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8.第528章 三尺紅妝（2） 文 / 姝沐
「借兵之事，誰敢再提，朕砍了誰……」靖帝在楚雲霓這一把火投下之時，果真動怒了起來。()
身為男人，即便皇帝再怎麼留戀伊人的這張臉，可是被楚雲霓這麼一說，任是天下的哪一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動怒的，何況他是皇帝。
「至於靜妃這一頭銜，你受也好，不受也罷，隨你去……」靖帝一拂袖，已然到達了憤怒的頂端。
「皇上，胥國和青冥之戰僵持已久，再不借兵緩解的話，只怕傷亡慘重，慘敗收場啊！」伊人還是忍不住懇求著靖帝，越過了楚雲霓，朝著這地磚上磕頭下去。
「下去……」靖帝冷喝。
「皇上！」伊人叫喚著，楚雲霓卻是在這一刻攙扶起了這個女子。
伊人見楚雲霓這反覆的神情，頓時心中也怒意叢生，一甩開楚雲霓的攙扶，逕自轉身，朝著乾隆殿外而出。
「雲霓也告辭了。」楚雲霓見伊人走出潛龍殿，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故而告退。
當她出了潛龍殿，走到階梯處的時候，卻正巧看到了這個女子正站在這高高的階梯旁邊，極目眺望，遠遠的注視著這一條長遠的宮道。
楚雲霓踏出了潛龍殿的時候，全然沒有去管此刻從潛龍殿中傳出來的，書桌被踹翻的聲音。
伊人則是側首，依稀還有眼淚在眼光的照拂下，站在楚雲霓的角度看去，正好五彩斑斕，煞是好看。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伊人忿忿的問道，「明明是你教我這麼做的，現在又臨陣倒戈，你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不是想要救出你的弟弟嗎？胥國不打贏青冥，你怎麼救？」
「我這就是在幫你呀！」楚雲霓淡淡的說道，這個女子的憤怒，似乎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伊人頓時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有你這樣幫的嗎？你不但不幫忙求情，你還這樣羞辱我，這叫幫我？」
楚雲霓靜看著伊人，冷冷的，彷彿這消融的雪，一步一步的朝著這階梯走了下去，伊人見楚雲霓絲毫沒有反應，跟隨了上去，「你到底想做什麼？」
伊人看不穿這個女人，她沉著得過分，可是，她想不明白，這樣順著靖帝的意思，到最後怎麼能夠借到兵回去？
下了這長長的階梯，楚雲霓站在這宮道上，沐浴著這陽光，轉身對著跟隨在身後的伊人道：「你既然要學靜妃，就得學的十足十，只有你真的走了當年靜妃的老路，才有本事將京城的兵馬從靖帝的手裡給拿走，否則，誰都別想。」
「可我不是。」伊人強調著，「誰都要我學那個死去的女人，可是我是伊人，我不知道那個女人走過什麼路，我只知道我如果借不到兵回去，我寧可死在靖國。」
「我要的，就是你死在靖國。」楚雲霓狠下心來說。
伊人驚詫得不能言語，「你……」
「靜妃走過什麼路，我比你更加不清楚，可是，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肯定走過這條宮道。」楚雲霓正色道，看著此刻階梯上面。
這高高在上的潛龍殿啊！
「你試想一下，當年一個被皇后逼迫出宮的女子，和皇帝生死離別，被傳為妖妃，你如果是她，你會怎麼樣？」楚雲霓看著那高高的宮闕，感慨的說道。
這座皇宮，巍峨無邊，誰也不知道歷史的長河中，究竟淹沒了多少英雄血淚，多少兒女情長。
伊人聞言，則是更加錯愕的怔在當場，楚雲霓的話讓她也不禁的深思了起來，這麼久以來，皇子讓她學畫裡的那個女人，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可是，現在楚雲霓的這一番話，卻是讓伊人重新度量了起來，那個傳聞中死去的靜妃。
被楚雲霓此刻這麼一說，伊人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彷彿此刻才算是重新認識了那個叫做靜妃的女子，不僅要像她，一顰一笑，還要……走過她的路。
「靖帝這麼多年了，還念念不忘當年靜妃的死，連皇后都忍心下手剷除，太子廢黜，你如果真的學得像得話，別說是京城的兵馬了，就是皇后的寶座，你也是唾手可得。」
伊人擦拭了下腮邊的淚水，豁然明白了楚雲霓的話，「我想，我明白了。」
她也朝著這潛龍殿的方向望去，高高的宮闕，照應在她這個小小的女子眼中，隨後，她則是在這階梯的下方，隨後則是在這宮道上跪了下去。
「皇上，臣妾跪在在這裡，也要再求見皇上一面。」伊人的一聲嘶鳴聲出，帶著淒楚的哭腔，頓時聲淚俱下。
楚雲霓微微一笑，眼中儘是滿意。
聽聞，當年的靜妃曾在被皇后逼迫出宮的時候，靖帝那個時候還沒有實權，只能夠眼睜睜的狠心看著愛妃離去，靜妃當年帶著孩子，也在這宮道上跪求了皇帝三天三夜，也像此一般哀鳴著……
「現在，就賭皇帝對靜妃的情，有多深了。」楚雲霓說道。
伊人的哭喊聲，在這宮道上漫漫無邊，帶著淒楚與孱弱，一襲紅衣鋪展開在這白玉砌成的宮道上，周圍一片皚皚白雪，襯映著她此刻的一身火紅如血，十分的顯眼。
她的聲音，傳揚進這宮道之中去，靖帝的心，說是沒有任何的波動那是假的。
此刻站在窗子的邊上，透過那鏤空的窗子，看著伊人此刻跪倒在宮道上的身影，靖帝竟然真有那麼一剎那的神往，就真的彷彿當年的靜妃，跪在這宮道上一樣。
「靜兒……」他扶著那個窗子，不自覺的叫喚，便是當年的靜妃，當初也是跪在宮道上這樣叫喚著自己，只祈求能夠見皇上最後一面。
便是他心狠，忌憚著當年的皇后，最後還是沒能出殿門再去看這個女子一眼，誰也沒想到，這一別，便是生死了。
靖帝無法想像，當年的靜妃在跪了三天三夜後，還是沒能見到皇帝的那種心死。
如今，再見到伊人跪在宮道上的身影，靖帝的心卻是再度痛了起來，彷彿此刻，他若是出去，便能夠彌補當年那一面的遺憾似的。
「不……」在神往著一瞬，靖帝忽然將自己從往事之中拉了回來，「她不是靜兒，她是胥國的人……」靖帝不可能忘卻這個女子的目的。
只是，這該死的相像。
之前單憑這幾分容貌，只有七八分相像。
但是，現在她這麼淒楚的跪倒在宮道上，這麼哀婉的哭泣之音，更是有十分的像了，就真的像是當年的場景重新回到潛龍殿外的一樣。
唯一欠缺的，就是身邊還有一個孩子，苦苦哀啼。
「皇上，求您答應，再見見伊人一面吧！」殿外，伊人的聲音還在哀婉的傳來。
「皇上，這……她身體不行，見是不見？」伺候著皇帝多年的老太監，在見到皇帝此刻痛苦的猶豫，不禁上前勸了一句。
之前，伊人在潛龍殿病發的場景，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女子的身體，是吃不消的。
「不見，跪累了，她自然會回去。」這一次，靖帝依舊是心狠著。
他不可能還是看不清楚現實，這個女子，哪怕是有十足十的像極了當年的靜妃，他也知道這個女子，是為了他手中僅有的兵馬而來。
老太監見皇帝如此，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但是，皇帝卻是難以遏制的咳嗽了幾聲，老太監聽聞，卻是立刻上前攙扶住了皇帝，攙扶著他朝著內殿的方向前去休息。
殿外，楚雲霓看著伊人這一身紅紗，被風吹揚而起，鮮艷的紅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天上竟然又再有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一片片的繁複，落在她的紅衣之上，落在身上的雪，觸碰到了身體的溫度，當即消融。
可是，落在了她身後的長紗上，紅白相間，卻是有著一種另外動人心魄的美。
「下雪了……」楚雲霓暗自說道，她擔憂的看著這個跪在地上的女子，如果皇帝不能夠動情的話，按照伊人的身體來說，是扛不住這種寒冷的。
到底，是繼續，還是退卻？
可是，事情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皇帝的心，皇帝的舊情要被勾引起來，也只有這一次，再下一次老調重彈的話，可就未必有現在的效果了。
「皇上……」伊人被這寒冷侵蝕著，叫喚的聲音倍加淒楚。
一聲一聲的傳揚，與著這天上的雪相互競爭著，看誰才能更快的走進這個帝王的心中。
「皇上，外面下雪了。」老太監也有些擔憂起來，誰都看得出靖帝對當年靜妃的想念和情分，如果現在他不勸慰著皇帝的話。
外面的女子如果出了事情的話，到時候靖帝動怒，更是誰也擔待不起。
側臥在錦榻上的皇帝僵硬著身軀，他必須控制住自己，不讓殿外的叫喚聲音亂了自己的心神。
但見他，只是將手揮了一揮，「別管她，天冷了，她自然會回華音台……」
華音台，那個一觸便會疼的地方，如今被靖帝再這麼不經意的一說，則是當年的痛楚，此刻排山倒海的襲來，讓人無法抵抗。
老太監細心的發現，殿內正在休憩的皇帝，此刻正在嗚嗚細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