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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將錯就錯 文 / 暻秀

    時光緩緩流過,五人入宮引起的軒然大波也逐漸平息下來,日子似乎回歸平靜。

    這一日,王娡正俯身逗弄著煙雨,她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纏花金撥浪鼓晃動著,煙雨被她逗得咯咯笑,伸出小手想去抓那個撥浪鼓。

    青寒匆匆走進來,在她耳邊說道:「粟婉容和新進來的賈含之起了爭執,小姐可要去看一看?」。

    王娡皺著眉頭放下撥浪鼓,道:「好端端的,她二人怎麼鬥起來了?」。

    青寒帶著一點笑意:「今日早晨粟婉容在御花園裡散步呢,恰好碰見了賈含之,想來那賈含之是新寵,氣性也大,言語之間不知怎麼衝撞了粟婉容,二人便拌了幾句嘴。」。

    王娡慢條斯理道:「這賈含之也是,孰人不知粟婉容性子刁鑽呢,她倒好,偏偏要一頭碰上去。」。

    青寒猶豫道:「小姐不去看看?」。

    王娡重新拿起撥浪鼓,冷冷一笑:「去看什麼?她二人的事情留給她二人就是了,我去添亂做什麼,無事惹得一身腥。」。

    煙雨對於她兩人的對話一無所知,只睜著漂亮的眼睛,笑得如同天上的滿月。

    王娡心裡還有一層疑惑,若論得寵,賈含之遠遠不如程雙雁,別的不說,皇上已經連著四宿歇在她宮裡了,底下的嬪妃們怨聲載道她也聽聞過一些,連著太后都委婉讓皇上雨露均沾。

    賈含之在這一群女子之中,也不算最美,為何粟婉容動怒至此?

    若論有何不同,王娡慢慢想著,大概就是她是長公主舉薦的人罷。難不成粟婉容是為了此事動怒?

    這樣想也是說得過去,長公主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向皇帝舉薦妃嬪,在王娡看來無可厚非,別人眼裡就是另一番模樣了罷。

    尤其是粟婉容這樣耿直的性子,難免暗地裡對長公主不心生怨恨。

    王娡徐徐微笑出來,若是這樣倒也好了呢。如今宮中只有粟婉容一人有子,長公主又是個希望自己女兒將來成為皇后的,難免日後不會轉而拉攏粟婉容。

    如今她二人若是交惡,王娡倒是省卻了極大的一樁麻煩事。

    那麼若是要達到這樣的目的,少不得自己要推波助瀾,而且要不留痕跡,方才能夠一舉兩得。

    想到這裡,她對青寒微微一笑:「你去把皇帝昨日賞給我的芙蓉露取一些來,咱們去見見長公主。」。

    長公主正在撫琴,見王娡來了便笑著放下琴起身:「你來了?」。

    王娡迎上去,道:「長公主為何不繼續了?臣妾正聽著盡興呢。這首《白湖》頗有些難度,長公主能演繹的精妙如此,想來也是琴藝高超了。」。

    長公主微微一笑:「王美人羞煞我了,前幾日聽皇后娘娘說起過,你彈的那一曲《檀燒》才是如同鳳凰和鳴一般呢。」。

    王娡展開裙擺坐下,笑道:「不過是獻醜罷了,也虧的皇后娘娘不嫌棄。」。

    長公主伸手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道:「王美人來了可有什麼事麼?或不是只來說說話?」。

    王娡招手讓青寒上前:「原是知道長公主必定不缺這些東西,只是昨日皇上賞給我的芙蓉露我瞧著實在是好,便也拿來給長公主看看。」。

    說罷她取過青寒手裡精緻的白瓷玫瑰鏤金瓶,打開來笑道:「這芙蓉露氣味清香不說,更是難得的純淨潤澤。既可以用來飲用,也可以做香露,都是頂好的。」。

    這樣精巧的東西,少有女子會不喜歡。長公主一見之下,也不覺讚不絕口。

    王娡含笑看著長公主摩挲著瓶身,道:「長公主能不嫌棄臣妾心意粗陋,臣妾喜不自勝。」。

    長公主也是帶著笑意:「王美人這樣客氣,倒叫孤有些難堪呢。」。

    王娡懇切道:「長公主若是這樣說,才真真是折殺了臣妾。能與長公主攀談幾句,已經是臣妾的福分了。連剛進宮的含之妹妹,臣妾也是覺得如同天仙一般,不敢接近呢。」。

    長公主饒有興致,看著她道:「你說的可是賈含之?」。

    王娡點一點頭:「聽聞賈妹妹是長公主這裡出去的人,臣妾冒犯,覺得格外親近些。平日裡看了妹妹實在是美的攝人心魄,哪裡敢多與她攀談呢?」。

    長公主笑道:「你何必如此?你是這宮裡數一數二的妃嬪,又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兒。腰輿她說上幾句話,只怕是她的福分呢。」。

    王娡嫣然一笑:「臣妾覺得與賈妹妹頗有緣分呢。早上去御花園的時候也見到了妹妹,只是可惜妹妹似乎在與粟良人爭執什麼,倒是讓臣妾不敢上去。」。

    果不其然,長公主眉頭微微皺起來:「她怎麼與粟良人爭執起來了?」。

    王娡面有不安之色,道:「許是臣妾看錯了也不一定。想來賈妹妹是長公主的人,粟良人也不會與她起什麼爭執呢。」。

    長公主聞言,神色越發不豫,道:「你怎麼會看錯?只怕她明裡刁難賈含之,其實是對孤不滿呢。」。

    王娡面色更為惶恐:「長公主何出此言?真真是臣妾的不是了,不該妄加揣測。」。

    長公主扶住欲起身行禮謝罪的她,道:「你是個實心腸的,孤怎麼會怪你?平日裡也瞧不出她些什麼,只是上次你與孤說得事倒讓孤心裡存了芥蒂,如今看來也就是了。」。

    王娡聲音溫和:

    「即便粟良人有什麼怨氣,那也絕不會是針對長公主的,只是女子善妒罷了,還請長公主不要計較。」。

    長公主怒氣未消,奈何王娡一味軟語勸慰,也只得暫且忍了下來。

    王娡此番前來,目的極為明確,如今看著目的達到,也就適時收了語句,不再添磚加瓦。

    與長公主閒話一回後,她便笑道:「臣妾原想多與長公主呆上幾時的,奈何煙雨這幾日黏人的厲害,臣妾真是時時刻刻也脫不了身。」。

    長公主也是做母親的人,聽到她這番話也不覺深深微笑出來:「嬌兒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罷了,我也不留你了,改日將煙雨帶過來與嬌兒一同玩耍才是。」。

    王娡笑著應了,方才轉身離開。

    一路上青寒見她神情輕鬆,便也笑道:「小姐真是好計謀。」。

    王娡漫不經心捲起一點袖子,道:「我有什麼計謀?不過是如實相告罷了。」。

    青寒點一點頭:「只怕自從上次小姐告知長公主粟婉容的事情後,長公主早已對她心存不滿了呢。」。

    王娡淡淡微笑出來,道:「那一日我原是逼不得已,也算是對她的一點報復,實在不算虧了她的。」。

    青寒溫順道;「小姐所做一切,無有害人之意,不必譴責自己。」。

    王娡的微笑沒有褪去,她無言地看著天邊一點如雪的雲,自己當真沒有害人之意麼?此話放在一年之前,自己必定不會懷疑,如今捫心自問,卻害怕知道答案。

    回到飛羽殿,卻是義忠走上前來,道:「啟稟娘娘,義勇在內室等您。」。

    王娡心頭一動,知道必定是伍旭之一事有了進展,步子也不覺加快了幾分。

    果然看見義勇恭敬守候在那裡,王娡含笑道:「不必行禮了,直接回話吧。」。

    義勇道;「是。奴才昨日與伍旭之大人闡明了娘娘的意思,將話坦誠說明白了。」。

    王娡點一點頭,道;「他怎樣說?」。

    義勇帶了三分笑意:「伍旭之大人說能得到娘娘的賞識,不可謂不是三生有幸,願意為娘娘盡犬馬之勞。」。

    王娡心中大石落地,撫掌而笑:「好,他倒是個痛快明白人。」。

    說罷王娡想起一事,道:「既然他肯為飛羽殿做事,本宮也不會虧待了他,你立時去帳房上支取些銀錢,給他送過去。我今日好好想想吩咐他做些什麼,明日你去告訴他。」。

    義勇點頭應了,王娡想了想,道:「此事機密,出了飛羽殿便是最大的秘密。你務必要叮囑他不許亂說話,平日你行跡也要小心,不要被旁人看見才是。」。

    義勇一一應了,轉身而去。

    王娡心中的夙願得償,也微微笑了起來,如此能將伍旭之收做自己所用,便意味著從今往後,她不僅僅是後宮中的普通嬪妃,而是慢慢可以涉及朝政了。

    自古以來,前朝後宮相通,她家中沒有背景,就要靠自己去爭取。來日晉封,立儲,哪一樁不需要前朝言官們出力?只有一個伍旭之,倒是遠遠不夠呢。

    上次皇上曾經說起一位少年將軍,也不知那人是何等顏色?皇上來日必定要倚重他,自己也該早些打聽才是。若是來日成了敵人那一派的,於她而言便是大大的不利。

    正所謂飯食要一口口下嚥,這條道路也要一步步慢慢走,方才走得穩當。她而今已經邁出去極好的一步,剩下的路,必然要慎之又慎。

    一步錯,步步錯。這個道理,她比誰都明白。

    將錯就錯,有時候才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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