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八章 穿紅衣自殺 文 / 煙雨微寒
?第二天,裡正帶著全村的人來了。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村民把這母子倆帶走,卻是無能為力。裡正說。女人不忠不孝,不守婦道應該浸豬籠。
女人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些村民。如果不是自己把那地主的脖子剪斷,那麼這些村民到現在肯定還在受地主的壓迫不得翻身,現在地主不在了,自己也早就遠離了村子這麼多年,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記著那些事情。
長大的小女孩和她當年一樣,面無表情眼神冷冷的,也不知道哭。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村民看到這小女孩兒之後,也起了憐憫之心。但是裡正的權威不容挑戰,感覺如果這件事情要是有所改變。那麼自己的權威何在,以後誰還肯聽自己的話。所以任由那些村民怎麼說,裡正只是不從。最後無奈之下,也只能聽從裡正的話。
看到這裡,我氣的牙齒癢癢,跑過去就朝著裡正猛抽,可是看著挨著裡正的手從他的臉上穿了過去,我就明白了自己的這一切都是在徒勞。
女人和小女孩兒被關在了牛棚裡,沒有吃喝,準備第二天浸豬籠。黑暗中,兩個人對視著,沒有說一句話。
小女孩兒的身子被凍的不停發抖。女人還是無動於衷。我看著那長的很像劉穎的小女孩兒,不禁想起了兩個劉穎,一個十二三歲就死了,孤魂野鬼的飄蕩著?另外一個才七八歲,爸爸就已經死了,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這三個人。除了長相之外,就連性子都有些相似之處。
正在這時,有個人鬼鬼祟祟的提著油燈過來了。是個面如溝壑的老人,山羊鬍子全都白了,看上去有七八十歲的樣子。
「女子,來吃點饃饃,白面的,哎,都是造的啥孽。」老人家四處看了看,發現附近沒有什麼人,也絲毫不嫌髒。打開牛棚的門,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布包裹,一層層打開,裡面抱著兩個還冒著熱氣的白面饅頭。
女人和小女孩兒看著這白面饅頭,都在吞嚥著口水,這麼多年來,她們倆都在樹林子裡靠吃野果子野獸度日,從來沒有吃過饅頭,更不用說這珍貴的白面饅頭。
老人家看著倆人。歎了一口氣把饅頭塞進她們手中說道:「你大那個時候跟我關係也好,就是一場病給沒了,托付我們照看你媽也沒照看好,現在你們也成這,我陳老四對不起你大啊。」
我能夠從老人家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真誠,老人家的眼神裡充滿了歉意和無奈。他一輩子老老實實的農民,只會耕田種地收糧交租,鬥不過地主,也鬥不過里正。不光鬥不過,連鬥一下的膽量都沒有。
所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好友的妻子後人就這樣被糟蹋,現在連最後一點血脈都要保不住了。
「四大,你能不能想個法子,把這女子帶走。叫這女子別像我一樣,這輩子活的不像個人。女子命苦,到這會兒連話都不會說。」這是我看見女人第二次哭,也是我看見這個女人第一次把旁邊的女孩兒當自己的女兒看。
老人家聽到女人的話愣了一下,這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明天裡正和那些村民來看到小女孩兒不見了,追查到自己,那麼自己就沒辦法在這村子裡繼續待下去,他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呢。自己已經一把老骨頭了,但是要是因為這事情牽扯到後輩,就得不償失。
可是,自己已經對不起自己那個死去的朋友,有負他的所托,而現在他的後人就在自己面前,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死去嗎?縱雜協扛。()
最終,老人家把心一橫,大不了豁出去了。
「女子,你放心吧,這小女娃包我身上了,不會說話我找人教她說。我也眼看沒多少日子了,一定幫她找個好人家。」老人家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女人才稍稍放下心來。
「四大,你能給我尋一件紅衣裳不,明兒就要死了,這輩子我還沒打扮過呢。」女人說話的時候,含羞一笑,我這才發現女人竟然是那樣美麗,明明知道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人,但是還是讓我有些心情激盪。
老人家也想到了這女人的悲慘身世,再看看現在身上穿著的還是野獸的皮,而且有一股膻味,就知道這個要求,自己怎麼也得滿足了。
「女子,你等一下,我去取兩身衣裳,順便再取點盤纏,回來之後,我連夜就把這小女娃帶走。」老人家說話間,眼眶也不禁溢出淚水。
等那老人家走之後,女人又開始給小女孩兒梳頭髮。小女孩兒的頭髮很長,也很髒,好像長這麼大,就從來沒有剪過頭髮一般,估計也有很久很久沒有洗頭髮了。
女人還是一句話都沒和小女孩兒說,小女孩兒抬起頭來,想用那小手去摸女人的臉,卻被女人用梳子把那揚起來的手又打了下去。小女孩兒委屈的眼神看著女人,女人卻無動於衷,繼續梳理著小女孩兒的頭髮。
看著這一對母子,我心裡有些發酸,開始痛恨萬惡的舊社會。我可以說是從小到大看著這個女人長大的,她經歷過的那些苦痛又有誰能夠清楚,又能朝哪裡去說。
可是那些村民呢,竟然一直傳她的謠言,鄙視她。等她終於報仇洩憤之後,遠離村子躲到了深山老林中,卻無奈之下發現自己懷孕了。不用說都知道,是她最痛恨的那個地主的。曾經用過很多辦法,但是她依舊下不去手把這小孩兒弄死,畢竟這也是她的女兒。
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村子裡這些村民竟然還不放過自己,就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她徹底失望了。從女人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決絕,這一刻起,我就知道女人要幹什麼了。
老人家很快就回來了,拿著兩套衣服。一套大紅的嫁衣,是老人家老伴當年穿的,這麼多年都放著沒動,一直壓在箱底,今天才拿出來。另外一套,是自己女兒小時候穿的,雖然對於這個小女孩兒來說還是有些大,不過小女孩終究還是要長起來的。
女人給小女孩兒換好衣服,把那把梳子遞給了小女孩兒,讓她跟著老人家走。小女孩兒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女人,臉上掛著微笑,喊了一聲「媽」。雖然這一聲很勉強,就像嬰兒剛學會說話一般,但是這一聲就足夠了。
小女孩兒走了,跟著老人家陳老四走了。
看著倆人消失在黑夜中很久,女人才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女人笑了,笑的很美很淒涼,沒想到這第一聲也是最後一聲,從今天開始就要天人永別。
女人把那獸皮脫下,大紅的嫁衣穿了起來。在這大紅的嫁衣映襯下,雖然黑夜光線很暗,但是我卻能夠看見她那絕美的容顏,著實讓人驚艷。
伸手撿起之前自己的那褲腰帶,往上一扔直接掛在了牛棚的大樑上。女人要上吊了,我也只能幹看著,一點辦法都沒有。
聽表姑爺說過,女人穿著大紅衣服自殺,以後肯定會化為厲鬼找生前欺負她的人報仇。女人把那褲腰帶打了個死結,從地上搬過來幾塊石頭,把脖子放了上去。眼神緊緊的看向了村子方向大聲喊道:「除了四大他們家的,你們都聽好了,我死了也不叫你們安寧,世世代代都不讓你們安寧。」
喊完這一聲之後,腳一瞪,墊腳的石塊倒在地上,女人上吊了。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很複雜。這女人短短的一聲,很苦,苦不堪言。也許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很小的時候,父親還沒去世那時吧。
陽光灰濛濛的,牛棚的柵欄門再次被打開。準備進來拉這女人去浸豬籠的那些村民看見這一幕,多少都有些害怕。穿大紅衣服自殺的人會變成厲鬼,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而這裡的所有人,機會都參與了逼死這個女人的行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最前面的里正,他是罪魁禍首。
裡正也在打顫,但是不能弱了自己的威勢。雖然女人吊在那裡的樣子很可怕,陰森森的。但是人都死了,有啥好怕的,該浸豬籠的還是要浸豬籠,哪怕人死了還得浸。就這樣,上吊自殺的女人,還是被浸豬籠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當天中午,裡正就馬不停蹄的趕往鄰村的道觀中去請那裡的道士下山做法。裡正別看他白天說的那麼大方,其實心裡也在打鼓。
那道士聽說之後,立刻就跟著裡正過來。當把豬籠從河裡拉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因為那具屍體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充滿了仇恨。
道士說,這女人怨氣太重,需要找個人能夠壓住她的怨氣,必須得是她最親近的人,這樣能夠喚起她的良知,怨氣自然也就能夠壓得下去。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想起了這女人死去的母親,就埋在村子後山的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