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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5.第165章 判決 文 / 天然宅

    聶三虎點點頭,神色依舊平靜,「多謝滿老爺提醒,在下謹記在心。不過在下認為,只要獵人還要打兔子,走狗就會一直有用。」

    他不覺得秦雋是個眼裡只有滿良這麼一隻兔子的獵人,只要他還有用,他就能一步步的往前走。

    公堂上,他們不過是個擺設,只有秦雋才是真正的掌控者,他們作為原告,滿良作為被告,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秦雋都沒放在眼裡。

    可笑的是滿良卻看不清現實,即便他手下的土匪都被秦雋殺的殺,俘的俘,他已經成了光桿老大,他依然只是把今日的提審看做是一場年輕太守沉不住氣的鬧劇。

    在滿良以為秦雋對他束手無策的時候,秦雋說出了那番風輕雲淡的話,「要麼乖乖認罪,一句話不說,罪不及子孫,要麼負隅頑抗到最後,你的財產連同你全家幾十口子的命,本官一併交給朝廷。」

    滿良最大的依仗不就是那個秘密的銀礦嗎?秦雋可以豁出去不要,滅了滿良他照樣陞官發財,但滿良卻不能不要子孫的性命。

    這場博弈,滿良一開始就是輸的。他輸就輸在錯估了秦雋對銀礦的志在必得,他覺得秦雋想私佔了銀礦,怕他把銀礦的事宣揚出去,他以為手中的銀礦是他的救命稻草,卻沒想到稻草不是救命的,而是壓死駱駝的那根。

    聶三虎覺得自己不算蠢,跟著這樣有魄力的秦雋,比在滿良手下落草為寇當然強的多,就算是個麻痺自己的念想也好,家仇總有能報的那天。

    沒看滿良父子的反應,聶三虎便先出了公堂。在公堂上時,不過是驚鴻一瞥,然而側門出現的那個女子卻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記憶中那個給他治傷的溫柔女子原本是朦朦朧朧的,只記得聲音,看不清面容,卻在見到她後一瞬間,心中的那個形象就變的清晰起來,兩個人合二為一。

    看她的年紀和打扮,想必就是太守夫人了,原來她是長這個模樣的……聶三虎手撫上了斷臂,嘴角忍不住上揚了起來。誠如二哥所說,太守夫人是個很膽大潑辣的女子,一個女人能同時有著溫柔和潑辣兩種性格,還真是奇怪。

    秦雋回到後院時,未秋已經給他打好了洗腳水,兩個人脫了鞋襪,泡在一個木桶裡,熱乎乎的水立刻溫暖了秦雋的身心。

    「怎麼不問問我今天審案結果如何?」秦雋笑道,等腳暖熱了,就彎下腰,伸手到水裡,把未秋的腳放到了他的腳面上,搓了幾下,順便捏了下未秋白嫩的腳心。

    未秋最怕別人撓她腳心,當即就「哈」的一聲笑開了,情急之下往秦雋使壞的手上一踹,水花四濺。

    「這還用問?」未秋笑道,「秦太守您都出馬了,還搞不定區區一個滿良?」

    秦雋向來穩重自持,即便是開玩笑也是極有限度的,從沒像今天這樣同她嬉鬧,看來案子判的順利,他心情相當的不錯。

    未秋突然後悔了,當初柱子跟她說賭局的時候,她應該厚著臉皮,舍下太守夫人的矜持,拿私房錢出來,讓柱子多買幾注秦雋贏的。

    一賠十五哦!她要是買上幾百注,也小發一筆了!

    秦雋低聲笑了起來,難得的笑容滿面,看著炕上熟睡的幼子,坐在身邊的嬌妻,還有很快就能團聚的乖女,頗有種人生圓滿,春風得意的輕快感。

    他拿過搭在身後椅子上的帕子,彎腰抬起了未秋的腳,放在自己腿上,仔細的擦乾淨了,又溫柔的給她穿上了鞋,接著才擦了自己的腳,把未秋抱到了床上。

    夫妻一年多,未秋還是頭一次被秦雋伺候的這麼溫柔周到,難免有點臉紅心跳,看秦雋倒了水洗漱後上床抱緊了她,手伸進了她的衣襟,未秋紅著臉抓住了他的手,小聲說道:「不是說好了滿三個月再……」

    秦雋一愣,隨即笑道:「我當然知道這會兒不行,就是想抱抱你,還是……你想幹什麼?忍不住了?」

    未秋羞惱的扒開了秦雋的衣服,照秦雋胸膛上就是一口,留下了兩排整齊的牙印。

    秦雋呵呵的笑了起來,重重的親了她一口後,拔下了未秋髮髻上的珠釵,拿起梳子給未秋梳頭,梳通順後,又把被子鋪開,接著解未秋的衣裳,抱著她滾進了被窩裡,說道:「睡覺吧。」

    未秋翻了個白眼,有人高興了喝酒發瘋,有人高興了策馬奔騰,她家相公高興了就伺候人?

    「高興成這樣,你能睡得著?」未秋點著秦雋的胸膛,說道。

    秦雋吹熄了蠟燭,摟緊了未秋,窗外是呼嘯而過的西北風,黑暗中他們看不到彼此,只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心跳,天地間彷彿這個小小的溫暖的被窩成了唯一的存在。

    「真的很高興啊!」秦雋輕聲歎道,剩下一句話他藏在心裡沒有說,原來他也是可以做到這麼好的!

    這段日子,他表面上風輕雲淡,心中的焦慮只有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用什麼才能拿下老成精的滿良?又用什麼才能收服心思各異的下屬?

    日日的殫精竭慮,連做夢都在想著如何做好這個太守,秦雋並不覺得自己的日子好過,但他只要一看到後院裡等著他的女人和孩子,他就充滿了動力。

    他過的小心翼翼,沒有人教他怎麼做太守,他只能慢慢摸索著學,每次做成功一件事,他的信心就多出一些。日子過的越遂順,他就越時常想起他小時候還在京城秦家的日子。

    他是跟在姨娘身邊長大的,連個教他基本道理的人都沒有,十歲的半大人了還那麼無知粗鄙,他沒辦法想像假如自己還是那個樣子,人生會怎麼樣。

    是盧氏和未秋改變了他,這兩個女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沒有他們,就沒有今日穩重大氣,能獨當一面的秦雋。

    很快,滿良一案的判決下來了,大名鼎鼎的土匪遼東三虎和匪首滿良斬首示眾,家眷流放涼州,家產充公。

    行刑前的那天晚上,未秋很嚴肅的問秦雋:「明天你打算帶多少人去法場?」

    秦雋愣了一下,因為未秋向來不管他職務上的事,沒想到未秋會問這麼個問題,「帶上百十人就夠了。」

    「這哪夠?」未秋說道,「你斬的是滿良,不怕有土匪來劫法場啊?」

    人家黑旋風帶兩把板斧就敢去劫宋江呢!

    秦雋摸了摸未秋的臉頰,歎了口氣,略憂傷的說道:「秦夫人,你話本看多了!刑台前方十丈之內都不准人靠近,除非有人會飛,才能把法場給劫了。」

    「你真的要砍了遼東三虎?」未秋問道。

    秦雋低頭抵住了她的額,語氣不善,「怎麼,你捨不得?」

    「有那麼一點點。」未秋很認真的說道,「到底是費了大勁救回來的,就這麼砍了可惜了。」

    秦雋忍不住笑了,問道:「那依夫人的意思呢?」

    未秋趕忙擺擺手,「這個還是秦大人看著辦吧!」

    行刑的消息傳出來後,遼東一下子就沸騰了,據柱子說,看三虎和滿良斬首的人群擠的水洩不通,簡直是萬人空巷。秦雋出動了大半的衙役和軍士維持秩序,仍舊有十好幾個人被踩的重傷,呼救聲,哭泣聲,聊天聲,叫好聲亂成一團。

    「卡嚓幾聲,那幾個人的人頭就掉下來了,腔子裡噴的血噴出去好遠,那頭上全是血和泥,頭髮亂糟糟的糊在臉上,哎呦喂,嚇死個人了!」柱子心有餘悸,描述的繪聲繪色。

    未秋抽了抽嘴角,問道:「你不害怕嗎?」

    「怕啊!」柱子不好意思的說道,「不過難得看一回砍頭,不看可惜了!」

    未秋直接無語了,她琢磨著,古代缺乏娛樂活動,大家喜歡扎堆看砍頭,跟現代人跟風買票去電影院看恐怖片是一樣的,圖的就是個視覺和心理的雙重刺激。不過嘛,古代沒有未成年人不得觀看的規矩。

    行刑完畢,秦雋作為遼東父母官,向仍住在偏遠大山中的土匪們表達了親切的新年問候和祝福,告訴他們,過年後,他會帶足夠的兵馬去挨個上門視察,希望他們做好接待準備。

    當然了,他更歡迎土匪們來看望他,他會安排食宿的,至於住宿的地點是衙門大牢還是驛館,就看各位的誠意如何了。

    未秋再見到聶三虎的時候,已經是大年三十的下午了,天色陰沉,飄著鵝毛大雪。

    都到了這會兒上,衙門裡的官員都各回各家了,未秋在後院聽柱子說驛館的官員送來了一封京城來的家信,等了許久都不見秦雋拿信回來,情急之下,她便去了前面找秦雋。

    然而就在後院通往前院的那條路上,她看到了秦雋和聶三虎,站在給聶三虎治傷的那間耳房的簷下,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秦雋是背對著未秋的,聶三虎先看到了她,頓時停住了說話,看了眼心頭的那抹倩影在大雪中打著紙傘,亭亭的朝他走來,便知趣的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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