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65.第565章 留情 文 / 姝沐
慌亂的人影，宮人跑開了之後，羅裙牽絆到宮門口邊上掛著的宮燈，被打翻在地上，楚雲霓愣住了腳步，一身的凌亂，就連髮際也被風吹得垂在額邊。
站在此刻的華音台前，宮燈倒在地上，雪花落在那上面有『茲茲』的燃燒聲音。
現在整個靖宮都亂成了一團，楚雲霓之前讓青鯉在這邊等候著，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了，她朝著華音台中走了進去。
空蕩蕩的華音台，青鯉在見到楚雲霓進來了之後，則是大喜，「公主，我就知道您一定會沒事的。」她高興得上前拉住楚雲霓的手，「殷翔先生說他知道宮裡水下有條密道，正在等著我們離開呢！」
一般皇城內，都會留有不為人知的逃生密道的，卻沒想到，殷翔居然也知道。
楚雲霓卻是搖了搖頭，她朝著此刻站在房間門檻處的伊人走了過去，「等我確定了太子沒事之後，我就要離開了，先和龍飛一起回胥國，等事情辦妥了再回邑城，你要不要也跟隨我一起去？」
這其實才是楚雲霓來找伊人的真正目的。
伊人感激的看了楚雲霓，她從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一枚捲起的信箋，交給楚雲霓，「皇子交給你的。」
楚雲霓接過，打開一看，是到時候在邊界處接頭的詳細消息，她將那信箋收起，卻是看著伊人，「現在靖國這麼動盪不堪，龍飛又借到兵了，你和我一起走吧？」
聞言，伊人沉默了一下，隨後又抬首，看著楚雲霓，「公主，孟贏呢？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還好嗎？」伊人卻是問開了孟贏的情況。
「外面兵荒馬亂的，就連宮裡都亂成了一鍋粥了，聽說皇上還下令處死逃跑的宮人，我很擔心他……」伊人止不住心中的情意，即便是此刻這麼慌亂的情況下，卻還是牽念著孟贏的生死。
「我還沒見到他，不過應該沒事。」楚雲霓說道。
伊人聞言，如同心裡下了決定的一般，「既然如此，我不走，我也得確定好孟贏的安危之後，才能放心。」說著，伊人卻是獨自一人朝著華音台的外面奔跑而去。
楚雲霓見到伊人跑開，她也沒忘記自己這一次回宮的目的，獨孤翊宸到底還是一個人前來涉險了。
轉過頭去，楚雲霓吩咐了青鯉，「你先隨同殷翔先生離開，到龍飛那裡等我，我會如期到達的。」
「可是，公主……」青鯉不放心，還想說什麼，可是楚雲霓卻連她再多說一句的時間都沒有，逕自跟著伊人的腳步往外跑去。
獨孤翊宸此刻，會在哪裡？
東宮？不！
他現在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潛龍殿！
一路追趕了過去，卻也赫然發現，伊人此刻也站在潛龍殿的外面，不肯移步往前去，遠遠的看去，那一身火紅的身影帶著某種錯愕。
稍稍回首，看著追趕了過來的楚雲霓，伊人的臉色蒼白。
「皇上……」伊人喃喃的朝著潛龍殿內叫喚了一聲，似乎，此刻殿內的場景，讓她錯愕得不能言語，只瞠大了一雙眼眸，竟然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城外，斧鉞交擊之聲，衝破皇城門的第一道防線，皇城內龍鳳鼓揮灑如雨，一陣陣傳蕩進靖帝的心肺，在這一刻，靖帝竟然也是顧不得獨孤翊宸的威脅，逕自撲趕著朝著潛龍殿外跑了出去。
半途中，摔倒得十分狼狽。
「皇城，皇城就要失守了嗎？」靖帝跌倒在門邊的時候，喃喃的道，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不可以，倪澤還沒回來，倪澤，倪澤……」
他已經是驚慌失措了，難以想像，如果皇城此刻真的被攻破了的話，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場景，他這個靖國皇帝，又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然而，獨孤翊宸的那把長刀，卻是在這一刻架在了靖帝的身後，楚雲霓在這一刻正好也上了潛龍殿前的階梯，正好和伊人並肩而戰，眼觀著此刻的場景。
「你不是問我，你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下得了手嗎？」獨孤翊宸的神情依舊是冰冷，絲毫沒有在意此刻楚雲霓和伊人在前，彷彿此時的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和靖帝兩人。
「那麼我反過來問你，如果現在換做是你將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會為我留情嗎？」獨孤翊宸諷刺的一笑，「身為我的親生父親，這麼多年來處心積慮的想要我的命，你給我一個對你手下留情的理由。」
靖帝失神的回首，看著獨孤翊宸，也是淒苦的笑了起來，「朕如果真不留你，你覺得你還能活這麼多年嗎？」
「胡說。」獨孤翊宸驟然制止住了靖帝的話語，一手將長刀朝著靖帝的心口刺去的那一刻，但是在這一刻見到了靖帝面對自己的神情的時候，獨孤翊宸的長刀卻停頓住了。
就此，停頓在靖帝的心口處。
楚雲霓眼見著這一刻，在此時，她的全身血液也隨之僵凝住，她也想知道，獨孤翊宸心中的仇恨是否真的那麼強烈，強烈到當時，自己就連跪地求他放過姨娘，他都不肯。
而如今，他對靖帝的留情……
讓親眼見到眼前場的她，雙眸之中頓時有忍不住的淚，心口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彷彿眼前的場景，就是當時姨娘死前的時刻。
她在自己的懷中，就此怨憤的神情，懸恩殿中的那一場大火，以及……獨孤翊宸的無情。
但見此刻的獨孤翊宸，卻是住手了，他為自己的父親留情了，可是，他的長刀，卻不為太后所留情。
一步步的，楚雲霓朝著後面退去，此時此刻她只不想見到這種場景，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晚上的情形但在此刻，又再度無比清晰的呈現在自己的面前。
「楚雲霓……」在這一刻，靖帝卻是豁然叫住了楚雲霓的身影，趁著獨孤翊宸手下留情的這一刻，靖帝只想扳回一城，「你難道不想知道攻打邑國的，除了朕還有誰參與嗎？」
「青冥的最高主宰人，當初他也暗中參和在其中，剛打邑國，青冥也功不可沒的，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誰啊？」靖帝大聲的叫道。
楚雲霓卻因為靖帝的這一番話而頓足，詫異的回首，很久了，不曾在靖宮裡聽到有人提及邑國的舊事了，而現在，卻是出自靖帝的口中。
「你說什麼？」楚雲霓詫異的開口，不可置信的看著此刻狼狽的靖帝。
「你住口……」然而，獨孤翊宸卻在這一刻歇斯底里了，他但將長刀牴觸在靖帝的脖子上，「你給我住口，再往下說，我絕不放過你……」
獨孤翊宸最為懼怕的，他這輩子最想要瞞住的一件事，就是這一件了，現在靖帝卻是用來當成挑撥他和楚雲霓之間的籌碼，獨孤翊宸由衷的，感到害怕了。
「他是誰？」楚雲霓看著眼前的場景，忽然，心中有那麼一刻的不是滋味，問著靖帝。但是，她的眼光卻是朝著獨孤翊宸的方向望了過去。
獨孤翊宸舉動，讓楚雲霓不由得心驚，卻是不敢去猜測。
「就是太子啊，朕的好兒子，你的好夫君。」靖帝大笑了起來，他眼見此刻江山的飄零，皇城即將被攻破，他只想做一個魚死網破，「你不過是一件被玩弄的東西，你恨著朕，恨著整個靖國的人，可是，到頭來你最應該恨的人，是他……獨孤翊宸才對啊！」
「你真不怕死？」獨孤翊宸用力的緊捏著手中的長刀，死死的牴觸在靖帝的咽喉處，刀鋒劃破他的血肉，有血跡滲透了出來，可是，卻是抵擋不住靖帝的聲音。
楚雲霓連連後退，就連踏下階梯的時候，都是踉蹌不已，「不可能……」她錯愕的看著獨孤翊宸，一步步的朝著階梯下退步。
但只到了最後，她是驚慌失措的逃跑，「他騙我，攻打邑國的人，怎麼可能是他，明明是倪澤帶兵攻進邑宮，明明是倪澤，是倪澤才對……」
她失措的朝著前方跑去，但有風雪迎面撲來，已然分不清楚臉上此刻是淚，還是霜雪，也分不清楚心中這股憤恨是因為姨娘的死，還是因為靖帝的話。
此刻，楚雲霓退卻了，靖帝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楚雲霓在這一刻，竟然連分辨也不懂得了。
而潛龍殿中的獨孤翊宸，此時此刻竟然也是呆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靖帝，就連在這一刻，他竟然是連拿刀的手也在顫抖。
「殺了你，也沒用了，你等著大軍攻城進來吧！」獨孤翊宸憤然的將長刀一把丟棄在地上，此時此刻，什麼仇什麼恨，都比不上那個女子。
他幾乎是狂奔著的，朝著楚雲霓所奔跑而去的方向追趕了去。
漫天夾雜著的風雪，在夜幕降臨的時刻，越發的厚重，原本飄飛在天上的紅雪，是因為火光的照耀，直到飄了下來，雪卻還是那樣的雪。
然而，此刻潛龍殿中，笑得最為大聲的，則是靖帝了。
「倪澤，只要等到倪澤回來，朕的江山還是朕的……」靖帝起身，在起身的那一刻，正好面對上了一直詫異的站在當處的伊人。
「靜兒，靜兒……」靖帝癡癡的，朝著伊人的方向走了過去，緩緩的，他將手慢慢的抬起，這愛憐的模樣，彷彿就是當年的靜妃，那般溫柔多情。
可是，下一刻，靖帝卻是豁然將手緊緊的扼住在伊人的喉嚨處，神情頃刻間，從剛才的溫柔，變成了無比的猙獰，「什麼靜兒，你就是和龍飛一起來誆騙朕兵馬的罪魁禍首，朕要你死，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