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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血腥初染 文 / 暻秀

    正心急間,卻聽得宦官的聲音:「太子妃娘娘到!」。

    王娡心下一鬆,急忙俯身行禮。

    太子妃邁入殿中,親自扶她起來,低聲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多謝。」。

    王娡微微一笑,只作不覺。

    太子妃召來大夫詢問道:「好端端的,怎麼落了胎?」。

    大夫面色凝重:「微臣無能,還未查出病因,程姑娘是飲食後出此症狀,微臣預備稍後檢查食材。」。

    太子妃點一點頭:「太子呢?」。

    一個侍女答道:「回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正在內殿呢。」。

    王娡聽了便去看,果然層層紗幔之後有一個挺拔的身影,似石塑一般動也不動,不由心下煩悶。

    太子妃見狀也歎了一口氣:「紫蘇,你去命廚房裡燉一蠱核桃腦來,待會奉給太子。」。

    大夫出出進進,手裡的銅盆由最初鮮紅的血水逐漸變清澈。

    王娡明白已無大礙,心下也鬆了一口氣。

    轉頭見太子妃衝她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清淡的似雨後梨花一般。

    此刻兩人雖未明說,心下俱是瞭然。

    隔了一會兒,一位頗有幾歲年紀的大夫走了出來,王娡認出這正是府裡的千金科最擅長者韓暉。

    他雙手猶有未洗淨的血跡,沖幾人拜了一拜:「幾位娘娘,程姑娘已無大礙,幾位娘娘可以進內殿了。」。

    王娡聽得他如此說,便與眾人對視一眼,起身進了內室。

    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如磐石般動也不動的太子,眉頭緊鎖,直直的看著寢殿中間那張沉水香雕花大床。

    王娡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饒是已有心理準備,也被嚇了一跳。

    昨日還鮮妍嫵媚的女子,此刻珠環盡褪,只著素白寢衣,整個人如一朵風中的白荷般零落,身下被褥被染成了鮮紅色,觸目驚心。

    喜月尚在昏迷中,只偶爾發出幾聲呢喃。

    王娡聞見濃重的血腥氣,心中一陣翻湧。

    「你們來了?」太子看見她們,啞著嗓子說。

    「是…臣妾的錯,臣妾侍奉程妹妹身孕不周。」太子妃聲音極低。

    王娡見她把自己這般放低自責,心下難受,礙於眾人在場,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好在太子道:「怪不得你,你是太子妃,何來侍奉一說,你不要太過自責。」。

    粟婉容神色微動:「臣妾忝居高位,卻未曾護程妹妹周全,實在是臣妾的錯。」。

    太子疲憊地擺一擺手:「罷了罷了,此刻我也無心追究是誰的過錯。只是這好端端的為何落了胎,必須徹查。」。

    王娡聞言神色一凜,心知太子也有所懷疑,低聲道:「臣妾不才,只是見過家中親眷懷孕生產,頭三個月胎氣不穩當也是常有的,但是程妹妹精心養著想來不會有大礙。怕只怕…」。

    她沉吟著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太子握一握她的手:「你且放心說,我在這裡。」。

    王娡將眼眸投向一旁矮桌上尚未用盡的菜餚,太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疑惑道:「你是懷疑菜有問題?可是方纔的午飯我也用了不少,為何…」。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恰巧韓暉撩起簾子走了進來:「懷有身孕的女子與旁人不同,飲食要格外當心。譬如紅花,三七等藥材,旁人用了是活血化淤的好藥,孕期女子若是誤食,那便是要命的東西。」。

    「紅花…」王娡心下一動,不自覺的低聲說出來。

    「怎麼了?」太子低頭問她。

    「沒什麼,」王娡掩飾道,轉頭問大夫:「我有一事不明,想向大夫請教。」。

    「姑娘但說無妨。」。

    「若是無身孕的適齡女子服用,會有何效果?」。

    「女子會體寒不孕,傷了根本就更難醫治。」韓暉恭謹答道。

    王娡身上一陣發寒。

    「可是有什麼不妥?」太子問她。

    王娡正待要說話,卻見屋角的容芷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心下雖疑惑,也也只得含混道:「臣妾不過是好奇罷了,日後也好注意些。」。

    「那麼,請大夫就在此處檢驗食材吧,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眾姐妹以後也好留心。」太子妃柔聲說。

    「姐姐這話就差了,咱們眾人都在這兒,聲勢浩大,若是查起來,於我們名聲也不好。」

    王娡回頭去看,卻見粟婉容正撫著手腕上一串濃綠色瑪瑙纏金珠,眼睛都沒抬起來。

    太子妃聽得她如此反駁,一時也默然。

    王娡只覺得怪異非常,又不知這感覺從何而起,便道:「太子妃娘娘說的對,咱們聽了也好避諱些,至於名聲,清者自清罷了。」。

    粟婉容還欲再說什麼,太子眸色一暗,沉聲道:「現在就查。」。

    幾位大夫領旨,不敢大意,急忙拿著藥箱忙活開來,眾人也插不上手。

    太子妃讓紫蘇端了核桃腦出來親手奉與太子

    ,太子心思沉重,只略略嘗了嘗便道:「這會子吃不下甜膩的。」。

    太子妃本是頗有幾分期待之意的,聽得他如此說,面色也暗下來:「是臣妾思慮不周了,這就命人換濃些的茶水來,也好提神靜氣。」。

    不過半柱香工夫,韓暉便回來覆命。

    他面色凝重,冷汗涔涔:「回稟太子殿下,姑娘飲食中確實有不妥之處。」。

    一瞬間所有人都坐直了身體,除了粟婉容仍在閒閒地數著珠鏈上的珠子,似乎並不意外。

    「可是有毒麼?」吳若歎顫聲問道。

    「並非有毒,而是所食相剋。程姑娘體質寒弱,中午卻大量食用腐竹,兼之也飲用了菊花酒和鯽魚湯。幾味食物相剋,寒氣侵體,宮寒徹骨,孩子必然難以保住。」韓暉說的簡略。

    太子半信半疑:「確實如此?」。

    「微臣不敢說謊。」。

    沉靜許久,能聽到滴水簷上滴滴答答的水聲。

    太子方說:「既然是喜月自己不當心,也怨不得別人。太子妃以後也要仔細,若不是你未曾生育,也不會如此無知…」。

    太子妃聞言慌忙跪下:「是臣妾的錯,請太子降罪。」。

    「罷了罷了,日後當心些。」太子不露痕跡地遠離她一步:「我先回去了,你們幾個…多陪陪喜月。她才失了孩子心裡也不好受。」。

    待到太子走遠,眾人才敢起身活絡活絡,床上傳來細微的聲音,太子妃第一個察覺:「程妹妹醒了?」。

    喜月面色蒼白如紙:「臣妾的孩子怎麼樣了?我的孩子呢?」。

    她狂亂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雙眼大睜,顯然難以置信。

    「妹妹節哀,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太子妃側過臉去不忍再看。

    「自己不當心,懷有身孕還這般貪嘴!我懷陵城時,一令時鮮寒涼之物皆不敢食。你倒好,也不知道忌口的麼!」粟婉容聲音如裂帛,極為凌厲。

    喜月被她一嚇,倒也鎮靜了些許,只低低垂了頭啜泣。

    王娡覺得胸悶,她隱隱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回首看向容芷,見她面如雕塑,只用一雙沉靜如寒冰的眸子掃視著床邊的一群人,若有所思。

    王娡知道她生性沉穩細心,必是發現了什麼,只待回殿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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