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文 / 老花02
魯大山看著大車上的迫擊炮和重機槍，禁不住又哼起了小曲。雖然都已半新不舊，明顯是飛虎寨淘汰下來的，但看得出保養得不錯，有了這些東西，自己的實力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趙斌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老魯，你又在做什麼夢哪！」
「做夢？哼哼，老子這次是鐵了心要干大的了！老這麼窩窩囊囊的，我都瞧不起自己！」魯大山咬著牙發狠。
「你先過了政委那一關再說吧！」趙斌有些幸災樂禍，「那個肖明可說了，要是閃了他，他可是要你在這兒混不下去！」
「混不下去也得混！」魯大山惡狠狠地說道，「奶奶的，混了半天還不如一幫土匪，你我真應該去買塊豆腐撞死！記著，回去後，不要在別人面前提起，小心走漏了風聲，飛虎寨那幫傢伙倒是真敢找咱們的麻煩，別到時候不好見面！」他對馬六那次悄無聲息地接近他一直耿耿於懷，聽說上次小李子又丟了大人，而據稱馬六的身手在飛虎寨還不算頂尖的！
「盧副團長那兒也不說嗎？」趙斌問。
「不能告訴他！這小子心裡有疙瘩，政委一套帽子，他一准全禿嚕出來，還是先瞞著他吧！」魯大山臉上露出了難以捉摸的笑容，「肖明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呢！」
災情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反而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當人們發現蝗災再次來襲的時候，終於徹底絕望了，引發了一場更大的逃難潮。
王金龍表現出了深深的憂慮，要是這樣一直下去，很快就會波及到飛虎山地區，如果飛虎山也成了這個樣子，那麼，飛虎寨只好搬家了！因此，他每天四處查看，瞭解不同地方的情況。
王金龍現在出一趟門十分麻煩，警衛排貼身保護，大龍的特務連外圍警戒，這倒不是他愛擺譜，而是肖明的命令。自從出了張鐵柱那回事，肖明至今心有餘悸，並且盡量避免同王金龍一起出現在外面。
二龍嶺外的粥棚人是越來越多，飢餓的人們看到糧食就不要命地湧了上來，王金龍無奈，派了一個排的戰士在這兒維持秩序，並嚴令難民拿到糧食後馬上離開，不准再回來，否則以搶劫論處。
一對母子引起了王金龍的注意，倆人身上的衣服還算整齊，只是好像已經渾身無力，站在擁擠的人群中，顫抖著隨著隊伍移動。那孩子大約五六歲，女人瘦弱的身軀緊緊護著孩子，生怕旁邊的人擠著了他。
等終於來到大鍋前面，不知是激動，還是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在伸出飯碗的一霎那，那女人身子晃了兩晃，頹然倒地，另一隻手還緊緊地抓著孩子的小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卻哭了沒兩聲，也倒了下去。邊上的難民漠然看了一眼，繞了過去伸出了手中的飯碗。
「小虎，趕快救人！」王金龍大驚。
小虎答應著，帶著幾個人上前，一試還有氣，把二人扶了起來，對王金龍說道：「大當家的，還活著，估計是餓的！」
王金龍歎了口氣說道：「先把他們送到山寨，找大夫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毛病，等人醒過來再說吧！」
眾人七手八腳把二人抬上了大車，向山寨趕去，難民們竟然露出了羨慕的神情，王金龍再也看不下去了，率隊回了山寨。
「大哥回來了，咦，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呢！」大廳裡，肖明正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見王金龍陰著臉走了進來，連忙起身問候。
肖明這一陣倒是顯得很悠閒，每天在山寨裡四處閒逛，其實心中卻是無比的煩躁。眼看還沒多長時間就要麥收了，周邊的莊稼的長勢卻實在令人擔憂，他正在謀劃幹一次大的，爭取多搞點糧食，以減輕周圍農民的負擔。
王金龍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把杯子重重地一頓，搖了搖頭說道：「奶奶的，太慘了，現在有人倒下，竟然都沒人去看看死活了！兄弟，再這樣下去，我看不用兩年，咱們也就呆不下去了！」
肖明苦笑了一下，勸慰道：「大哥，天災*，非你我之力所能及的！不過，要是繼續這樣下去，不知道咱們山寨的糧食還能支撐多久！」
「你這兩天神神叨叨的，在忙活什麼？」王金龍突然想起，肖明把偵查連和馬六等人全部派了出去，肯定有什麼想法。
肖明微微笑了笑說：「糧食！我讓他們去看看哪兒的莊稼長勢好，準備去搶他娘的！當然，僅憑咱們不行，我想拉上魯大山一起幹，畢竟多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到時候魯大山也有東西還債！」
王金龍呵呵笑著說道：「你還惦記著魯大山的欠賬呢，他哪兒有還的意思！這回倒好，重機槍和迫擊炮都抗回家了，又沒動靜了！不過，我說兄弟，他要是不認賬，你真想……」
「奶奶的，他要是敢放了我鴿子，我就讓他尿了褲子！」肖明陰笑著說，「不過你放心，魯大山絕不是那樣的人，他本是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就算為了他自己，也會幹的！」
倆人說了一會兒閒話，警衛排的人過來報告：那娘倆已經醒了，正在醫院裡輸液，木村說是因為營養不良和飢餓所致，沒什麼大問題。
聽王金龍介紹了怎麼回事，肖明歎道：「這娘倆幸虧遇到大哥了！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人哪！」王金龍也自感歎。
馬六走進了大廳，跟二人打了招呼，見沒有別人，低聲對肖明說道：「二當家的，你是不是有個弟弟叫於得水？」
肖明一愣，隨即說道：「是呀，怎麼了？」
馬六苦笑道：「在下面候著呢！我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他，問我們打聽路呢，我還差一點把他當探子辦了！」
 
肖明臉色一變，對馬六說：「你、你去把他叫到操場上來，我有話問他。」
王金龍說道：「哎，既然是自家兄弟，讓他到大廳來就是了！」
肖明臉色蒼白，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慢慢轉身，緩緩地走向了操場，在一塊大石後面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馬六帶著一個三十上下，百姓打扮的人走了過來。那人一見肖明，快步上前，抓住肖明的肩膀哭著喊道：「哥，哥，我是小水啊，終於見著你了！」
肖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於得水，出什麼事了？」
於得水一聽，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顫抖著聲音說道：「沒什麼事，就是娘想你了，叫我來看看你。」
「說實話！」肖明身子微微打顫。
「這個，是娘病了，叫我來找你回去看看。」於得水低下了頭。
「病了？」肖明冷笑，突然起身，啪啪給了於得水好幾個大嘴巴子，飛起一腳把他踢出了老遠，大聲吼道：「再不說實話，老子廢了你！」
一邊的馬六看著直咋舌，心想原來二當家的對誰下手都狠！王金龍發覺肖明神情不對，猶豫了一下也來到了操場上，卻看到肖明正暴跳如雷，連忙向前攔住說道：「怎麼了兄弟，那不是咱兄弟嗎？什麼事生這麼大的氣？」
肖明身子不停地哆嗦，努力平靜了一下心情，皺著眉頭說道：「大哥，出事了！」
「誰出事了？怎麼回事？」王金龍大吃一驚，愣愣地看著肖明。
「大哥，你記不記得，這事我以前跟你說過！算了，還是回去說吧！」肖明走過去一把揪起了還在地上發愣的於得水，拖著他進了大廳，回頭對馬六說道：「六子，在門口看著，誰也別讓進來。」
說完，把於得水往凳子上一扔，冷冷地說道：「這是我們山寨的大當家，我的大哥！有什麼事最好趕快說，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
於得水驚魂甫定，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了事情的經過。
肖明回國後，找到於得水瞭解了一下情況，倆人一起給老爺子報了仇。隨後，肖明帶著他北上看了看，感覺時局不妙，給了他一筆錢，囑咐他回去帶著家人遠走高飛。
於得水回家後，變賣了田產，帶著老娘和老婆孩子投奔了一個遠房親戚，並買了幾十畝地，放租生活。本來這日子過得還不錯，因為就算什麼不幹，肖明給的錢就夠了。可惜他老婆短命，沒過幾天好日子，就撒手西歸。
這人是一吃飽了就找事幹，起初於得水還能老老實實地守著老娘孩子過日子，時間一長，就開始喝點小酒，慢慢的開始出去喝點大酒，再就包娼聚賭。先前老娘還能勸得了他，後來一看管不了，索性看著孩子任由他去了。
於得水越來越膽大，眾人欺負他是外鄉人，設局算計他，等把手頭的錢輸光後，又攛掇他把土地房子押上了賭桌。於得水直到兩手空空才醒悟過來，這時他想起了肖明，藉著點酒，說他哥哥是殺鬼子的好漢，如果不把東西還給他，就叫哥哥回來殺了他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人就報告給了日本人，偏趕上日本人態度極其認真，把他抓了去一番拷打，於得水熬不過說了實話，只是不知道肖明在哪兒。
日本人逐級上報，卻引起了特高課的興趣，當年木村直樹曾經委託特高課調查過肖明。經過考證，於得水口中的哥哥就是飛虎寨的二當家肖明。這下日本人如獲至寶，把於得水一家帶了過來，扣下了老太太和孩子，叫於得水到飛虎寨找肖明，去換他的家人。
於得水說完，低著頭不敢看肖明。肖明起身又要動手，王金龍慌忙拉住他說道：「兄弟，都這時候了，你打死他又有什麼用！還是想辦法救老太太吧！」
肖明冷靜下來，想了半天，抬頭緩緩問道：「老太太在哪兒？」
於得水苦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們把我帶到東邊路上，說是找到你以後，把這封信給你。」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肖明。
信的內容很簡單，叫肖明三天內到林城偽軍的司令部，換回於得水的家人，否則後果自負。
肖明看完，把信遞給了王金龍，呆了半天，黯然說道：「我去！」
「兄弟，就算你去了，老太太恐怕也回不來啊！」王金龍大驚失色，「要不咱們想想辦法，去把老太太搶回來！」
肖明微微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大哥，人肯定不在林城，再說……」肖明歎了口氣。
「哪，咱們怎麼辦？」王金龍明白肖明擔心什麼。
肖明冷冷笑了笑說道：「大哥，幫我做點事！」
「什麼事，快說！」王金龍噌地站了起來。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