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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窺蠱 第六章 唯智慧耳 文 / 莫愁不飛

    太陽悄悄的爬上了山坡,這時我已經跑了兩個多小時,學校遙遙在望。雖然不是連續的奔跑,但六公里的路程,對我來說實在是有些殘酷了。

    能堅持下來,我都有點不敢相信。

    第一天開始跑步,只跑了幾百米就跑不動了,五點半出門,整整到了第一節課下課時,我才搖搖擺擺走到學校。

    第二天,我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酸痛酸痛的,連上樓都抬不起腳。

    第三天…

    第四天…

    慢慢的,我喜歡上了這次類似於自虐的運動,它能減輕內心的傷痛。每次跑完步,我在接近窒息的狀態下,可以感受到那種輕鬆、自在的空靈。

    它就像一副良藥,慢慢的治癒著我、並且賜予信心。

    路過我家小區路口時,我不由的停下腳步,望了幾眼那個曾經屬於我的幸福之家。

    我熟悉的淺藍色窗簾已經換成了乳白色,有幾個工人正在陽台上安裝著空調,屋裡來來回回的人影清楚的告訴我,那個家,已經不屬於我了。

    實際上我早就知道,房子抵押給銀行的第二天,它就被租了出去。可我就是忍不住想看看,盼望看到我所熟悉的淺藍色窗簾;或許,老媽在陽台澆花的身影還會出現

    「你看,那個就是老陳家的孩子。哎,這孩子以前多乖啊,現在卻變成了精神病…」

    「誰都一樣,經受了那麼多的打擊,不得病才怪呢。」

    「小子,你給我看清楚了,他就是你的榜樣。在學校好好學習,不許打架,聽見了沒?」

    「媽,不會的,我不會像陳旭那般沒出息的。」

    「乖…這一百塊錢拿去買吃早點吧…」

    小區門口幾句肆無忌憚的議論聲傳進了我的耳朵。

    議論別人,這是不禮貌的事,一般都會用竊竊私語來形容。但是,張阿姨、蔣叔叔、還有張阿姨的兒子張濤…他們肆無忌憚,不怕我聽到。

    因為,他們都認為我是神經病。

    我們曾經都是一棟樓裡的鄰居,逢年過節時,還會來串門拜年…可惜,如今卻把我當成了精神病。

    也許吧,我真的是精神病,大清早臉紅脖子粗的在街上狂奔、還手舞足蹈的比劃著莫名其妙的動作,這不是精神病的特徵嗎?!

    被熟悉的鄰舍們指指點點,哪怕是心如死水的我,也感覺臉上一陣發燙,急忙轉身跑開了。

    人言可畏,輿論的威力,真能殺死人。

    這是我曾經在一篇批評記者的報道上看過的話,當時我還不信。但今天,我卻切身的體會到了,閒言碎語,真能殺人。

    等等…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閃過了『騙子』給我留下的那兩句話。

    人、無虎狼之爪牙,亦無獅象之力量,卻能伏虎擒狼,馴獅獵象,無他,唯智慧耳!

    鱔血可引蝙蝠!

    腦海中一個個詞語如流星般劃過,卻被我逮到了痕跡。

    人言可畏…智慧…鱔血…蝙蝠…製造輿論…

    「我終於明白了!」我猛地一聲歡呼,忍不住跳了起來。

    「哎,你看,這孩子已經沒救了…」身後,又傳來了張阿姨不知是取笑還是可惜的歎息聲。

    沒救了?我真想轉過頭去,告訴她,不是沒救了,而是有救了。

    『我不是騙子123』莫名其妙的留下兩句話後就再沒了下文,我還以為他只是一個沽名釣譽、故作神秘的裝逼犯,也沒有再搭理他。

    只是那句『唯智慧耳』的名言卻牢牢的刻在了腦海中。

    剛才,一道靈光閃過,我終於明白了,騙子並不是無的放矢,那兩句話是有涵義的。()

    第一句話告訴我,要善用智慧。

    而第二句話,則是具體的計劃,只是我以前沒有領悟而已。

    鱔血可引蝙蝠,用蝙蝠去製造輿論一個『鬼敲門』的計劃慢慢的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雖然殺不了鄧明海,但搞得鄧家雞犬不寧卻是沒問題。家裡鬧鬼了,他也沒心思來找我的麻煩,能贏得一些時間。

    只是,騙子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一步步的引導我?如果說『鱔血可引蝙蝠』不是他胡編亂造的話,那麼,這個計劃幾乎就是為我量身而做的。

    他是誰?為什麼這麼清楚我的心思?帶著這個疑問,我走進了教室。

    今天又遲到了,我進教室時,第一節數學課已經過了一半,數學老師,也就是那個胖子班主任正在講課。

    被我推門聲打斷授課後,她非常不高興,冷眼看著我,似乎想說點什麼。

    說什麼?我雙眼一眨不眨的對視著她,沒有一絲躲閃,甚至,帶著些仇恨、厭惡。

    別人看來,這絕對是**裸的挑釁!

    正是如此,我的確是在挑釁。

    我想起那日她攔住老媽的情景,就恨不得上去扇她兩耳光。作為一個樹人萬千的教師,竟然幫著惡人助紂為虐,她,真的不配做老師。

    胖乎乎的班主任眼神閃了兩下,卻忍住了,並沒有說什麼,低下頭假裝看起教材。

    哼,老婊子!

    我暗罵一聲,若無旁人的走向教室後邊。

    經過那件事情後,不知道是班主任的安排,還是鄧智指使的,我的座位被搬在了教室最後的角落裡。沒有同桌、孤零零的就我一個人,是那麼的彆扭、礙眼。而座位旁邊,正是掃帚、垃圾桶、拖把等那些雜物。似乎,在他們的眼中,我只配與這些垃圾為伍。

    奇怪的是,我第一次見著這般光景,竟然沒有生氣,更沒有傻兮兮的去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很平靜的坐在了角落裡,好像,我本來就應該在那裡一樣。

    他們以為這樣就把我孤立了出去,但我知道,那裡不但的垃圾的位置,而且也是王的位置。在那裡,正好與講台對峙而立,就像是兩軍對陣一樣。我跟班主任,就是王;而中間的同學們,則是炮灰般的士卒….

    我知道,這不是意淫,而且距離實現也不遙遠。

    陰冷孤僻的轉變不但讓班主任沒敢刻意為難我,就連大多數同學,也不敢正眼看我。

    當然,除了兩個人,王琪和鄧智。

    這所有的事情,實際上都是因為王琪而生,我本以為王琪在事後會有些愧疚,說不上還能對我說聲對不起。但沒有想到的是,當我恨恨的用眼神去強姦她時,她竟然敢跟我對視。

    而且,她還故意挺起胸來,玩味的撇著嘴。看她那表情,好像在說,你咬我啊?來咬啊,咬啊…

    尼瑪,賤貨!我像個鬥敗的公雞般乖乖夾著尾巴撤退了。

    說真的,我還真拿她沒轍。

    還有就是鄧智。我們倆,注定就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是現在我在弱勢,不敢故意去挑釁;而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正面找過我麻煩而已。平時,他只會用陰霾的眼光盯著我,像一條毒蛇,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咬一口。

    致命的一口。

    我基本能理解他的心情,我們相識已經三年了,關於他家的傳聞,可沒少聽說。

    鄧明海在70年代是大嶺市有名的混子,偷摸拐騙搶、吃喝嫖賭抽,怎麼壞怎麼來,仗著自己是光棍一條,打架也異常的不要命。

    在那個年代,鄧明海可以說就是大嶺黑道的一哥。

    八十年代末,中國的改革開放浪潮已經惠及到了遠在華南腹部的大嶺市。人們漸漸的向錢看了,混子也不例外。以前的鄧明海,只是為了面子而混,但從那時開始,他搞起了建築隊,靠著以前打出來的名頭,強買強賣,賺下了第一桶金,並且還娶了市裡一個大領導的女兒。

    那個女人,正是鄧智的母親。

    混子能娶到官員的女兒,這似乎是香港黑道片中才會出現的情節,但在鄧明海身上,卻真的發生了。關於這件事,大嶺市有著許多傳言版本,有的說是鄧明海強姦了人家,迫不得已才嫁過去的;有的說是鄧明海男人氣十足,吸引了那女人……不管傳言怎麼樣,鄧明海確實做了領導的女婿,並且相互之間的關係還很不錯。

    鄧明海的惡名,再加上大領導的權勢,這才造就了如今的大嶺首富。

    鄧智從小就是兩家的掌上寶,別說挨打了,就連重一點的話也沒人敢罵。

    當然,包括他父親在內。

    據說每個週末,鄧智都在那個已經退了休、但如今依然權勢滔天的外公家渡過的。

    那日被我一頓惡拳,想必給鄧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如今想吃了我,也一點不為過。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抬頭望了鄧智一眼,他也正好斜眼看著我。兩個人目光相撞,頓時一陣火花,就連空氣中,也似乎多了些弩張劍拔的味道。

    如果現在是冷兵器年代,我真想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決鬥,為了尊嚴而戰,就算被他殺死,也無所謂。

    最後,還是我先收回了目光。

    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不能衝動。

    如果現在再鬧出點是非來,老爸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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