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1.第161章 大手術 文 / 天然宅
秦雋低聲問道:「那要怎麼辦?」
未秋在聶三虎僅剩的半截右胳膊上劃了一道線,說道:「從這往下,都要鋸掉!」
秦雋不由得眉頭一跳,吳忠看著嬌美的像一朵花般的太守夫人,腿都抖了。
未秋又歎了口氣,說道:「燒的這麼厲害,即便是鋸掉,也不一定能保住命。」
牛二虎在一旁聽著,一雙眼睛瞪的像銅鈴一樣,不知所措的看看秦雋,又看看未秋,心裡著急擔憂的都要上火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既然鋸了也不一定能保住命,那就別鋸了。」吳忠結結巴巴的說道,「好歹,別讓人遭這麼大的罪!」
「他這條胳膊已經廢了,鋸掉的話還有希望保住一命,不鋸掉的話最多再熬兩天。」未秋說道,斷臂腐爛成這樣,毒素肯定會進入血液,循環到全身各處,那時候砍掉胳膊也不頂用了。
吳忠看著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俊秀青年,有些惋惜,看了看秦雋。
秦雋便對未秋說道:「這些我們不懂,你決定吧。」
未秋搖了搖頭,說道:「這事不歸咱們做主。」轉頭看向了還在門板上捆著的牛二虎,「你是他的親人,這胳膊鋸不鋸,你決定吧。」
牛二虎手都抖了,比要鋸自己的胳膊還難過,最後說道:「大人,求您把我大哥也帶來吧,讓他說!」他實在做不了這個決定,他怕對不住自己的兄弟,不鋸,兄弟的命就沒了,鋸了萬一還沒保住命,就是讓他兄弟白遭一回生不如死的罪。
很快的,彭大虎就被吳忠帶著人五花大綁的送進了屋裡,聽說了事情經過後,彭大虎含著淚看了眼昏迷中的聶三虎,說道:「鋸吧,有勞太守夫人了!」
鋸了,還有一線活的希望,不是嗎?只是三弟又要遭罪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來。()
未秋便寫下了一張方子,讓吳忠照這個方子去抓藥,又讓已經醒過來的許嫂子和王婆子準備開水煮棉線和細棉布。
夜色已經降臨了,小屋裡點燃了無數根蠟燭和油燈,把房間照的亮如白晝。
吳忠帶回來一大包袱的藥材,未秋簡單的翻開了一下,揀出來幾樣讓王婆子去煎藥。
「這是麻藥。」未秋端著熬出來的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對彭大虎說道,「你餵他喝下去吧。」
彭大虎慌忙接過了藥碗,正要掰開聶三虎的嘴灌下去時,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問道:「夫人,我三弟喝了這麻藥,是不是就感覺不到痛了?」
未秋搖了搖頭,遲疑的說道:「斷臂之痛不同尋常,即便是喝了這碗藥,他也會很痛的,這個藥不過是能減輕他的痛苦罷了。」
「那就多給他喝點啊!」牛二虎在一旁喊道。
「喝多了,你的三弟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未秋淡淡的說道,麻藥能是隨便喝的?喝多跟安眠藥吃多了一個道理。
彭大虎低頭抹了把臉,說道:「謝夫人!」便掰開聶三虎的嘴,把藥汁灌了下去。
聶三虎嗆了幾次,勉強算是嚥下了藥汁。等他昏過去後,未秋剪開了他的衣裳,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吳忠把煮沸過的鋼鋸拿過來後就躲出去了,沒膽去看那血肉橫飛的一幕,他和太守夫人接觸的越多,這位漂亮的太守夫人就越挑戰他的下限。
未秋接過了鋸,站到了昏迷的聶三虎跟前。
房間燈火通明,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聶三虎的呼吸微弱的一起一伏,彷彿下一刻就要斷氣一般,她劃在聶三虎胳膊上的那道線清晰可見,只是她卻猶豫了。
這是她頭一次在沒有完全麻醉的情況下給人施行截肢手術,能做到什麼程度,她不知道,畢竟她不是這方面的專攻,也只是多年前在醫學院讀書的時候,觀摩過一次截肢手術。
那是在有麻醉師,有助手,有護士,有醫藥,有先進的醫療設備的情況下,她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手中最原始的工具——鋸。
可要她什麼都不做,她又不甘心,不甘心看著這個人就這麼死了,她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在有能力的情況下見死不救,不符合她的職業道德。
未秋想起還在醫學院唸書時,學院的名譽院長是在抗戰中當過軍醫的老爺子,在開學典禮上給學生們做報告,講起了那段物資奇缺,戰火橫飛的歲月,那時候他們也缺醫少藥,照樣在陣地上,頂著炮火完成了一台台的手術,說不定大部分傷者都比這個聶三虎的情況危急。
幾十年前的前輩們都能做到,她當然也能做的到。
未秋深吸了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鋸,穩穩的放到了聶三虎的肩膀上,正準備用力下壓的時候,被秦雋攔住了。
秦雋握住了未秋的手,輕聲說道:「就是把這條斷臂鋸掉嗎?」
未秋點點頭。
「我來吧。」秦雋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聲音溫柔,「這不是女人該幹的事。」
他怎麼肯讓媳婦做這麼血腥的事?萬一再在心裡頭留個疙瘩,那可怎麼辦?雖然未秋只說她是感動於遼東三虎過命的兄弟情,但實際上,還不是為了他,治好了聶三虎,他可以毫不費力的得知銀礦的所在了。
出了這種事,哪有他躲在媳婦身後看媳婦衝鋒陷陣的道理,現在媳婦的工作準備完了,該他上了。
秦雋接過了未秋手中的鋸,看未秋還在看著他,忍不住壓低了聲音,笑道:「怎麼,信不過我?」
未秋笑了笑,同樣壓低了聲音,「當然信得過萬能的秦太守大人了!」
就在秦雋準備下鋸的時候,牛二虎突然叫道:「夫人,用鋸的話,三弟不是更疼了?」
未秋點點頭,「鋸能準確的定位。」
牛二虎深吸了一口氣,咬牙說道:「大人,夫人,還是我來吧,我會用刀,一刀砍下去,三弟也能少受些苦。」
未秋有些猶豫,「你若是砍偏了……」一刀砍到聶書生的細脖子上,人也不用救了。
「不會的!」彭大虎也在一旁叫道,「二弟的刀法練了多年,從沒失過準頭!」
「讓我來吧!」牛二虎喊道,「夫人,您是好心人,就是三弟有個什麼不好,三弟怪的是我,也不會怪您的!」
秦雋在寬大的袍袖下握住了未秋的手,淡淡的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吳忠,給牛二虎鬆綁。」
在這個夜晚,未秋想的是救死扶傷,秦雋卻想的更多一些,那聶三虎本來就重傷不治了,治好了是他運氣好,治不好是他命該如此,倘若未秋因為沒治好他而自責,那就得不償失了。
比起遼東三虎的命和那個銀礦,未秋重要的多。
很快的,牛二虎那把九環大砍刀被煮沸後送了過來,牛二虎高大的身軀站到了聶三虎旁邊,一雙髒兮兮的手也洗乾淨了,握住了那把九環大砍刀,高高的舉了起來。
「牛壯士!」未秋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出口提醒道:「看準了再砍!」
牛二虎頭也不回,只悶聲說了句,「放心吧!」又舉起了刀,沖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聶三虎說道:「兄弟,對不住了!」
一道寒光閃過,秦雋立刻摀住了未秋的眼。
伴隨著骨肉碎裂的聲音,原本昏迷的聶三虎慘叫出聲,掙扎著要翻下榻去。
未秋急忙喊道:「快按住他!」
一陣兵荒馬亂後,劇烈掙扎的聶三虎終於被眾人按的動彈不得,只能嘶聲哀嚎著,未秋趕緊往他嘴裡填了一根木棍,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知道很疼,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馬上你就能睡著休息了。」未秋對聶三虎柔聲說道,撥開血肉模糊的傷口,找到了大血管,用力的抓住,在噴湧鮮血的斷頭處用棉線打了一個結,再用燒紅的烙鐵燙掉,散發出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
吳忠先支持不住了,捂著嘴跑出去,還沒跑到門口就吐了出來。
彭大虎和牛二虎也面露不忍之色,他們這些年見過的死傷場面不少,卻沒一個像今天這般直觀可怕,想到主導這一切的居然是個嬌滴滴的美貌小娘子,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聶三虎已經疼到神智渙散的地步了,無意識中,他顫抖的左手抓住了未秋正在處理傷口的手,「疼……」他喃喃道。
牛二虎湊了過來,沖聶三虎大聲喊道:「老三,是個爺們就挺住啊!你還沒找姓盧的報仇呢!」
看他吐沫星子飛的滿天都是,還巴巴的記著找盧炳報仇,未秋當即大怒,罵道:「滾開!擋著光了!」
牛二虎立刻慫了,夾著尾巴縮到了一邊。
「是很疼。」未秋輕柔的說道,把聶三虎的手放到了一旁,「堅持住,你不是厲害的三老虎嗎?就再堅持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聶三虎睜開了眼睛,遠處朦朦朧朧什麼都看不真切,只有他旁邊站著的一個美貌小娘子柔聲的跟他說著話,安慰著他。
他是死了嗎?要進西方極樂世界了?這個溫柔的美人是來帶他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