進家門。」
「壞姐姐，不讓我見爸爸，壞姐姐搶了我的爸爸。」然然上前揮手打了楠歆。
這麼一小破孩子，力氣還挺大的，她不跟孩子計較。推開那孩子，轉身，就對上了喬慕北的眸子。
然然那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媽媽，這是壞姐姐推我，然然摔的好疼。」
楠歆本來看到叔叔，喜上眉梢，卻見看見叔叔蹙眉，神情淡然的盯著她。轉身看了一眼然然，她明明沒有用多大力氣的，叔叔一定以為她虐待小孩！
不等楠歆開口，飄絮眸子熱切的看著喬慕北，帶著笑意，「慕北，你終於願意見然然了。」親了親然然的臉蛋，「然然，你看見沒？這是爸爸。」
喬慕北越過柳絮，走到楠歆面前，視線盯著她脖頸上的抓痕，眸子越發的森寒，「你跟人打架了？」
「沒有，是別人打我的。」楠歆據實回答。
她本來想說是貓兒抓的，可是還有掐痕，她果斷選擇實話實說。
「誰打的？」喬慕北打算追根究底。
楠歆的跆拳道怎麼說也是黑帶二段，誰能把她抓傷？
「叔叔，你不應該先問我疼不疼，安慰我麼？」楠歆瞪著眼睛控訴，企圖糊弄過去。
喬慕北心疼的看著她的脖頸，「疼不疼？」
「叔叔，你親親就不疼了。」楠歆瞇起眼，眼睛笑的彎彎。
喬慕北讓她如願以償，不過不是親的唇，是親的脖頸，有抓痕的地方。他撤開薄唇，對上她的視線，「別想糊弄過去，回家我要聽解釋。為什麼會回國，為什麼會受傷。」
得了，她命苦，這麼精明的叔叔，她要怎麼才能糊弄過去？
「叔叔，我又累又餓。」楠歆瞪著水眸，可憐兮兮的扯著他的衣袖，搖晃著。
喬慕北無奈歎氣，牽著她的手，回家。
從喬慕北出來到現在，都是把她和然然當成空氣。他對楠歆的寵溺，她是全然看在眼裡。如果他在乎她，或許在她面前和楠歆親熱只是為了氣她，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慕北，然然已經等了你三個多小時了。你可不可以和他說幾句話，陪他一會？」柳絮看著喬慕北的背影，焦急說道。
然然也跟著喊，「爸爸，爸爸，然然終於見到你了。」
喬慕北眸子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要利用孩子。」
「慕北，你怎麼可以這樣誤會我？」柳絮泫然欲泣。
喬慕北沒再理會她，就是把楠歆帶進房間。
要被問罪了，楠歆一個機靈決定先發制人，帶著哭腔叫嚷
著，「叔叔，你欺騙我！有女人帶著你的孩子上門來找爸爸，那孩子喊你爸爸。」
喬慕北好看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微微沉息，「那孩子，我從來沒見過他，他只是我成立基金會幫助的自閉症兒童之一罷了。」
柳絮領著那孩子來找他，只不過是找個理由來見他。自閉症的孩子很單純，那孩子喊他爸爸，一定有人教。柳絮不壞，但是他也知道當年的柳絮為了錢，可以拋棄任何東西。
「叔叔，你可不可以向我保證，絕對不會有女人帶著孩子找上門，說你是孩子的爸爸。」楠歆抿了抿唇角，蠕動唇瓣。
喬慕北看她少有的認真神情，他失笑，抬手揉了揉她軟茸茸的發頂，「我保證。」
「你該解釋一下，為什麼說不回來，卻回來了，還有脖頸上的抓痕。」
扯了這麼多的話，竟然又繞回去了！
「我回來，是因為去蘇家看望外公了。抓痕是舅媽抓的。」這個份上了，楠歆只能實話實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看到喬慕北眉頭一皺，楠歆笑著討好，「去蘇家也沒什麼，只是看外公。」
「之前為什麼不說謊？」他挑眉。
「說謊是主要想給你一個驚喜。」她主動附上他的薄唇，蜻蜓點水一下，「叔叔，你看到我回來，不覺得驚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