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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 第八十二章 傳銷(1) 文 / 桑榆未晚

    走廊上並沒有唐卡。

    我看向張毅,張毅說:「肯定不會讓他來這種地方的。」

    我就跟著張毅下了樓。

    其實,說到底,最想要見唐卡的不是我。而是周峪森,但是現在周峪森已經回c市了,怎麼也不可能一下子從c市回來。

    張毅開著車,帶我到大約很遠的一個小旅館,比我住的那個旅館還要破舊,看起來像是待拆遷區的住宅區。

    張毅帶著我上了樓,二樓最東邊的一個房間,打開門,我就看見了正坐在床上抽煙的一個身影。

    唐卡。

    唐卡默默地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相比較三年前,唐卡看起來更瘦,也更健壯了,臉上的皮膚曬得特別黑,眼睛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黑。

    唐卡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裡。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不再是修長漂亮,而是偏黑,粗糙的磨出了繭子。就算是手背上。也有一些長長短短的傷痕。

    我走過去,叫了一聲「唐卡」。

    他抬起頭,距離近了,我才看清楚。他的下巴上有一道長傷疤,估計是結痂蛻皮沒有多久,有點嫩粉色的,在一張黑臉上格外明顯。

    唐卡說:「杜佳茵,謝謝你。」

    這是唐卡見面給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你。我當然明白他謝我什麼,謝我照顧周峪森這麼多年,謝我現在還幫著周峪森,謝我現在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沒有出手打他。

    我只是勾了勾唇笑了:「唐卡,你他媽真是個混蛋!」

    我知道,唐卡這三年來不說。也是有他的原因的,這種臥底的生活,真的說不准什麼時候就要刀尖上舔血而過了,他不做承諾,自然也不提及自己的現狀,如果是死了,那就死了,頂多找組織把他的遺體送回家鄉。

    如果活著,那就繼續做下去。

    這一次見到唐卡,比三年前,真的成熟了不少,說話更加穩重,談吐中也更有魄力了。

    我就問起來他是為什麼要當臥底的。

    唐卡說,當初也是剛到北京,先是進了一個廣告公司,結果沒多久,廣告公司因為涉嫌拖欠債務,公司都被抵押了,後來就進了一個房地產公司,得到大老闆的賞識,就南下到這裡來做培訓,那個大老闆是想把他當成未來的接班人培養的,只不過到了南邊之後沒有半個月,大老闆的公司就因為一些公司內部的漏洞,被檢察機關追查到,然後破產了。

    唐卡說到這兒不禁笑了笑:「說到底我還真是個掃把星,到哪兒哪兒的財運就走到頭了。」

    於是,在廣州福建雲南這些省份,他就開始尋尋覓覓地找工作,機緣巧合,一次在火車上,正好遇上幾個攜帶毒品的毒販子,身手敏捷的把這兩個人給抓住了,緝毒隊看他身手不錯,就拉進來培養了一段時間。

    唐卡的身體素質是不錯,小時候學過散打和格鬥。

    「那你姐姐呢?」我忽然想到了林蕭蕭。

    就算是現在,我都能分毫不差的回憶起來在操場上,林蕭蕭對著話筒對唐卡說的那一番話,因為當時太震驚,所以就一直記著。

    唐卡說:「我姐嫁人了,在廣州,後來我到了這裡臥底,就沒有再聯繫過了。」

    也不能聯繫了。

    只是,如果單單只是來讓我見見唐卡敘敘舊,還承擔著這麼大的風險,我覺得肯定不會是這種原因。

    果真,張毅又再次提出了讓我幫忙傳銷組織的事情。

    我說:「你如果想要順籐摸瓜摸到她後面的傳銷組織頭目,怎麼不直接把她抓起來問呢?」

    張毅說:「那樣很容易打草驚蛇,萬一大頭目跑了,出省了,出國了,那就更難找了,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出任何事情的,這個案子我跟了快半年了。」

    唐卡看了我一眼:「張哥是好警察,佳茵,如果你覺得不怎麼為難的話,就幫幫忙。」

    我不是聖母,不管我的事情,現在說起來我真的是一律都不想管,只有我朋友的事情,我愛的人的事情,我才覺得有上心的必要。

    張毅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就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資料,我翻開一看,上面全都是最近兩年內被傳銷騙走的人的消息。

    張毅說:「有百分之四十已經救出來了,還有自己逃出來的,但是剩下的仍然在水深火熱中。」

    我手下翻著一張張紙,沒有吭聲。

    張毅說:「三年前,我表姐上大學的時候,被傳銷組織騙走了,當時就輟學不上了,回了一趟家,不管我們怎麼說她都不聽,還割腕自殺過一次,然後我們就都放鬆了警惕,她把家裡的存款全都提出來走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回來。」

    我聽了心裡一驚。

    張毅說:「杜小姐,幫幫忙,好麼?」

    陸景重曾經說過我這人心軟,心軟總是要吃虧的。

    可是,現在我真的就拒絕不了了。

    我就問:「你要我怎麼做?」

    張毅告訴了我一些細節,然後當場就給了我一個手錶,讓我帶上,說這個機械手錶裡安裝有定位儀,我的位置在電腦上隨時都可以查得到。

    我點了點頭,問:「那鄭嬈,就我那個同學……?」

    張毅說:「這一次主要想把頭目給抓住,你那個同學只算是個下線,最多在警察局裡拘留幾天。」

    「有沒有想讓我給周峪森帶的?」臨走的時候,我問唐卡。

    唐卡又點燃了一支煙,好像這是罕見的清閒時光,可以看著窗外的夜色,靜靜地抽上一支煙。

    唐卡吐出了一口煙:「告訴他,我不給他打電話了,讓他到今年十一的時候,讓他來這裡找我。」

    我沒有太明白唐卡的意思,現在已經五月份了,十一,也就還有五個月。

    「十一你就能恢復正常身份了?」

    「也許是。」唐卡說。

    在回去的路上,我腦子裡充斥著兩件事情,一件就是怎麼該把這件事兒給陸景重說,還有就是明天要怎麼應付鄭嬈。

    因為張毅開車載著我去了一趟郊外,路程遠,來回走了一圈,路上就耽誤了一個多小時,回到旅館房間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陸景重安安穩穩地坐在沙發上,揚起眉梢在看著我。

    我彎了彎唇角,心裡暗道糟糕了,這明明就是在等我的架勢。

    陸景重抬眼,眉梢向上挑了挑:「那個警察把你叫出去了吧?談的怎麼樣了,準備什麼時候找鄭嬈?」

    真是,陸景重酸起人來也這麼……

    我把包往床上一撂,就像陸景重走過去,環著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脖頸上,抬頭燦爛的笑了一個:「陸毛毛,你真瞭解我!」

    他把手機放在一邊,抬手撫了一下我的頭髮:「我比你都瞭解你自己,小東西。」

    陸景重不會罵我,他只是教我,要在合適的時候,學會拒絕,不要因為一時心軟,就放任自己暴露在壞人面前。

    我用力地點頭:「那這一次怎麼辦?」

    陸景重說:「這一次有我護著你,不會出什麼事情。」

    陸景重之所以說在這裡能護的了我,因為這裡遠離c市,就算是陸正宇手段再高,手臂伸的再長,對這裡也算是鞭長莫及。

    而陸景重就不一樣了,他有幾個好哥們,一個人的勢力或許不會有這麼強大,但是幾個人,就足夠了。

    我看出來了,這也就是陸景重比陸正宇要高出幾個段位之處,我握著陸景重的手掌心,在心裡對自己說:我的陸毛毛,一定會從陸正宇那個變態手裡,把已經失去的東西,全都拿回來!

    …………

    第二天,不用我費盡心力去想如何找鄭嬈開口,她就已經打過來電話了。

    她這樣慇勤地叫我出去,相反我覺得有點反常了。

    不過現在我也沒有想那麼多,也算是直接借鄭嬈的電話,順手推舟了吧。

    這一次,鄭嬈帶我去了一個酒樓,是那種老式的酒樓,二樓臨街還是木頭的窗欞,可以看見街道上的商舖。

    說著說著話,我就開始吧話題往傳銷上引。

    說到了鄭嬈的老本行,她也蠻多話要說的,就給我介紹了一下傳銷組織裡的各個部門,聽得我是目瞪口呆的。女布布劃。

    「這麼正式啊?」

    鄭嬈點頭,喝了一口茶:「那是當然了,也是要有組織有紀律的。」

    我就裝作特別好奇的樣子:「你們的傳銷是和咱們國家的那個合法傳銷安利是一樣的麼?」

    鄭嬈擺手:「那肯定不一樣,現在我們還需要上上下下打點,不過可以預想到,等到再做打,我們肯定是下一個安利。」

    這種話,我想肯定是在給下線培訓的時候洗腦用的,配上說話的鏗鏘有力,就激昂熱血了。

    所以,這一天跟鄭嬈的話題,就多圍繞在她說起來我聽起來非常感興趣的安利,等到我們各自離開的時候,我忽然感歎了一句:「要是我也能進去你們內部看看就好了。」

    鄭嬈笑了笑沒說話。

    我說:「要不你把我給發展成下線吧?」

    「你傻啊,」鄭嬈推了一把我的腦門,忽然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回學校呢?」

    我說:「還有一個星期。」

    其實,現在已經五月五號了,還有兩天就開學,看來只好給導員打個電話,繼續續假了。

    出租車是先送我回去的,等到我剛剛一條腿邁下車,鄭嬈忽然叫住我:「老大讓我過兩天我回h市,你到時候可以跟我一起。」

    晚上,回到旅館的時候,陸景重正在打電話,到門口給她開了門以後,默然轉身,左手還握著手機放在耳邊,只不過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一律「哦」「嗯」「是麼」的語氣詞。

    我自己放了包,聳了聳肩自己坐到了沙發上,隨便開始調台。

    一個娛樂報道正在說陸景重和藍萱的那部所謂的「爛片」,票房居高不下,在下映前三天,竟然還在排行榜前三,難道大家聞風都去欣賞一下所謂的爛到哪一種程度?

    可是,我搜了網上的一些評價,劇情倒是很爛,但是演員演技都爆表,特別是有一篇帖子把男女主在各個場景的動作神態剖析了一遍,我覺得都能夠寫本書了。

    陸景重已經掛斷了電話,我目光從電視上移上去:「這片子你投資了沒有?」

    「當然。」

    我已經猜到了,早就知道陸景重很捨得,只要是自己參演的片子或者電視劇,都會往裡面投錢,拿到最後影片的分紅,他很有經濟頭腦。

    陸景重坐到我身邊,這裡有兩個沙發,一個單人沙發,那邊是一個長沙發,我坐在單人沙發上,現在又多了陸景重一個,我怕壓到他的尾椎,就往旁邊挪了挪。

    我直言不諱地問:「你屁股好了?」

    陸景重點了點頭:「早好了,跟你滾床單都綽綽有餘了。」

    我狠狠地捏了一把陸景重的臉蛋:「為老不尊!」

    陸景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指:「現在就嫌棄我老了麼?」

    我一笑:「怎麼可能?越老才越有味道。」

    然後,我把明天鄭嬈約我出去的事情給陸景重說了,陸景重立即就給朱啟鴻打了個電話,我知道,這是讓朱啟鴻的勢力來保護我的,心裡也就放心了下來。

    第二天下午,我才等到鄭嬈的電話,說讓我去長途汽車站,她準備回x市了。

    掛斷了鄭嬈的電話,陸景重給我掛在脖子上一條項鏈,很漂亮,下面綴著的是一個天鵝,鑲著鑽石:「這個別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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