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暗湧 文 / 紅薯咖啡
李騖回到京城已經一個多月了,他感覺比在桃花坳呆的兩年都累,主要是心累。
他每天都會拿出三春的信看一會,看到信中描述的一天一天長大的兒子,感受著三春在字裡行間中表達的思念,彷彿他們一家三口並沒有分開,而是一直的生活在一起。
這一天,李騖正在看三春的來信,王妃派人來找他,李騖把信折好,放在貼胸口的口袋裡,去了王妃的院子。
一進門,就聽見王妃叫他,「三寶兒,快過來,你看看這個給我那小孫子如何?」,說著拿出一塊玉珮給李騖看,
這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的玉珮,瑩潤的表面雕刻著一隻麒麟,踏著祥雲,做工及其的精細,麒麟的神態都刻畫的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個價值不菲的物件。
李騖笑著說,「好,母妃又在散財啦?」,
王妃笑道,「過幾日就是我小孫子的百日了,這不,他大伯母,二伯母都在給他準備禮物呢,這孩子百日不能在王府過,我這心裡不得勁,要多備些禮物給他,不能虧待了他」,
世子妃也笑著說道,「是啊,可不能虧待了孩子,我們家這幾個天天鬧著要找小弟弟呢」,
李驁一共有二個兒子,大的李瑜,四歲,小的李玨,二歲。
李騫也有二個兒子,大的李珍,三歲,小的李珌,一歲。
李騫的妻子二奶奶氏,是個溫柔的女子,她抿著嘴笑了笑,「我們家珍也知道還有個小弟弟,見天的說,等弟弟來了,他帶著去抓魚呢」,
王妃樂得合不攏嘴,「我這幾個孫子啊,都是好的,我一見著他們幾個,就什麼愁事都沒了」,
最後,給三春給果子都準備了好幾車的東西,派人送走了。李騖又單獨寫了封信,又備了禮物,一併梢走了。
敬親王府還是一如既往的大門緊閉,家裡的下人進出都走東南角的角門。
就在隔著敬親王府兩條街的一座寬大的府邸裡,雖然來往走動的下人不少,但是,都是高抬腿輕落地的加著十萬分的小心,尤其是在外書房院子的門外,幾個小廝都筆直的站在兩側,目不斜視的盯著來往路過的行人。
院子裡,只有兩個十五六歲的丫鬟模樣的站在門外,垂手低頭斂目的守在那裡。
書房裡面,雖然有四五個人坐在那裡,卻顯得非常的安靜,即使有人開口,聲音也是壓得極低,所以,幾個人的腦袋就是挨著極近,幾乎就是頭挨頭,情景異常的詭異。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穿著藏青色的袍子,頭髮已經白了近半,面容瘦削,表情嚴肅,一雙眼睛卻是極有神,環視了其他人一眼,「容先生說的對,三皇子現在不宜有過多的動作,要穩住,讓那幾位先動,只要一動,就必有破綻,就會有短處暴露出來,只有到那時,我們才可避其長處,而攻其短處,我們才能有更多的勝算,畢竟現在」,說著伸出手指指天上,「那位的意圖不明,時下呢,按兵不動方為上策」,
其他人頻頻點頭,只有一位是**歲的華服青年不認同的搖頭,「丞相差矣,現在時間已是緊迫,我那幾位皇兄都已經動起來了,要是被他們佔了先機,我們豈不是一分勝算都沒了嗎?」,俊美的臉上滿是浮躁之氣。
在坐的一位四十多歲,謀士打扮的中年人站了起來,衝著華服青年躬身一禮,「三皇子,稍安勿躁,容某的意思不是要坐以待斃,而是坐收魚翁之利」,伸出一根手指,「這個的力量跟」,又伸出兩根手指,「的力量不相上下,而您的力量相比較要稍稍落了下乘,因為我們手裡沒有兵權,是以,我們如今不能動,我們為今要做的,就是觀望,隔岸觀火,才能洞悉一切,找出與我們有利的破綻,進而攻之」,轉向老者,「丞相,您老看呢?」,
老者頜首,「嗯,容先生所言極是」,
一個三十多歲儒生打扮的男子問道,「容先生,你剛才說了,我們手裡沒有軍權,可是我們跟那些武將根本就拉不上交情,這可怎麼辦呢?」,
容先生一抱拳,「二爺莫急,呵呵,眼下就有個機會,就看能不能抓得住了,抓住事必成,抓不住事難成」,
三皇子急問道,「什麼樣的機會競於我們這等重要?」,
容先生呵呵一笑,「想必丞相心中已有打算了吧,容某就不多置喙了」,
聽到容先生這樣說,其他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柳丞相,尤其是三皇子的目光尤為急切。
柳丞相輕咳了一聲,伸手捋了捋頜下的花白鬍鬚,「敬親王府,上個月他們府上的三少爺已經回了王府,這小子曾經跟老大家的菱丫頭有過一段過往,如今倒是個可以利用的線索,據說,現在的敬親王府全權由這個小子說了算了,只要我們把他拉過來,整個王府即可為我們所用,亦可成為三皇子的一大助力」,
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蹭的站了起來,「爹,紫菱可是淑妃安排要送進宮裡面的,您老現在讓她……,這合適嗎?」,進了宮,如果得了皇上的寵幸,萬一懷了龍種,一個名分肯定少不了了,那樣的話,他這個做爹的可就是皇親國戚,可以揚眉吐氣,挺起腰桿走路了,再不必跟在他爹柳丞相身後,委屈的做個影子。可是,要是按照他爹剛剛說過的話,即使跟了敬親王府的三少爺,也只是一個妾室,往最好了說,三少爺休妻再娶,紫菱那也是填房續絃,何況那個三少爺,將來王府分家,也只能算是旁支了,連個爵位都沒有,自家根本就借不上力,還白搭了一個女兒。
柳丞相何嘗不清楚自己這個大兒子的那點小心思,暗自歎息,這個大兒子就是目光太短淺了,心胸狹隘,
,將來難以支撐起整個家族啊,心中很是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嫡長子感到悲哀啊,都是當初嬌慣的太過,以至於到如今,難成大事,不堪大任啊。
柳丞相瞪了大兒子一眼,「老大,菱丫頭進宮自然有進宮的好處,可是,如今她已經十九歲了,在整個大輝朝已是大齡的女孩子了,而淑妃那裡一時半會的又難安排,你還讓她等下去嗎?自打梅妃的表妹進了宮,皇上獨寵這二位,即便是菱丫頭進了宮中,你能保證她就能分得了那二位的皇寵嗎?淑妃在宮中已是步步艱難,如果再有被人詬病之處,你讓她還如何自處?」,柳丞相的一番話可謂是中肯之極,諄諄告誡之言。
柳浩然聽了卻覺得異常的刺耳,他有些不悅的甩了甩袖子,翕了翕嘴唇,卻沒再說話。
書房中一時間靜了下來,只有深淺不一的呼吸聲聽得格外的清晰。
三皇子冷笑了一聲,「大舅,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你自己的前程?我們如今可是在一條船上,榮辱與共的意思,你不會不知道吧?」,
柳浩然的臉色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他結結巴巴的說道,「……三、三皇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三皇子站起身,一抖袖子,「我先回去了,就按照丞相剛才說的去辦吧」,說著邁步走了出去。
屋子裡的人全都起身相送。
柳丞相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浩然,「老大,你去把菱丫頭給我找來」。
皇宮內苑,坤寧宮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皇后娘娘一身明黃色繡著富貴牡丹的宮裝,頭戴鳳冠,正端坐在椅子上聽著下面的夫人說話呢,
就見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貴夫人正坐在繡墩上說著什麼,而旁邊的兩位中年貴夫人則不停地點頭附和。
此時,那個年長的夫人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啊,現在的敬親王府整個由著那個小混混把持著,前些日子,我聽說有人拿著名帖去拜見敬親王妃,管事的回話,說是府上三爺吩咐的,所有外客一律不見,你們說說,這不是在敗壞王府的名聲嗎?還有幾家下了請帖,邀請王府的女眷們去賞花品茶,據說也都被這位小混混給推了,我看呀,用不了幾年,敬親王府就得敗在他手裡,真不知道敬親王妃是咋想的,怎麼呢任由著他胡鬧呢」,說著話,看著皇后的臉色沒有不虞,這才放心的笑了下。
「可不是嗎,那個孩子前幾年可是夠鬧騰的,整個京城就沒有不知道他的,據說,所有的府裡都被他給折騰了個遍,不少人家的孩子讓他給打得都掛了傷呢」,一個穿著遍地金妝花褙子的中年夫人說道,
另一位穿著大紅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的夫人掩著嘴,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那位的弟弟那條腿,就是被敬親王府的這位三少爺給弄斷的,所以,才惹得」伸手指指天,「震怒,敬親王才將那孩子送出了京,好像是娶了個農家媳婦」,
皇后靜靜的坐在那裡,聽著幾位夫人在那聊著閒話,腦子裡卻在不停地轉著,梅妃的弟弟被敬親王府的三少爺李騖合著護國公的孫子,鎮國將軍的小兒子三個人給弄斷了一條腿的事情,她當時就聽說了,梅妃找皇上哭鬧,皇上斥責了敬親王三人的事情,也早就傳進了她的耳中,只是她沒有想到,敬親王他們三家的動作那麼快,護國公家的孫子跟鎮國將軍家的小兒子直接就進了軍營,李騖卻去了鄉下。想到這裡,皇后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梅妃啊梅妃,你自以為用那狐媚的手段迷住了皇上,仗著皇上的寵愛可以為所欲為,豈不知,你卻是在為你跟你的兒子豎起了三個強大的敵人,呵呵,這三個人都是手握重兵之人,豈是你一個小小的梅妃能撼動的?真是不自量力,本宮就是要看著你跟你的兒子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皇后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正在聊天的夫人們馬上噤了聲音,閉了嘴,都有些惶恐的低下頭,只是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皇后的面部表情。
皇后見了,馬上輕笑出聲,「大嫂,你們不必拘束,難得你們今天來的這樣齊整,我也好久沒有這樣輕鬆地聊天說話了,你們繼續說你們的,我就聽著」,滿眼都是溫柔慈愛,彷彿剛才那個冰冷的眼神祇是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