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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4章 文 / 雛松

    紅香沉默著,想著剛才看見的那一幕,是幻覺麼?無論聲音還是視覺,還是那一條條的血紅印子都那樣真實呀,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想毀了我的容?還是,還是,他已經察覺我和別的男人有染——他在報復我?!這一切,說出來靳生會是什麼反應?他會不會覺得那是無稽之談,又或者都是我的幻覺?

    更重要的是,那樣噁心的蟲子,爬過她的臉爬過她的肌膚,靳生知道了會不會嫌棄她?對她的感情會不會發生微妙的變質?

    她不敢想了,裝出受盡委屈、格外可憐的樣子抽泣著說:「他不是人,我再也不想見他,我要和他離婚!」

    「也好,這樣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在一起了。明天,我就讓我的律師幫你處理這件事。」靳生摟住紅香,「今晚就睡這兒吧……」

    紅香嬌羞地紅了臉,躺在了床上。

    恐懼稍稍過去,躺在床上的紅香開始盤算:事情還不算糟糕。以前一直擔心不知道用什麼理由離婚,另一方面也不知道靳生對她是不是真心。現在正好,脖子上的傷也算婚內虐待的證據,離婚就很簡單了,而且靳生的態度無疑讓她吃了顆定心丸。也許,真的要否極泰來……

    不久,兩個人安然地睡去。

    床頭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大半夜了誰這麼無聊呀。靳生坐起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就氣憤地把鈴聲掐斷。突然,靳生發現,漆黑的屋子裡,還有個人躺在床上。

    嚇了一跳,轉念一想,哦是紅香,單身太久,一下還真不習慣身邊睡了個人,他自己也覺得好笑,伏下身子準備掀開被子偷吻一下,突然手機又慌慌張張地響得緊。紅香睡得很死,聲音的這點刺激只讓她翻了個身,手臂涼在外面,優雅的手指還撓了撓胳膊。剛剛下了雨挺冷的,靳生幫她拉過被子,同時氣憤地接起電話。

    「誰呀!」

    「再不說話,我就掛電話了!」靳生舉著電話憤憤地說!

    「靳總麼?是我……」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靳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誰知道你是誰呀?」

    「我不確定你認不認識我,但你肯定認識紅香。我是她老公。」

    靳生一激靈坐直,這下反而是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和紅香的事,我從她的手機裡找到你的電話號碼。深更半夜的她沒處去,肯定是到你那了,對嗎?」

    「嗯,我是她上司。她半夜來我家求助,我沒道理不管,現在已經睡下了。這麼晚你有什麼事麼?」

    「這樣我就放心了。打擾你休息,真對不起。我就想問問,她還好嗎?她沒事吧。」

    靳生鎮定下來,「還好,就受了點驚嚇,現在沒事,已經睡下了。」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她,現在,睡得好嗎?你幫我看看,好嗎?她就要離開我了,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陰森森的,靳生一陣陣寒意,老婆有外遇把老公刺激得都不正常了。「還好還好,睡得很香呢……」靳生敷衍幾句正想掛電話。

    「是不是像小貓一樣蜷在被子裡,一點鼾聲都聽不見?」電話那頭的聲音輕輕地,輕輕地,好像有點點哽咽,有點點哭泣。

    聽得靳生也生出幾分同情,「可不是麼,很安靜呢,真的一點鼾聲都聽不見。」

    「就是有點窸窸嗦嗦的聲音,很微小,不仔細聽是聽不見的。」

    靳生把手機拿開耳朵,認真聽了一下,「真的,很輕很輕。像小蟲子在爬……」

    「呵呵,她就是這樣,老在被子裡磨牙。掀開被子你就可以看到她最可愛的睡相……」

    「是麼?」靳生溫柔地笑了,沒想到美麗性感的紅香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他輕輕地,生怕吵醒了她甜蜜的夢,掀起被子。

    「哦錯了,是蟲子在她的牙齒上磨……」

    靳生果真看到紅香的臉上爬滿了黑蟲,蟲子窸窸嗦嗦地飛速爬行,白色的床單上到處都是,有的正朝著靳生飛快地爬來,而大部分正團聚在她的臉上瘋狂啃食。

    靳生滿身都是厚厚的蟲子,像繭一樣包裹得動彈不得。站在嘴張得巨大的紅香面前,他只能把嘴死死地咬合著,臉已經抽搐得比蟲子啃食過的還恐怖。他的電話終於從僵硬的手裡掉到地毯上。悶聲一響,電話迅速閃出光,裡面沉默已久的哀聲又開始斷斷續續地哭起來。

    「以後的晚上我都不能再守在她的床邊,幫她捉蟲子了……」如果靳生的耳朵還有縫隙,那麼這肯定是他聽過的最傷心的男人哭聲。

    「蟲子吃得我臉很痛很痛,可是看著蟲子吃她我的心更痛,我寧願每晚每晚坐在她的床邊,把自己的臉拿給蟲子吃……可是,蟲子已經不再吃我臉上的肉了,蟲子沒新肉吃了……」

    電話那邊的哭聲像魂魄一樣緩慢而縹緲,還聽得見雨從濕透的毛髮上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間或著喘出一聲聲哽咽,夾著無力的幽怨和委。

    屈……「對了,讓她別擔心,工作是我自己辭掉的,我就想趁最後的日子,多給她做點好吃的……」

    電話裡嗚嗚的哭聲響了很久很久,最後的一句話,不知道靳生還能不能聽到。

    「還好,有你願意收留她,真是太謝謝了……」

    電話在窸窸嗦嗦的聲音裡,「嘟……」一聲,掛斷了。

    尾巴。

    人心裡的黑暗,就像蟲子一樣,白天你害怕被人窺見,把它們藏起;等到黑夜,你失去了知覺,它們就會悄悄地爬出來,啃食你的臉。

    第二天醒來,你臉上的膿包,就是蟲子的痕跡,是你內心黑暗的懲罰。

    初春的暖風從窗簾外鑽進來,試圖把躺在秦磊蕾眼角的淚蒸發掉。她伸了個懶腰,在床邊摸了摸,空的。寇子君的頭髮還遺留在白色枕頭上,松針似的筆直……

    十點二十分了,他沒來,他不會再來了。上週六兩個人還窩在沙發上看《雙食記》,秦磊蕾揉著寇子君的頭髮,撒嬌道:「我們結婚以後你也一定會去找其他女朋友的,是不是?」

    寇子君心裡罵著那導演,怎麼拍得這麼真實,沒有秘密的男人還可愛嗎?他不耐煩了:「不是說好了不結婚?你很煩,知道嗎?」這句話說出口,秦磊蕾的心痛到痙攣,哪個女人不想跟自己所愛的男人共度一生,朝夕相對?何況他那麼英俊,五官如雕刻一樣完美,收入豐厚,又對自己體貼又溫和,唯一遺憾的是他是單身主義者,並不輕易交出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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