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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網 【第十三章 】胎記與人皮 文 / Rhamnousia

    那天晚上,二叔沒在病房裡。

    一般都是二叔和小安一起守夜的,二叔是真擔心我,而小安是真的不敢回旅店裡去住。

    但那天二叔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我知道那段時間他還一直在調查店裡的事情,甚至比警察還上心,但是我卻又不敢多問他什麼。

    那晚上,我原本睡的好好的,而小安自己弄了個躺椅睡在我床邊不遠,這貨是真沒把自己當姑娘,醫院裡已經有不少護士以為她是我女朋友了,還總說她賢惠,關心我,其實用屁股想都知道這貨就是害怕又不敢說出來,才會硬著頭皮選擇住在這裡。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記得自己應該是翻了個身,當時,我看見病房一邊窗戶的走廊上站著一個人。

    我確定,的確是一個人,看得非常清楚。

    剛開始我還沒太在意,但後來我發現,那個人影,似乎一直直挺挺的站在窗戶前,甚至有點像是在往病房裡張望,看著很滲人。

    我逼自己不去胡思亂想,翻身繼續睡,雖然當時的我總覺得沒什麼安全感。

    我瞇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根本睡不著,於是又小心翼翼的翻回去。

    不翻回去不要緊,這一翻回去,我發現那個人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床邊,黑黢黢的。

    我頓時嚇得渾身都要哆嗦起來。

    我當時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沒臉的男人。

    上一次在火車上,這男人也是這麼站在我面前的。

    於是,我裝著膽子悄悄往上瞟。

    但我看到的,並不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而是一副猙獰的面具。

    木質的面具,表情詭異猙獰,像是古代圖騰臉譜那樣,在黑暗中看起來相當恐怖。

    不過讓我恐怖的倒不是面具本生的圖案,而是因為這面具我見過,這尼瑪可不就是寄給我的那個面具麼?

    我想起了我拿面具時候所發生的一切,想起了那只在巷子口軟綿綿的招搖的小手。

    「誰……」我終於忍不住開口發問了。

    那傢伙當然沒有回答,只是一點點的靠近我。

    我屏住呼吸,想要起來卻根本起不來——這感覺像是鬼壓床了。

    那戴著面具的臉很快就離我近在咫尺,我看到那面具上眼孔處在向外滲血,那鮮血似乎已經躺到了我的身上。

    我幾乎要被嚇得尖叫起來,可是嗓子口卻像是堵了東西一般,只能發出嘶啞的「嘎嘎」聲。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也開始發黑,臉頰也開始發燙。

    我想扭頭去看看小安,卻生怕我一扭頭這傢伙就直接掐住我脖子。

    我小時候也經歷過鬼壓床,不過還是第一次在鬼壓床的同時能清晰的看見「鬼」。

    那個時候,其實我已經做好了面具落下,看見一張支離破碎的臉的準備了,但我沒想到的是,我還沒看見那張臉,卻看見了另外一樣東西,那樣東西讓我愣了一下。

    那個戴面具的傢伙脖子下方有一塊暗色的斑。

    或者說是胎記。

    雖然看不清楚顏色,但是那胎記的形狀,我感到十分熟悉。

    這跟我和那幾位明星臉上的紅斑可不一樣。

    記憶裡頭上一次見到這樣的胎記還是很小的時候,我忘了是在一種什麼樣的情況下見到這胎記的,但我就是覺得很熟悉。

    也許是驚嚇過度,也許「鬼壓床」的感覺就是如此,當我感到自己快要承受不住這種恐懼的時候,我又是一陣暈眩,整個身子都好像沉了下去。

    而那天我再次睜眼的時候,我就看見白花花的天花板,還有輸液用的吊瓶。

    緊接著是二叔跟小安的臉,小安在一邊揉眼睛,眼睛紅紅的,二叔眉目深鎖看著我,那表情還真不適合他那張帥得有些猥瑣的老臉。

    二叔看著我,說:「出院手續都給你辦好了,你這又是搞什麼玩意兒?」

    我坐起來,搖了搖頭,慢慢回憶昨晚的一切,我的記憶很模糊,但是那個胎記的事情我還記得,即便是到今天我也還記得那時候的感覺,因為那塊胎記之後幾乎就像夢魘一樣跟著我,有很多大事小事——與明星有關的,與我自己有關的,與整容有關的事情,都能牽扯到那塊胎記上。

    不過我剛從病床上爬起來一會兒,自然還想不到這麼遠,只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二叔昨晚發生的一切。

    我說話的時候,小安還在一邊嘟囔:「你早上嚇死我了,臉色發青,嘴唇發紫,怎麼喊都喊不醒,我還以為……可是昨晚我的確什麼都沒有看到啊。」

    而二叔在聽見我的話之後,表情變得更加凝重,盯著我似乎沉思了半天,才說:「你確定你看到的是一塊胎記嗎?」

    「不確定,但是很熟悉,我只是憑記憶……」我一五一十的說。

    二叔點了點頭,慢慢站起來,在床邊踱了幾步,突然一拳打在病床一頭的櫃子上,我和小安的呆住了,愣愣的看著二叔。

    二叔雖然也是個暴脾氣,但是看他這樣發怒還是頭一次,平時他也就是訓我們一頓了事而已。

    接著,我聽見二叔低聲說了一句:「這畜生到底想幹什麼!」

    二叔發完怒之後,轉過臉來看著我,氣呼呼的說:「你出院吧,沒什麼大事了,就是那個畜生在搗鬼。」

    「誰啊……」我本能的問道。

    二叔自然沒有開口,瞇了瞇眼,轉身出了病房,這過程中他一直握著拳頭,我搞不清楚他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我當時猜測,他說的那個傢伙應該就是沒有臉的男人。

    我們當天上午就回到了店裡,和二叔一起,我也覺得安心了一些,只是大廳裡雖然有陽光,我還是覺得陰陰涼涼的,有一種特別的淒冷感。

    走進大廳之後,我眼睛就瞟了瞟三個地方,一個是櫃檯,一個是進門右手邊,也就是j那具稀巴爛的屍體倒下的位置,第三個就是二叔給z做手術的房間。

    我發現,那個房間房門口居然又亮起了燈籠。

    燈籠很明顯是二叔點的,忽閃忽閃,即便是在白天也讓人覺得奇怪。

    我不由得停住腳步,指著那燈籠,說:「叔,這怎麼回事?」

    「幫z積點兒福,也算是對自己的『病人』負責了。」二叔笑了笑。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啥意思,瞪眼看著二叔。

    二叔又說:「你最近生病沒關注網上的消息吧?z最近又倒霉啦。」

    「倒霉……」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懂。

    二叔還沒開口,一邊的小安有氣無力的說:「z自己作死唄,原本微博事件被澄清了,都說是有人盜號惡意中傷她,可誰知道前段時間接受採訪的時候,她自己忽然承認了整容的事實,雖然就是輕描淡寫的幾句,但媒體上早就炸鍋了。可事後她居然又否認,裝無辜,說不知道。」

    我也感到有些無語了,這微博上還能說是自己被盜號了,當面都承認了,又說自己不知道算怎麼回事,難道她承認那會兒被惡鬼附體了不成。

    我看了看二叔,說:「這也跟這件事有關嗎?」

    二叔點了點頭,說:「你們大概也有過這種感受,人有的時候,就是會莫名的情緒低落,或者莫名的做一些不靠譜的蠢事,有的時候還容易昏昏沉沉,像在夢裡一樣,卻又根本不想睡覺。這種事,有的和環境,天氣或者是人的性格有關,但有的時候,卻和氣運有關,z現在的氣運,已經被自己耗的差不多了。」

    我還是不太懂,又看了看那紅色的燈籠,一時間覺得四周都有點涼颼颼的,於是來到櫃檯後頭,打開櫃子想拿一件衣服,為了御寒,我經常把大衣塞在櫃子裡。

    打開櫃子後,我忽然想起了那兩個布包,不由得抬頭問二叔:「叔,那兩個包裡的東西你看見了麼?」

    「看見了。」二叔說。

    我說:「那東西呢?你放哪兒了,那人送我這玩意兒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二叔冷笑一聲,說:「送你這種東西當然是要害你,東西我燒了,還好你告訴我及時,否則你小命早就沒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自己這算是躺槍麼?我可沒得罪任何人啊!

    接著,我向二叔說出了我的疑惑,二叔冷笑一聲,說:「這世道就是這樣,你不惹別人,別人不一定不來招惹你。你做好事,指不定擋了別人發財的路子,別人自然不樂意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二叔的意思了,默默點了點頭。

    二叔沉默了片刻,卻忽然說:「你怎麼就不問問清楚我在說什麼?」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二叔,說:「你不是一向不喜歡我多問麼?」

    「我特麼能不知道你?」二叔說,「裝了一肚子的疑問,就是磨磨唧唧不問出口,你是想憋死自己麼?」

    我不由得眼皮子一翻,媽的,問出口了還不是熱臉貼你的冷屁股,難不成你特愛那種裝逼的滋味?

    不過我懶得跟二叔糾纏,這會兒我臉還隱隱作痛,自顧自的來到那帶燈籠的屋子前頭,說:「好吧,二叔,那我可就問了,您得先告訴我這屋子裡怎麼會全是血吧,還有那天晚上那血淋淋的玩意兒,是什麼?」

    「那是三牲,『行逆命法,必祀三牲』,人的相貌是先天的,帶有先天的靈氣,改相貌就等同於改命,必須問天問地,天地要是不同意,那改命的人就會大禍臨頭,用三牲是為了祭祀。不過……」二叔頓了頓,說,「我聽說,還有用人來祭祀的。」

    我鬆了口氣,三牲,大概就是「豬牛羊」之類的東西,好歹二叔並沒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兒。

    我又問:「那房間裡用血寫的符也是二叔你弄的吧?」

    二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手摸了摸額頭,說:「那玩意兒,本來是不需要的,如果z是個乾乾淨淨的姑娘……」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壺倒茶喝,一幅管它風吹浪打我自閒庭信步的「主席風格」,說:「誰知道,這貨欠過陰債,讀書那會兒,墮了個七八個月大的娃娃,你說這叫什麼事兒?七八個月大,都成人型了,那是有靈智的!」

    「嘖嘖……」我聽見小安在一邊搖了搖頭,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是吧,小安,還是你這樣的小姑娘乾淨。」二叔忽然舔著臉看著小安,那樣子跟老色狼見了小騷娘們似的,看得我直打寒戰,果然這貨帥不過三秒,猥瑣倒是一輩子的。

    「二叔,你別讓她騙了,大學那會兒追她的男生可以組個加強排了,我就不信她還是處的。」我冷笑一聲,看了小安一眼。

    二叔說:「呵呵,你這傻逼,如果小安不是處女,她的血能封住嬰靈麼?」

    「呃……」我想起了那天在z家發生的時而,原來是這麼回事,雖然不知道二叔這神鬼驅鬼的方法是哪門哪派的,不過用處女血這種純潔的玩意兒來驅散陰靈好像也說得通。

    於是我說:「好吧,所以……二叔,這房間裡的血符也是用處女血畫的?您老人家趁小安不注意偷她用過的護舒寶煮湯了吧,這天上地下的到處都是……」

    我話還沒說完,小安已經衝上來,直直的一腳往我兩腿中間踹過來,還好我反應得快,側身躲開了,否則我老劉家估計就要斷子絕孫了。

    二叔乾咳了一聲,我猜他是怕剛才自己說的話給人聽見啥的,接著看著我,說:「去開門。」

    「我去?」我看著二叔。

    「怕什麼?沒準是收管理費的。」二叔繼續喝茶。

    我沒辦法,慢悠悠的來到店門口,拉開簾子,往外一看,外頭根本沒有人,但是門口卻擺著一個快遞包裹,上頭是一張空的快遞單。

    我深寫了一口氣,開門,取包裹,迅速返回大廳裡頭,二叔好像看出來我是害怕了,鄙夷的說了一句「慫樣」,接著才說:「你趕緊的,打開看看。」

    我「哦」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拆開那個小盒子,可我剛打開那盒子,手就不由得一顫,盒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與此同時,我也迅速倒退了好幾步。

    這回,連二叔也驚的站了起來。

    那盒子裡,裝著的分明是一張被硬生生割下來的人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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