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文 / 老花02
今天天氣確實不錯，太陽炙烤著大地，要不是有陣陣清風吹來，肖明和木村恐怕不會囉囉嗦嗦說上半天，早找地方涼快去了。
肖明抓了一把土，任由它從指縫滑下，刮到了對面木村的身上。木村一動不動，腦子卻在飛快的轉動著。他可不認為肖明在惡作劇，以軍人的角度看，這是測量風向風速最常用的方式，他還在等肖明的高興事。
「木村，你在這周圍佈置了多少人？」肖明突然開口，笑嘻嘻地問。
木村一愣，隨即一笑：「這個嘛，不好說，總之，肖當家的恐怕是回不去了！」
「哦，真的嗎？」肖明笑意更濃，「木村先生，讓我們來討論討論你的計劃，如何？」
「肖先生請講！」木村也來了興趣。
肖明笑了笑說：「你本來打算利用麥收之機，把我們大隊人馬吸引出來，趁機完成包圍，聚而殲之。但你沒想到的是，我們只來了一百來人，這就與你的預期差大了，於是就扣了糧車，卻並沒有趕盡殺絕，希望我們能出動主力救援。但是，你失望了！你能告訴我，你在礦區埋伏了多少人嗎？」
「一個騎兵大隊，只是現在用不上了！」木村微笑，「肖當家的如何知道我在礦區埋伏了人？」
「根據運送的給養判斷出來的！」肖明洋洋自得，「要是我有興趣，這一片的老鼠結婚也逃不過我的眼睛。」
「那麼，肖當家的準備如何脫身？」木村微笑著看著肖明，「本來我確實想一勞永逸，但我現在改主意了，只要拿下你，飛虎寨就是一隻沒有牙的病虎！」
「我並沒有走的意思，否則我早走了，你們攔不住我！」肖明笑嘻嘻地看著木村，「你也看出，我剛才是在測風向和風速，我找你來，就是想放個煙花，一起熱鬧熱鬧，慶祝一下你陞官。」
「什麼意思？」木村不解。
「你看，這東西你認識吧！」肖明轉身揮了揮手，馬六和山娃子把大車上的雨布掀了起來，露出了一摞摞的炮彈箱，箱體上白色的骷髏標誌尤為刺眼。
木村瞳孔急劇放大，失聲道：「你竟帶來了這東西！」
肖明笑了：「你們產的，拿來玩玩，互通有無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肖先生，我們是軍人，怎能……」
「好了木村，這東西好歹也是你們的，難道你們用它來對付蒼蠅蚊子？」肖明滿臉儘是嘲弄之色。
「肖先生，你可要想好了，這東西隨風而散，這附近不只有皇軍士兵，還有許多你們的百姓，都難逃一死！」木村冷冷地說。
「亡國之民，就算犧牲了又能怎樣！」肖明摸著下巴頦，「不過，有一個地方四面環山，倒是不容易擴散，聽說最近還去了不少騎兵，不知這東西對馬管不管用！」
「什麼，你在礦區也放了這東西？你是怎麼做到的？」木村幾近崩潰，礦區要是出了事，自己就算死一百次也莫贖其罪。
「木村，你以為那礦區固若金湯嗎？那是老子不感興趣，要不早給你掀了！」肖明伸了個懶腰，「現在好了，既然要一拍兩散，那我就拉個墊背的，只要咱這兒一響，那邊就會跟上。木村先生，你們日本人不是喜歡割肚子嗎，我成全你！」
木村冷汗直冒，沉默了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你的條件！」
「你看，見外了吧，都是朋友，什麼條件不條件的！」肖明喜笑顏開，「那我就說了啊，第一，打傷我的弟兄，醫藥費得出吧，一千個大洋就中。第二，糧食我得拉走，要不餓著肚子怎麼維持治安。第三，把兇手交出來，讓我出出氣。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這些了！」
木村想了想，答應了。肖明馬上和他一起來到炮樓對面，勾了勾指頭，叫過一個翻譯，讓他告訴據點裡的日軍：把門打開，讓飛虎寨把糧車趕走，湊一千大洋，順便再搬兩把椅子出來。
木村雖然精通漢語，出門也總帶著翻譯，這純粹是面子問題。翻譯轉頭看著木村，木村鐵青著臉說：「快去，照肖當家的說的去做。」
對面的日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向木村投過來詢問的目光，木村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馬車就在身後，馬六正在把玩著拉繩呢！
飛虎寨的人趕了過來，肖明命令那個排長，回去後把山寨所有能用的車輛都叫來，爭取一次把糧食拉完，「木村閣下還沒吃飯，總不能讓人家餓著肚子給咱們點數吧！」
翻譯帶人搬了兩把椅子過來，還有一個袋子，裡面大洋、戒指、軍票都有，山娃子接了過去。
肖明招呼木村坐下：「木村先生，這規矩你懂吧，你的士兵要是亂動，我的人一緊張，拉了火可就不好了。要不讓你的士兵先坐下也歇會兒，老站著怪累的！」木村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時間不長，就見二十多輛汽車，二百多輛馬車浩浩蕩蕩趕了過來，場面蔚為壯觀——那個排長把糧食卸在了二龍嶺，打電話傳達了肖明的命令。
看著一輛輛很明顯是帝國的車輛過去，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木村還是心如刀絞：這得多少物資和帝國士兵的鮮血！心中雖然恨透了飛虎寨，臉上卻毫無表情，肖明正在笑嘻嘻地看著他。
等隊伍全部撤離，天已擦黑，肖明算算糧車差不多已到山寨，轉頭對木村說：「木村先生，我代表飛虎寨的弟兄們謝謝閣下和天皇陛下！在下告辭了，那輛車就送給你了。」說著朝山口招了招手，山口不明就裡，走了過來，剛到近前，被肖明啪啪扇了倆大嘴巴子，「你娘的，敢傷我的人，今
天要不是看在木村的面子上，老子扒了你的皮！木村，我走了！」山口楞在那兒，看看木村，木村毫無表情。
山娃子牽過來三匹馬，馬六喊了一聲：「二當家的，你們先走，我斷後！」肖明心想也是，自己在這兒弄不好三人都走不了，說了句「好小子，有進步，知道維護長官了，記住，別傷了木村先生啊！」
估計肖明走遠，馬六跨上馬，笑嘻嘻地說：「木村，離遠點，六爺要拉火了啊。」說完，一拽拉繩，拍馬揚長而去。
木村肝膽俱裂，對部下喊了聲「有毒氣，隱蔽！」自己順勢一骨碌滾到了路邊的水溝裡。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箱子被拋上了半空，天地間頓時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
良久，木村發現沒有異常，抬起頭來一看，只見炮樓、士兵、大地一片白色，翻譯跑過來戰戰兢兢地說：「閣下，沒事了，是石灰。」
木村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臉色蒼白，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別的地方徵糧很順利，人們很痛快的交齊了糧食，飛虎寨現在是威名遠揚，徵糧一事坊間流傳的各種版本更是玄之又玄，肖明也成了人們心中的趙子龍。
日軍開展了一次掃蕩，其實就是搶糧。南方還在激戰，華北日軍既要保障後勤，還要負責國內供給，及煤炭礦石等戰略物資的轉運，任務繁重，根本不可能在各地常駐，是搶完了就走。各路抵抗勢力也是號准了日本人的脈，風頭一過，紛紛冒出了頭，對日軍展開了騷擾。
由於這次使木村大大的丟了面子，肖明怕他狗急跳牆，把目標放到了西邊的公路上，那兒不是他的防區，任務就交給了大龍的特務連和高守義的三連了。
呂繼祖聽說山寨有日軍的生化武器後很興奮，提出把這些東西送交戰區，以便揭露日軍的罪行。肖明搖了搖頭說：「老呂，你能不能想點長遠的，你以為你們隊伍裡就是鐵板一塊？那東西一出門，肯定會引來日軍的圍追堵截，到時候一個炸彈就沒了，反而害了弟兄們和百姓，哪頭上算？」
呂繼祖現在也學乖了，不再和肖明爭執，不過肖明說的確實也有道理，就說：「那放在山寨也不是辦法，萬一出點事，整個飛虎山可要遭殃的，還是早點處理了的好！」
「你以為我不想啊！這東西就是個雙刃劍，你現在知道木村為什麼不敢打我們了吧，而我們要是處理了，日軍馬上就會找上門來，先這麼的吧！」肖明也很無奈，畢竟誰也不想抱著個火藥桶睡覺，「你要是實在無聊，就一起到後山去轉轉去，我這心裡老不踏實。」
肖明拉著呂繼祖在後山轉悠了半天，問：「老呂，你要是想攻打飛虎寨，會從哪兒下手？」
呂繼祖猶豫了一下說：「正面由黑風峽攻擊，葫蘆谷和九道彎佯攻，派一支奇兵偷襲野狼溝，切斷退路，不出三天，山寨上下必然大亂。」
肖明點了點頭說：「我最擔心的就是野狼溝，那木村是個中國通，不會沒聽說過鄧艾取成都之事，所以……」
「你是擔心木村也會照貓畫虎，來一下子？」
見肖明點頭，呂繼祖接著說：「實在不行咱可以把隊伍拉出去，迴旋的餘地還大。」
「不行啊，家底子都在這兒，出去就等於以血肉之軀對抗敵人的飛機大炮了。再說，你老兄也知道，在這兒，我們只需要防備日本人，出去就要處處小心了！」肖明似笑非笑。
呂繼祖苦笑，肖明的意思他懂：依肖明的脾氣，絕對不可能依附於別人，而不管是誰，都會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自然會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就問：「那怎麼辦，加派人手？」
「沒有用，地方太大了！」肖明搖了搖頭，忽然問：「山娃子，馬六不是在家嗎，怎麼沒看到他？」
「司令，你忘了，你不是讓他們學認字嗎，這會八成是在孫二狗那兒上課呢！」山娃子回答。
「哦，我倒把這事給忘了，」肖明撓了撓頭，「走，去看看這幫小子學的怎麼樣了，能不能認識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