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瘋狂 文 / 紅薯咖啡
杜子灃坐在正位上,李騖坐在他右手邊,於四海等人則站立在李騖的身後。
說是審案子,實則就是那些家裡有失蹤女子的苦主來縣衙報案,一個個都是哭喊著讓縣官大老爺為他們做主,找回自家的孩子,嚴懲那些賊人。
整個縣衙大堂上是哭聲,叫罵聲,控訴聲此起彼伏,於四海等人站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這哪裡還是審案子的大堂,簡直就是菜市場嘛,一點威嚴都沒有,再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縣官大老爺杜子灃,也是一臉的無奈看著下面的人們,他特別理解這些人的心情,你說誰家好好地女孩子一夜之間不見了,還能心平氣和的來報案?所以,他們哭鬧也是人之常情。
過了一會,杜子灃看著人們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些,才把驚堂木拍了一下,以示肅靜。
衙役們一見大老爺要開始審案子了,也把手裡握著的殺威棒用力的在地上頓了頓,高喊道:「威武」。
大堂上一下子靜了下來,來報案的人們都低著頭跪在地上,等候著大老爺傳喚。
杜子灃清了清嗓子說道:「下面的人們聽著,本官知道你們的心情,但是,你們是來報案的,哭哭啼啼的就能把賊人抓到嗎?就能讓失蹤的女孩子回家嗎?你們這麼做只能耽誤時間,讓那些賊人有時間跑路,那樣的話,想要找回你們失蹤的孩子,困難就大了很多,你們知道情況的嚴重性吧?」,
地上跪著的人們頓時安靜下來,只有低微的啜泣聲偶爾傳過來,使人倍感壓抑跟哀痛。
杜子灃接著說道:「現在,你們一個一個的來,把孩子失蹤的情況詳細的說清楚,包括失蹤前後發生的事情,仔細的想清楚,呈報上來,這些都有助於盡快把那伙賊人逮住」。
話音一落,就看見一個小丫鬟跪著爬了幾步,一面哭一面說道:「大老爺,我們家小姐不見了……」,抽噎了幾下接著說道「掌燈前還在呢,後來……後來小姐說乏了,要早些休息,不用我們伺候了……,誰知道…誰知道今早上就不見了……」,說著嗚嗚嗚的哭開了。
兩旁的衙役喊了一聲「肅靜」後,杜子灃問道:「你們是什麼時辰發現你們小姐不見了的?怎麼發現的?」,
「寅時末,我去叫小姐起床,因為卯時中要去給夫人請安」,小丫鬟想了想回答道,「我看到小姐的臥房門是虛掩著的,還以為小姐早起了,誰知道、誰知道小姐並不在屋子裡,幔帳也都好好地放著,我以為小姐還在睡覺呢,喊了幾聲,誰知道、誰知道也沒在睡覺,被子都好好地放著呢,嗚嗚嗚,小姐卻不見了……」,小丫鬟又哭了起來,
衙役們又大聲喊道「肅靜」。
杜子灃皺著眉頭問道:「除了小姐不見了以外,還缺少什麼東西?」,
小丫鬟沒有回答,而是回頭看了□後。
坐在杜子灃右手邊的李鶩覺得好奇,也看了一眼跪著的人群,足有二十多,黑壓壓的一片,也看不出什麼來。
正在這時,一個略顯尖利的女聲傳了過來,「大老爺明鑒,那丫頭屋子裡的首飾還有貴重的東西都不見了,我看那,肯定是私……奔……」,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嘴,後面的話沒能說出來。
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說道:「大老爺明鑒,賤內一時失口,只是小女隨身常用的首飾不見了」,
外面圍觀的百姓紛紛議論道:「看到沒,這個趙財主寵妾滅妻,逼死原配,現在連嫡女也不放過,我看那,八成是被那個小妾給害了……」,
「現在不是妾了,已經扶正了……」,
「趙財主真是被鬼迷心竅了,寵著這麼個黑心肝的女人,我看那,他們家快敗了」,
……
趙財主的白胖大臉被外面的議論聲弄得的一陣紅一陣白,神態極其的不自然,又不好反駁,只好用含怨的目光看了看身邊跪著的女子,低下頭去。
杜子灃拍了下驚堂木說道:「下一個」,
一個看著很精明的男子說道:「請大老爺為小民做主,小女平日裡極少出門,一直在家做女紅,今日一大早卻失蹤了,一定是被賊人擄去了,懇請大老爺早日緝拿賊人,解救小女」,
跪在男子身邊的婦人忍不住哭訴道:「我女兒已經定親了,年底過門,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我可怎麼跟親家交代呀,我女兒算是被毀了……,這些殺千刀的賊人……」,
被賊人掠走的女孩,名聲一定會受到影響的,如果婆家要求退親,這個女孩子的一聲也算是毀了。
婦人的話也說中了其他幾家人的心事,一時間哭泣聲,歎息聲,叫罵聲又響了起來。
衙役們大聲喊道:「肅靜,再吵鬧,以藐視公堂論罪」。
杜子灃又開始繼續問話,幾家人的說辭基本差不多,女孩子都是很守規矩的,極少出門,也沒什麼不良嗜好,近些日子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頭一天晚上也沒什麼反常的舉動,第二天一大早就發現不見了。其中只有趙財主家不見了女孩子常用的首飾,還有一家也是女孩子首飾,衣服都不見了,其他幾家卻是什麼都沒丟失。
杜子灃頗感頭痛的揉了揉眉頭,他一抬眼就看到李鶩正對著他眨眼呢,看到這孩子氣十足的動作,杜子灃覺得好笑又好氣,沒好氣兒的白了李鶩一眼,轉過頭沒理他。
杜子灃接著問案,已經是最後一家了,一位看起來質彬彬的青年說道:「啟稟大老爺,我妹妹前些日子偶感風寒,一直在家養病,直到三天前央求母親帶她去流雲寺,母親看到妹妹那麼執意的要去,無奈之
下就答應了,妹妹從庵裡回來,似乎十分高興,整天都是笑呵呵的,沒想到今早妹妹就不見了,我母親經受不住打擊,已經臥病在床了,大老爺一定要盡早破案,找到我妹妹,否則我母親……」,青年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流雲寺?」,李騖在一旁嘟噥了一句「不就是尼姑庵嗎,哪有女孩子對尼姑庵那麼有興趣呀?」,
杜子灃一聽也覺得不可思議,接著問道:「章振聲,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執意要去流雲寺的目的?」
章振聲小聲答道:「啟稟大老爺,小民不知道,帶我回家問問我母親,想必她老人家一定知道」,
這時,人群裡有人說道:「女孩子去流雲寺,不用問,肯定是去找靜香師太,我侄女也總去呢」,
「沒錯,我妹妹也總往流雲寺跑,幾乎每個月都要去一次呢」,有人附和道,
接著又有人大聲說道:「是啊,誰都知道那個靜香師太做的胭脂香粉好啊,聽說是皇宮裡的秘方呢,皇宮裡的娘娘都用呢,女孩子又喜歡那些玩意,自然就常去討些唄」。
胭脂?宮中?正在聚精會神聽著審案的李騖腦海中猛地劃過一道光,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一閃而過,李騖皺了皺眉,努力的在記憶中搜尋著,卻無功而返,他無奈的甩了下頭,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審案上。
公堂上跪著的人群裡也有人附和,「我女兒也常去」,「我妹妹也常去」,「我們家小姐也常去」……
杜子灃提筆寫下流雲寺三個字後,看時辰也不早了,該問的也都問過了,再問下去,估計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就讓人群都散了,來報案的都回家等消息,如果想起什麼線索,盡快來呈報。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這麼大的案子壓在頭上,五個女孩子下落不明,大家都沒什麼心思吃飯,杜子灃召集大家來到內堂,開門見山的說道:「想必大家已經對事情有了初步的瞭解,現在商議一下,看看下一步怎麼辦」,看著李騖加了一句「三公子,你的意思呢?」,
李騖說道:「還是按照以往的規矩唄,把人馬都派下去,走訪,排查,尋找一切可疑的線索」,
杜子灃點頭,表示贊同。
李騖接著說道:「老於,你把你的人分成來兩部分,一部分交給杜大老爺,由他支派,另一部分你帶著,跟我走一趟」,
於四海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三少,我們不跟杜老爺一起查案嗎?」,
李騖咧了咧嘴,故作神秘的一笑,說道:「我們單獨去個地方」,
「去哪裡?」,於四海有些擔心,這個三少的是思維跳躍的跨度太大,一般人根本就跟不上。
杜子灃也問道:「三公子有什麼想法嗎?說來大家聽聽」,
杜子灃知道李騖雖然看似頑劣,但是頭腦靈活,思維敏捷,經常冒出一些異於常人的想法跟見解。
其實,李騖此時的心裡還真有了新的想法。剛才在審案的過程中一閃而過的那道光,如今已經被他抓在了手裡,他想起了一件曾聽說過的宮中舊事。
那是發生在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先帝還在位,後宮中的嬪妃們為了爭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後宮流行起一種胭脂,據說是用處子的血混合各種香料研製而成,不僅顏色比一般的胭脂鮮艷,味道也非常的馨香,最重要的是,這種胭脂會對男子產生一種誘惑,據說,如果男子經常聞到這個胭脂的香味或是品嚐過胭脂的味道,久而久之就會上癮,而且還會變得精神亢奮,**強烈,所以,後宮的嬪妃們為了能得到皇上更多的恩寵,不惜花重金購買這種胭脂,最終導致皇上整日的眠花宿柳,沉迷於溫柔鄉中,不僅耽誤上朝,就連精神狀態也日漸萎靡,身體也漸漸的虛弱起來。
終於有一日,皇上昏倒在金鑾殿上,引起大臣們一陣慌亂,御醫們診過脈,又經過會診,最終診斷結果為:中毒。
此結果一出,朝廷上下一片嘩然,這是哪個膽子長毛活膩歪了,竟然敢給當今皇上下毒?這可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祖墳都得刨了的大罪啊。
皇上也是異常的震怒,一道聖旨砸了下去:查,徹查,一查到底。
很快就有了結果,是皇上中毒的是胭脂。
皇上下旨,凡是使用過這種胭脂的嬪妃,每人下降三級品階;不僅自己用,還賣給其他嬪妃使用的妃子一律打入冷宮;凡是參與過後這種胭脂採買的太監宮女全部處死;參與製作這種胭脂的抄家,滅門,誅九族。
胭脂事件處理的是雷厲風行,沒幾天的功夫,跟胭脂有關的人以及那個胭脂全部消失得乾乾淨淨,好像世間根本沒有存在過似的。
李騖沒想到的是,時隔二十多年,在這遠離京城的小縣城裡又出現了類似的事情,他有一種預感,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聽到杜子灃問他,李騖回過神來,因為涉及到皇家,所以,李騖也就簡單的說了下大概過程。
杜子灃等人聽的是目瞪口呆,半天才回過神來,用人血做胭脂?聽著就覺得毛骨悚然。
於四海咧著嘴說道:「戰場上人血多得是,回頭我學學做胭脂的方法,肯定發大財……」,
李騖接著說道:「據說是要給處子之身的女孩子們餵食由幾十種藥材配製而成的藥丸,經過九九八十一天之後,然後每天取用這些女孩子的心頭血,再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的煉製,才能完成」。
杜子灃猛地一拍桌案,氣憤的
說道:「這是草菅人命,可恨,一定要盡快的把這伙賊人繩之以法,三公子,就按照你剛才的意見行動吧」。
流雲寺位於大青山腳下,坐北朝南,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整個院落的結構十分的嚴謹,佈局得當,完全是木結構的建築風格,整體看來古樸典,玲瓏俊秀,頗為接近當地民居的風格。進到寺廟裡有一個天井,正前方是一座觀音殿,兩側是尼姑們的寢房跟繕房。
李鶩他們一看,寺廟不大,香火可是挺旺盛的,上香的香客來往不斷。
李鶩等人一進廟門,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帶著家人來上香,人們紛紛向兩側避讓了一些。
而李鶩他們也就順勢扮作香客,在寺廟裡四處查看,試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