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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章 文 / 山林之樂

    三人乘車很快就到了嚴格知說的工廠。

    說是工廠,杜如蒿覺得真是很簡陋,只是圈了一塊地,拉了一圈圍牆。從門口看去,原來是土地的院子,被平整過了,又用水泥砌過。而廠房也比較簡易,像一個小號的圍牆,上面搭了頂棚。又失笑,這只是一個鄉間的小廠子,還以為能和那些聞名在外的大企業一樣啊。

    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一臉慇勤笑意迎了上來,看著車窗搖下的嚴格知,「嚴鄉長,您過來了,咱們的粉條廠什麼時候開業啊?」

    「快了。」隨著老頭把擋著大門的橫桿收起,嚴格知把車子開到了院裡,下車示意杜如蒿父女跟上。

    廠房如杜如蒿所想,只是簡單蓋了頂棚。她心裡想,這和原來每家做粉條時的小作坊差不多,不過規模大了些,房子更齊整些,呃,部分機械代替了人工。

    雖然東山鄉幾乎是家家做粉條,但杜如蒿見過的全是人工在做,還真不知道廠房裡的這些機械是做什麼的。

    聽嚴格知介紹,才知道有個是和粉面機,有個是下面機。下面機有些類似下饸饹面的裝置,裝的有一個馬達,上面是一個呈圓弧狀的敞口容器,容器上均勻分佈著一些長方形小孔。

    杜如蒿知道,原來村裡做的多是細的圓粉條。下粉條時,得有一個人專門掌瓢,他手拿一個笊籬狀的鐵容器,容器上有圓形的孔,有一個人專門把摻水和好的澱粉麵團向笊籬裡放,掌瓢的人一手拿笊籬的柄,一手攥成拳頭敲笊籬邊緣。受到震動,粉面從笊籬的孔裡落下,落入下面一直燒著的開水裡,出來後這才能成為粉條。再經過後續的幾道程序,粉條才能走向市場。

    現在廠房裡也是這樣,下粉面機下方,是一個大灶,灶上座落著一口大鍋,直徑得有一丈那麼長,和村裡下粉條時用的鍋大小差不多。下粉條時,要把灶給燒上,把大鍋裡的水燒開。

    緊挨著大鍋,是一口大缸,粉條從大鍋裡撈出來,還得過一遍缸裡的冷水,才能拿出去。在不遠處,還有一套這樣的設備。

    看杜如蒿好奇地擺弄那些機械,嚴格知有些赧然,「這裡初建,條件還有些簡陋。」

    「這已足夠用了,比原來家裡下粉條時搭的棚子強多了。」杜石林給予肯定。

    杜如蒿也說:「是啊,嚴大哥,除非資金雄厚的,很多大廠子都是從小廠子發展來的。再說廠子不要多大,只要夠用就好。」

    杜石林點頭,想了想他又提意見,「不過院子裡還要搭些平板檯子,粉條從鍋裡撈出來時黏性很大,不能摞在一起放,得在平板上晾透才能進行下一個步驟。」

    這都是杜石林經驗之談,他又說了幾個要注意的細節,比如廠子裡要有烘乾的設備,一般粉條還沒事,一般風一吹就能曬乾,而寬粉較厚,冬天太陽不好的時候,很難自然乾透,時間久了,會對它的外表造成影響。

    「叔,你等下。」嚴格知出去從車裡拿個本子過來,把杜石林說的都記了下來,笑著說:「幸好我讓你們過來看看,原來還以為考慮得已很全面了,沒想到還是不夠。」

    嚴格知的謙虛很好取悅了杜石林,他露出個寬厚的笑臉,說:「你沒幹過這個,這麼短時間辦得井井有條已很難得了。」

    看嚴格知如此低姿態,又感激他對自家的幫助,杜如蒿也說了自己的一些見解。「嚴大哥,咱們這裡的粉條是純天然食品,不攙雜任何東西,口感又好,這是咱們的優勢。但現在基本都是每家單獨做,然後裸裝賣出去,質量也參差不齊,顯得跟三無產品似的,有時候買家還質疑質量問題。」

    只認衣衫不認人,這話不光對人適用,對物也一樣。

    嚴格知一點就通,還舉一反三,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們要發揮區域優勢,把粉條集中起來,統一包裝,統一對外銷售,形成品牌效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提升商品的價值。」

    杜如蒿含笑應是,覺得嚴格知不虧是高材生,腦子轉得就是快,自己只想到改變新產品形象,他已想到集中起來形成規模,從而擴大影響。

    卻不知嚴格知心內欣喜更濃,那天在杜如蒿家燎鍋底,她說出的那些關於農村老人的一些看法已讓他驚奇,沒想到這次又給了自己一個意外。

    他覺得自己撿到了寶。

    她不是那種像他初認為的「傻妞」,只知一謂對別人毫無原則的付出。她聰慧靈透,思維敏銳,想法獨到,難得並沒有她這個年紀的偏激,對人溫柔,有一顆善於包容的心。

    這一刻,他有點兒理解表弟孫揚,為什麼他會那樣追求李曉虹。當有那麼一個人,優秀得讓你移不開目光,就會想著在她身上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這是男性的本能。不過,理解歸理解,他是不會像孫揚那樣的,生命中,還有太多東西都一樣重要。

    同一刻,孫招娣簡直要崩潰了,弟弟被抓走了,她可要怎麼辦?幾天前,弟弟說要去店裡守店,她還以為弟弟終於懂事,高興得不行。第二天她早早就帶著早飯去了店裡,沒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他出去閒逛了。

    可一天後也沒見人回來時,她再也坐不住。到處打聽之下,她終於知道弟弟被抓了起來,因為他偷了人家的財物和投標書,數額巨大,影響很壞。

    聽到這個消息,孫招娣覺得自己手腳都軟了,百般求情之下才見到孫拴子,卻聽孫拴子說他什麼都沒偷到,是人家冤枉他的。人家冤枉他,這話連孫招娣都不信,還勸他態度好點,不然會吃更大苦頭的,她在外面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救他出去。爸媽四十多歲才有這麼一個根,現在他們都六十多歲了,可讓她怎麼對爸媽交待啊?

    孫拴子被抓的事孫招娣根本就沒敢對她爸媽說,怕他們承受不住這個消息,只想著弟弟當場被抓,東西又沒有真的偷走,能不能給失主一些錢,私下了結這件事。誰知道失主卻是來y縣投資的大老闆,人家就根本不在乎那點兒錢,卻忍不下這口氣。

    孫招娣失魂落魄從看守所出來,回去求林奇想辦法救孫拴子。林奇卻大怒,「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再管孫家的事,你早嫁到了林家,有沒有把林家當成你的家?要再想著孫家,你就回孫家去吧!」

    在單位裡,他有望在局長走之後從副職升為正職,關鍵時刻卻遇上了這種事,他都覺得有不少人背後對他指指點點。遇上這種糟心事,他沒和孫家劃清界限已是他仁至義盡,哪肯主動去沾惹。

    孫招娣從丈夫這裡得不到助力,弟弟又被關進監獄,知道憑這事的傳播速度,估計很快兩老就要聽到消息了,她直揪自己的頭髮,希望能想出一個辦法救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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