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文 / 老花02
錢三木頭上淌著血，也顧不上包一下，正指揮著戰士堵窟窿。雙方都打紅了眼，日軍的擲彈筒、迫擊炮不要命的招呼，川軍連傷亡很大，只是憑借地勢之利，勉強沒讓日軍突破陣地，形勢十分危急。看到肖明率人趕到，錢三木稍微鬆了口氣。
肖明顧不上說話，命令三連組織擲彈筒和迫擊炮還擊，手雷和手榴彈不要錢似的往下扔，才算稍稍穩定了下局勢。
錢三木兩眼通紅，來到肖明面前，剛叫了聲司令，就被打斷，「匯報戰況！」肖明冷冷地說。
「槍聲是從第二道防線響起的，從聲音判斷，二排應該還在戰鬥。第一道防線的人恐怕已經不在了！」錢三木幾乎是無地自容，見肖明沉思不語，又接著道：「對方裝備精良，火力兇猛，像是精心訓練過，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司令，您在這兒指揮，我帶人把陣地奪回來！」
肖明面無表情，盯著錢三木說：「急什麼，嫌你的人死的不夠多嗎？再等一等！」
正在這時，傳來了一陣馬達聲，十幾輛汽車飛速駛來。不等車停穩，炮連連長馬如龍跳了下來：「司令，炮連前來報到，請指示！」
肖明點了點頭：「馬連長，把你的炮全支上，對準谷底，二十分鐘急速射，然後炮火延伸！」馬如龍領命走了，肖明轉身對邊上的十幾個懷抱機槍的戰士說：「炮聲一停，就衝鋒！」
馬如龍是個火爆脾氣，咬牙切齒命令手下：「先打照明彈，其餘都上高爆彈，山炮控制山谷當腰，別讓小鬼子跑了！」
這邊山炮步兵炮，還有82口徑的迫擊炮一齊開火，炮彈爆炸造成亂石橫飛，幾乎沒有死角。三輪齊射之後，日軍火力啞了大半，川軍連壓力頓減，也開始用擲彈筒和迫擊炮還擊，輕重機槍又重新找回了節奏，山谷裡的日軍狼奔豕突，叫苦不迭。
看看山谷裡的日軍幾乎沒有了抵抗能力，肖明剛要帶著機槍連的戰士衝鋒，錢三木橫身攔在了他的面前，紅著眼說：「司令，今天這事，你把我們全斃了弟兄們都無話可說，不過現在，請讓我們連衝在前面！」
肖明盯著錢三木，慢慢地解下了彈夾，連同衝鋒鎗一塊遞給了他：「好，我就在你們身後！」
「謝謝司令成全！」錢三木鄭重地給肖明敬了個禮，轉身對川軍連的戰士喊道：「兄弟們，殺鬼子，回家嘍！」「殺鬼子！」「回家嘍！」戰士們奮然起身，跟著錢三木衝下了山谷。
肖明命令高守義守住陣地，拔出駁殼槍，換上了二十發的彈匣，喊了聲：「殺鬼子，殺！」那些戰士懷抱機槍，高喊著「殺鬼子」跟著肖明衝了下去。
日軍忙著向山寨進攻，沒有理會二排的潰逃，張孝山帶著手下跑到山上，一點人數，只剩下十幾個，且都衣不蔽體，凍得直哆嗦，遂下令分散隱蔽，等待援兵。炮擊過後，山谷中響起了熟悉的衝鋒的聲音，張孝山站起身喊道：「弟兄們，連長來了，衝下去，奪回陣地，殺鬼子！」戰士們被凍得受不了，早想衝出去跟鬼子拚命了，紛紛站起來，喊著「殺鬼子」衝了出去。
山谷裡的日軍沒想到對方竟有如此強大的火力，更沒想到對方炮擊還未停止就發起了衝鋒，一時抵擋不住，指揮官下令退出了第二道防線，回到山谷腰部，清點人數，加上原來在此警戒的，已不足四十人了，並且幾乎個個帶傷，便下令利用有利地形阻擊，等待援軍。
戰場形勢發生逆轉，成了日軍防守，飛虎寨進攻，山谷間二三米寬，幾十米長的通道躺著幾十具屍體，一時間雙方形成了對峙狀態。肖明下令把迫擊炮調過來，一轉念又對山娃子說：「帶人打掃戰場，把沒死的日軍捆起來，我有用！」
炮兵還沒來，就聽葫蘆谷口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好像有人抄了日軍的後路。過了不大一會兒，槍聲歸於寂靜，只聽有人喊：「裡面是飛虎寨的弟兄嗎？游擊軍前衛團團長高明清前來拜見！」
肖明一愣，心想這大半夜的游擊軍怎麼會跑這兒來，大聲回到：「我是飛虎寨二當家的肖明，不知貴部來此有何貴幹？」
對方喊道：「肖當家的，久仰了！我們被日軍追擊到此，請行個方便，借貴地一避，不知當家的意下如何？」
肖明側耳一聽，遠處還真有槍聲，想了想說：「谷口就有防守陣地，你們派個人過來答話！」
不一會兒，對面走過來倆人，舉著手喊道：「別開槍，就我們兩個！」肖明示意眾人放下槍，讓二人過來。
走到近前，才看清來人，一個軍官打扮，軍銜上校，一個像是侍衛。上校抱拳施禮：「在下前衛團團長高明清，請問哪位是肖當家的！」
肖明一抱拳：「在下便是！不知高團長為何深夜至此？」
高明清苦笑：「我部遭到日軍襲擊，被抄了後路，無奈只好向這兒轉移，聽到貴寨槍炮聲激烈，猜想也是遇到日軍攻擊，索性趕來，彼此還有個照應。」說著，把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
日軍展開清剿，游擊軍也如驚弓之鳥，撒出偵查人員監視日軍動向。夜裡軍部接到報告，一支日軍向南移動，約有一個大隊，動機不明。凌晨，在西邊駐守的高明清團發現一支日軍從西邊襲來，軍部判斷日軍是奔游擊軍來的，想兩面夾擊，吃掉自己，下令高明清就地阻擊，掩護軍部轉移。日軍見久攻不下，分兵偷襲，切斷了他們的退路，高明清無奈，只好向飛虎寨方向撤退，正遇到一股日軍在與飛虎寨的人對峙，乾脆殺了進來。
肖明聽完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明白那些鬼子是沖飛虎寨來的，高明清稀里糊塗打了一仗，替自己擋了槍，否則飛虎寨凶多吉少。
槍聲越來越近，肖明當即說道：「高團長，你們可
以進谷，但要告訴弟兄們不要上山，畢竟咱們不熟，非常時期還請諒解！」
高明清很爽快：「好，我先謝過肖當家的！請當家的放心，如果我的人有敢上山的，儘管開槍！」說完，對肖明敬了個禮，轉身走了。
有戰士過來，把衝鋒鎗遞給了肖明：「司令，我們連長……」
肖明心一沉，衝鋒鎗是濕的，應該是血，可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任命張孝山代理連長，把傷員和自己人的屍體轉移到後山。上了山谷，肖明給川軍連留下了一個排，並命令：「那些游擊軍敢上山，格殺勿論！」
山娃子抓了十幾個俘虜，都是被爆炸震暈的，問怎麼處理。肖明讓押走，綁到山寨上：這可是防守利器！
王金龍打來電話，詢問戰況，並說黑風峽和九道彎都受到了日軍的攻擊。肖明心中翻了個個，隱隱覺得哪兒有點不對頭，叫過山娃子，讓他到後山傳令：騎兵連加強後山巡邏，大龍和馬六搜尋山間可疑目標，孫二狗組織民兵警戒，做好轉移準備。
九道彎的情況比較不錯，日軍剛一露頭就被發現，組織起了有效的防守。日軍驚奇地發現，在這種地形下，自己慣有的戰術完全不起作用，因為根本看不到對手在哪裡，如果進行炮擊的話，只會增加衝鋒的難度，於是派出了一個小隊做試探性的進攻，結果剛拐過兩道彎，就遭到了痛擊：山頂上飛下了十幾顆手榴彈，在狹窄的山路中，紛飛的彈片幾乎沒有死角。日軍連對方的人影都沒看到，扔下了二十幾具屍體，撤了回去，指揮官下令不再進攻，把出山的路封死即可。
在進攻葫蘆谷的同時，日軍的一個中隊，包圍了二龍嶺，一個小隊的日軍悄悄摸了上去，很不幸的是，一個士兵絆響了地雷，爆炸聲驚醒了飛虎寨的守軍，偷襲變成了強攻。日軍的火炮顯示了強大的威力，步炮協同十分老到，等守軍捱過一輪炮擊過後，日軍已經出現在工事前，雙方短兵相接，守軍人數上吃了虧，排長無奈下令撤退，向深山裡跑去，幾名傷重的戰士引燃了**，和衝上來的日軍同歸於盡……
日軍留下一個小隊警戒，大隊人馬迅速通過二龍嶺，直奔黑風峽，幾輛戰車在黑風峽口停了下來，等待指令。過了不一會兒，一群日軍軍官騎馬趕了過來，為首的竟然是河野和木村！
河野很不高興，問為什麼不開始進攻，一名戰車指揮官匯報：黑風峽的路上有一些黑乎乎的東西，一人多高，好像是反坦克樁，請求炮兵支援，清除路障。
反坦克樁？河野笑了，對木村說：「木村君，你說的果然不錯，這還真不是普通的土匪，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他們了！」
木村緊皺雙眉，正在想心事，聽到河野的話連忙說：「閣下，我們是否確認一下葫蘆谷的消息再進攻？」
河野擺了擺手說：「不，戰機稍縱即逝，我們這兒展開攻擊，葫蘆谷那兒的壓力會小很多！傳令炮兵，把黑風峽的路障清除乾淨。」
司令長官這次給河野配備了幾門大口徑的火炮，在炮兵強有力的打擊下，路上的反坦克樁很快灰飛煙滅，奇怪的是，整個黑風峽死氣沉沉，毫無反應。
河野一揮手，下令進攻，幾輛戰車怪叫著衝了上去，一小隊日軍緊跟其後，向黑風峽發起了攻擊。滿地的碎石使戰車放緩了速度，士兵們也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如果被絆倒，地上尖銳的石頭足以讓自己受傷，在戰場上，有一個靈活的身體，就是活下去的本錢。
經過一道隘口，裡面竟然寬敞起來，日軍淨顧著腳下了，沒想到頭頂上忽然飛下十幾團黑乎乎的東西，落地即碎，一股濃重的汽油味瀰漫開來，接著，山上扔下了十幾支火把，轟的一聲，峽谷間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輛戰車首當其衝，瞬間被引燃，其餘見勢不妙，紛紛剎車準備掉頭，可惜已經晚了，山上的人藉著火光，向下投擲了一些什麼東西，一時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鋼鐵和碎石在峽谷中激盪，戰車被炸毀，士兵慘叫著飛上了半空。後面的日軍見機的快，撒腿撤了回來。
爆炸聲一響，木村心中一驚：這是大口徑炮彈爆炸的聲音，難道飛虎寨竟然擁有了如此強大的火力？其實木村多心了，飛虎寨劫了一批大口徑的炮彈，肖明見沒什麼用處，就讓人把彈頭取下，放在山上當炸彈使。
看著逃回來的兩輛戰車和十幾個士兵，河野大怒，命令炮兵開炮，清除敵方守軍。炮兵指揮官猶豫了一下說：「閣下，敵人的位置在山的斜反面，是射擊死角……」
木村聯繫了葫蘆谷和九道彎方向的日軍，得知進攻受挫，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請示河野，停止進攻，等天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