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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文 / 亡沙漏

    曾經我還是個直男的時候——確切地說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那是什麼時候,畢竟我從前的記憶全都是斷章取義——我曾經幻想過,如果我哪一天要去拜見是岳父岳母,我該怎麼樣。我會按照21世紀初地球人的習慣,買幾條煙,買套抗老化妝品,穿上一身新衣,抹點發油,然後帶著我全部的誠懇憨厚敲開老丈人的門。

    結果沒想到我是個gay,我老公還無父無母,上頭沒有公公伺候沒有婆婆擠兌,我們稀里糊塗就跳過了新媳婦進門的流程,直接跳到我老公作為毛腳女婿上門的關鍵步驟。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見過龍隱那麼著慌過。

    我以為我做了gay,就可以脫離等老婆打扮的命運,沒想到在這兒等我呢。軍裝換了一套又一套,把所有的軍章綬帶都掛在胸口,還灑了淡淡的木質香水。

    「你覺得這味道還可以麼?」

    「我們家養豬。」我倒在沙發上,把一條腿橫擱在膝蓋上,抖發抖發,「豬很臭,真的。你去過就知道了,除了豬的味道,啥味道都聞不出來。」

    龍隱掏出一個小本本開始寫:家裡有豬。然後上網查詢這種哨口星球獨有物種的生活習性。「要給你家的豬帶什麼禮物麼?有什麼關於豬的禁忌要遵守麼?」

    「不——你不用那麼緊張,龍隱,真的不用,就是上我家吃個便飯。我爸媽都是普通人,人很好的。」

    「對你來說他們是家人,但對我來說他們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而且我的終生幸福還掌握在他們手裡,我當然要準備充分,討他們歡心。」

    「今天時間很緊,你沒準備好,咱們不跟爸媽說也行。」

    龍隱扣紐扣的動作慢了下來,「你說什麼?!你準備讓我去你家沒名沒分地吃個飯,就像沙左那樣?!我們都已經睡過了!」

    我趕緊把腳放下來坐直。一直躺在沙發上、還把腳翹上靠背的沙左也坐起來,摘掉了臉上的雜誌,「嗯,誰叫我?可以走了麼?」

    龍隱瞪了我們一眼,轉過身去整理著自己最後的裝束,「下一項,交通工具。我們要開機甲去麼?我帶了最新的武鬥機,全銀河系限量十架。」

    「不,不,我爸媽不是那種因為女婿開著豪華機甲上門,就覺得自己在全村人面前倍有面子的那種人!而且我家養豬,懂麼?要圈豬欄哪兒有地方給你停機甲?!」

    「還有我們現在種族關係比較緊張,代達羅斯已經放出話去,讓希洛人做好狩獵日的準備……我們如果開著機甲去,說不定全村人都跑光了。」沙左接過話頭。

    龍隱思考了兩三秒鐘,「是的,是的……我也不能穿軍裝,還佩戴所有的獎章,那樣太富有攻擊性,簡直就像是在說:我就是那個即將屠殺你們的劊子手!他們不會喜歡我的。」

    又進門換衣服了。

    「為了上你家吃晚飯,我從早上開始就沒吃飯,現在我肚子好餓……」沙左向我抱怨。

    「滾——」從試衣間裡傳來龍隱乾脆利落的叫罵。

    我和沙左旋即又正襟危坐。

    最後龍隱選擇穿平時的制服,就是在肩上顯眼的位置戴上肩章,表示他是征服者中說得上話的軍官。「這樣即使他們不喜歡我,也不敢趕我走,因為他們會擔心我回頭殺光村裡所有人。」

    「從討好變成威脅了麼!不要這麼自暴自棄好麼!你的初心呢!」

    龍隱帶著我們下樓,指著車後座的一個大紙箱,「在這裡。」

    「這是什麼?」

    「禮物。」

    「這禮物看體積有點大呀……」我坐進車裡,「其實我們這兒的上門女婿一般都是一手一隻雞,一手一隻鴨,有時候背上還背著個小娃娃。」

    龍隱一臉臥槽,「這都行?!太犯規了。這樣根本就不可能被老丈人趕出來,娃娃都有了!該死的,我怎麼沒想到?——沙左,你知道學校裡有誰的omega最近生孩子了麼,借來用用行麼?」

    「誰家的alpha是父憑子貴的!」沙左吼他。「不要那麼自暴自棄!」

    龍隱終於打消了這個念頭。二胡卵子站在光速7800上,摸了摸他的頭,「加油啊主人。」

    光速7800的豆豆眼也biubiu地閃了閃。

    龍隱囑咐他們看好家,開車拐過了機甲倉庫,接上了西樓和川貝,我們一行人往希洛人的村落行去。在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離開「神廟」保護結界是很愚蠢的行為,因為森林裡到處都是可怕的異種。幸虧我們都帶著槍,四十五分鐘的車程中,我們共計擊落了三隻翼展5米以上的飛行獸、五群森林狼以及七八隻三米多高的蟲類。我、川貝還有沙左一邊對著窗外噠噠噠噠噠噠噠開槍,一邊還要應付龍隱沒完沒了的問題,射完了還要拿塊小毛巾幫他擦擋風玻璃上濺上的血,真是精疲力竭。我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帶我的另一半回家見父母,居然還是好萊塢災難片。

    不過話說最近這異種有些多啊,而且攻擊力和攻擊傾向都顯著加強,讓人心裡毛毛的。

    雖然最後我們的車被槍彈打得千瘡百孔,四面漏風,但好歹我們還是平安到家,把車停在我家門口的河塘邊。西樓紅著臉下了車,「米糯糯,我就先回家啦,我得去看看我爺爺。」

    「吃了飯再走吧,不少你一個啊。」

    「我不了……」西樓打開車門,邁著小短腿跑走了。

    西樓在村子裡面名聲不太好。他爺爺是個老瘋子,總

    總是說些恐怖又難以理解的話,小時候,只要老瘋子一出門,小孩子們都會跟在他後面拿石頭砸他。後來老瘋子病倒了,再也沒有出過門,他們就改欺負小西樓。我也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欺負」裡面,到底有沒有別的意思,反正我感覺村裡有些男孩子不那麼單純,畢竟西樓長得有點太漂亮了。我和川貝護著他,久而久之就有風言風語,說西樓小小年紀就會勾引人。我爸爸還曾經旁敲側擊問過我這事兒,問我是不是喜歡西樓,我那時候也不懂事,把這話當做笑話告訴了西樓,西樓後來就不敢在人前和我們走得太近,連上我家都小心翼翼的。

    要在平時我肯定逮著他上我家去吃飯,但今天情況特殊,我一踏進村子裡就覺得氣氛不太對,空氣裡瀰漫著緊張,想來是因為狩獵日將近的緣故。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帶兩個征服者回家,這事兒西樓還是少攙和了。

    西樓走後,我就叫龍隱跟我走。龍隱反問我:「你家是這幢鄉村別墅麼?」

    「是啊。」

    「你們先去,我們隨後就到。」龍隱使了個眼色,讓沙左留下。

    我就和川貝先進去了。走到院門前,我回頭,看到漸漸升高的月亮底下,河塘上,龍隱和沙左在排演怎麼見我父母。

    怎麼演怎麼同手同腳。

    我笑了起來。

    ******

    我進門的時候家裡還沒開飯。我爸正試圖把拱在廚房裡偷東西吃的豬趕回豬圈,看到我來,二話不說讓我幫忙。親爹就是這樣子的。

    幹完農活之後,我爸跟我說,「這次你在白薔薇軍校加班的時間特別長。有些人還說你鬧出了不少事情,去了外太空……那些話我是一個字都不相信。如果真是這樣,征服者早就上門來拿我們問罪了。」

    這個時候龍隱和沙左出現在了院子外面。

    龍隱站在門外,在汽油燈的映照下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看上去格外凶殘。

    就我知道他是忘詞了。

    而沙左還把□□和搶插在腰帶上,軍刺上全是血。估計龍隱提醒過他,今夜無人逗逼,所以他也面無表情一言不發,那種視覺效果,大家感受一下。

    我爸當即嚇得大叫一聲不好,拽著我們就要跑。我趕緊把老頭拉住,「這是我的客人,在軍校結交的兩位朋友,都是好人,他們今天路過這兒,來吃個便飯。」

    我爸一臉「他媽的這居然叫好人」,嚇得兩股戰戰。但他好歹也是鎮子上有頭有臉的人,飯都比我多吃好幾十年,此時用顫抖的聲線道,「既然這樣……請進。」

    龍隱故作鎮定道,「謝謝。」

    然後抬腳。

    一腳絆在門檻上摔了個狗□□。

    跟在他身後的沙左沒來得及剎車,栽倒在他身上。

    兩人騰起好多茅草,把游來蕩去的雞嚇得紛紛撲騰翅膀,看家狗汪汪大叫,豬都在豬圈裡探出腦袋:呵昂~呵昂~哦伊~哦伊~

    「發生了什麼事麼?又是米諾調皮麼?」

    我媽披著披帛從屋子裡走出來,看著這一院子雞飛狗跳。

    「不……我才剛回來!我出門一個多月了,剛回來三分鐘!」

    「出門一個多月了麼?」我媽裹緊了披帛,「總覺得你打翻一地窖油瓶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這次確實不是米諾頑皮,我的太太,」我爸說,「是兩個征服者老爺,他們摔進了門裡,想來吃個便飯。」

    「現在的征服者真不好懂。他們以前可要單純得多,來了就是燒殺搶掠,從來不擾民。」

    我媽搭著我爸的胳膊看龍隱和沙左站起來,抖掉衣服上的茅草,回憶過去,紅了眼眶。

    我爸歎了口氣,「快去準備晚餐吧,兒子一回來米缸就要見底了,何況還有兩位征服者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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