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ま八章 文 / 老花02
魯大山不容易來一趟後山，自然不想錯過機會，非拉著肖明要到處參觀一下。肖明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只有同意。
魯大山對山水花鳥都不感興趣，直接來到了營房，房間還算整潔，牆壁剛剛粉刷過，散發著石灰獨有的清新氣息。這是肖明的規定，每年春秋兩季必須徹底清掃房間，消除寄生蟲，保持衛生。
「我們山裡有石灰礦，想要的話，一個大洋一車，隨便拉！」肖明笑瞇瞇地看著魯大山。
「好吧，你先給我留著，記住有這麼回事啊！」魯大山習慣性地應付著，眼珠子卻四處亂轉，心裡感覺有點兒彆扭，看了半天才明白，人家的服裝被褥全是日本人的，自己像是進了日軍的營房。
見沒什麼油水，又溜溜躂達來到了庫房，剛要靠近，幾個衛兵攔住了魯大山，指了指牆上的八個大字，趕巧這些字魯大山都認識：庫房重地，擅入者殺！
魯大山一愣，看了看肖明，肖明微笑著說：「這是紀大管家的地方，這老先生就是太認真了，不好說話！算了吧，反正也沒什麼好看的！」魯大山明白，這兒放著的是飛虎寨的家底子，自然不方便進去。
汽車連對魯大山的吸引力也不大，他的人沒幾個會開的，再說他那地方也進不去汽車。在騎兵連盤桓了一陣，搖了搖頭就走了出來，順腳來到了炮連。
這炮連倚山而建，庫房正大開著門窗透風呢，魯大山的眼立馬就直了：十幾門炮一字排開。炮身油光珵亮，顯然是剛保養過，屋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槍油味。魯大山呆呆地看著，再也不肯挪動腳步，連哈喇子流下來都不知道。
「老魯。魯團長！」肖明拍了拍魯大山的肩膀，魯大山如夢方醒，「本司令批准，你可以過去摸摸。記住，只是摸摸！」肖明笑嘻嘻地說道。
「算了，不摸了！奶奶的。這差不多是一個炮兵大隊的裝備吧？難怪你老兄底氣足，我們整個軍區加起來，也沒有這些東西！不看了不看了，再看就走不了了！」
魯大山歎了口氣，腳下卻並沒有挪地方。向裡面一掃，眼睛裡放出了光：牆角上有兩門山炮，看來不大使用，也不太經常保養，上面已經落滿了灰塵。
「老肖，那倆炮是怎麼回事？壞了吧，是不是不能用了？」魯大山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老兄看好了，那是二三十年的老傢伙了！咱們仿製德國的75山炮。誰還敢用！」肖明苦笑，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悲涼，這兩門炮是孫二狗弄回來的。一支**潰兵嫌它們笨重，用來換了糧食。
「這麼說，你老兄是看不上眼了！不如……」魯大山臉上露出了可怕的怪笑。那些炮都是日制的，不用說都是從日本人手裡搶來的，對於崇尚重火力的肖明來說，肯定是心肝寶貝。魯大山提都不想提，再說也開不了那個口。人家也不容易。不過，要是有這麼兩門炮。那在軍區裡也是頭一份兒了！
「老魯，你小子是紅了眼了！你想好了，這可是咱們仿製的老傢伙，質量沒法說，搞不好就會炮毀人亡。再說你在山裡轉悠，帶著它也不方便，我勸你別打它的主意！」肖明歎了口氣，不知是否應該送兩門步兵炮給魯大山，又怕他接受不了，魯大山其實也是個好面子的人！
「不不不，這不是問題！我們軍區有兵工廠，可以叫他們來鑒定一下！」魯大山幾乎就要跳起來，「再說了，小李子那兒也行，這小子上次在丹陽搞了一整套的槍械修理設備，還帶走了幾名技師，叫他們來也可以，這樣就不怕軍區敲竹槓了！」魯大山昏頭搭腦，把實話都說了出來。
肖明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好吧，既然如此，你老兄千萬小心！我那兒還有點兒炮彈，給你六十發，小心點兒用吧！」
「六十發炮彈！」魯大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著肖明，半天才說道：「老肖，你說，這時候我要是說謝謝，是不是太見外了！」
「你老兄這時候說什麼也不為過！如果你肯山呼萬歲謝主隆恩，我一高興，說不定把這些炮都送給你！」肖明微笑。
「要不我給你磕一個，你再考慮考慮？」魯大山拉開了架勢。
「去你的吧！趕快走趕快走，去看他們訓練去！」肖明哈哈笑著轉身，對正在邊上看熱鬧的馬如龍說道：「去，跟汽車連要車，一會兒去送送魯團長，早走早去心事！」魯大山也大笑起來。
魯大山再也無心觀看訓練，猶豫了一下對肖明說道：「老肖，你還得幫我個忙！」
「我就知道你小子消停不了，說吧！」肖明微笑。
「你得給我訓練幾個炮兵！另外，方便的話，把我這些人也給帶一下！」魯大山自己也覺著這要求有點過分。
「這麼多人不行，昨天光他們就造了一頭豬，實在是養不起！」肖明笑道，「這樣吧，留下一個排，最好還是打過炮的。不過，你老兄可別說我藏私啊，我早說過，這個不適合你們！」
「絕對不會，你把咱老魯看成什麼人了！」魯大山大喜，「不過，你老兄以後可千萬別提那豬的事了，我怎麼老覺著你是在罵我呢！」
汽車連出了幾輛車，把魯大山連人帶炮一直送到去駐地的山路邊上，魯大山帶人肩拉手推，把炮弄回了他的團部，老遠就大喊：「老趙，老趙！趕快收拾間屋子，老子要放寶貝！」
魯大山一夜未歸，趙斌和劉國良等人正在著急呢，聽魯大山吼了巴火地一叫，連忙跑了出來。一看也直了眼，「老魯，你他奶奶的走了狗屎運了，從哪兒撿的！」趙斌愣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
「反正也跟撿的
差不多吧！這飛虎寨有眼不識金鑲玉。拿著豆包不當乾糧，當成廢鐵扔在那兒，被老子弄了過來！怎麼樣，聽說你以前當過幾天炮兵，能不能擺弄的了？」魯大山得意洋洋。
劉國良本來也滿心歡喜，聽說是飛虎寨給的。冷哼了一聲，沉著臉走了。魯大山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政委心裡對飛虎寨有成見。
這次到飛虎寨，肖明曾婉轉地提起過，飛虎寨在飛虎山周邊徵糧。是有軍政部的大令的，並且自己還有劉家鎮大部分土地的地契，希望以後不再受打擾。魯大山是吃完了今天再想明天的人，滿口答應。
「炮兵是幹過幾天，不過沒見過這麼大的！」趙斌摩挲著炮身感歎。
「幹過多大的？」魯大山問。
「60迫擊炮，不過炮彈沒了以後，就成了擺設，後來就分到別的連隊去了！」趙斌十分遺憾。
「哈哈。還是老子有先見之明，留了一個排在那兒學學！老趙，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成立個炮兵連？」魯大山悠然神往。
「那怎麼行。最起碼得弄個炮兵師才能和你的身份相配！師長的人選也有，聽說司令員是軍校畢業，估計學過開炮……」
是夜，魯大山一宿沒睡著覺，摸完了大炮摸炮彈，兩眼閃爍著綠光……
於母『五七』。肖明帶著小寶來到墳前，小寶還是傻笑。但也跟著肖明磕了頭，或許只是感覺好玩兒。肖明心中感到了一絲寬慰。
隨後又到孫二狗的墳上上了香，肖明一直想等戰爭結束後，把那兩門炮放到後山的墓前為烈士守靈，以紀念這場恥辱而慘烈的戰爭。不過，要是這炮能繼續上陣殺敵，將是對他們最大的告慰！
肖明的擔心看起來是多餘了，日軍並沒有進行報復，飛虎寨還趁機把毀掉了的炮樓的磚石木料拉了回來，在後山蓋了些房子，飛虎寨剛收納了一些偽軍，恢復到了以前的一千人左右，還單獨給吳永貴一家蓋了幾間。
半個月後，魯大山又來到了飛虎寨，這次是空著手來的，因為他實在是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不過他也有借口：探親！來看看那一個排的戰士是不是給飛虎寨添了麻煩！
「老魯，你小子八成又有什麼事吧！」肖明問道，其實他已猜到魯大山為什麼而來。
「大當家的，老肖，我是來請你們幫忙的！你老兄不是說家裡有電台嘛，有多少，能不能給我個十台八台的，我出錢買！」魯大山這次沒有嬉皮笑臉，只是有些難為情的樣子。
「這個得去問問紀先生，我也不知道有多少！」肖明奇怪，「你要這麼多電台幹嗎，出去賣？」
「那怎麼可能！」魯大山苦笑，「說實話，日軍封鎖得厲害，我們那些電台都已破舊不堪，壞了也沒地方買零件，嚴重影響了我們的聯繫！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們！」
魯大山上次撿到炮以後忘乎所以，把電台的事丟到了腦後，回去後才想起來。左思右想，決定到軍區找個人來看看炮還能不能用，順便請首長給他派一個報務員。
首長聽說他能搞到電台，兩眼放光，當即給他下達了任務：有多少要多少，咱們出錢！並且暗示，以後有作戰任務，可以考慮魯大山團打主攻，不是有炮了嘛！
魯大山熱血沸騰，當即拍了胸脯：保證完成任務！回來後一冷靜，又犯了難，想了半天，硬著頭皮來到了飛虎寨。
王金龍不以為意，對肖明說道：「兄弟，反正咱們也用不上，不如就送給老魯算了，留著也佔地方！」
「好，大哥說得極是，我這就叫山娃子去拿來，只是不知道魯團長能出多少錢！」肖明笑道，「你那些弟兄是不是也要回去？」
魯大山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山娃子很快轉了回來，車上拉了一些電台，五六台好的，七八台壞的。後面跟著那一個排的戰士，半個月的功夫，竟然壯實了不少，臉上也有了油光。魯大山謝絕了眾人的挽留，匆匆走了。
「這老魯，怎麼這麼見外了！」王金龍奇怪地說道，在座的人也猜不透怎麼回事。
「他不會再來了！」肖明沉默了半天，忽然說道。
「為什麼？」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因為……」肖明苦笑，「他提到了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