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03.第503章 睡顏 文 / 姝沐
風，傳送著此刻身後熊熊大火的溫熱，在獨孤翊宸跪倒在地的身後，一片汪洋火海，怕是不燒上幾天幾夜，是絕不會消停的了。
「恐怕往後幾年，皇家的狩獵場所都得換個地方了。」靖帝感慨著道，在這感慨聲之中，還帶有無盡的冰冷意味，沒有半點可惜的意味。
獨孤翊宸但只抬首的看著靖帝，一動週身，就有血從口中流了出來，「為什麼？」他只有這麼一句問話當年的事情，他始終是帶著不可置信的。
「因為你的母后對太后有威脅，因為你的母后，殺死了朕最心愛的女人，甚至把朕的第一個孩子，都害死了，所以，朕容不得她，也容不得你。」
靖帝的話，一字一句的，如同是警鐘一般，敲響著此刻獨孤翊宸的心，他的手緊握著此刻地上的塵土，心中的憤怒難以言喻。
「母后一介女流，能對你們造成什麼樣的威脅？」獨孤翊宸始終想不明白這一點，甚至就連太后也被牽扯了進來，他如果不知道太后的真實身份還好，偏偏……
「朕想念在和你母后最後的夫妻情分，也念在我們父子一場，朕……給你個機會。」靖帝說著，手朝著身後一揮，將後面的侍衛給屏退了下去。
瞬間，整個天地之間，就只剩下皇帝和獨孤翊宸兩人了。
「說到底，咱們兩人還是父子，無論朕多麼的仇視你的母后，你的血液裡，畢竟都還是流淌著朕的血液。」靖帝緩緩的說道，一場父子之前，在此刻煌煌的天地之間，上演著冰冷與無情。
「你想說什麼？」獨孤翊宸卻是一臉的不屑，對於獨孤驚天這多年的殫精竭慮，他又豈能不明白。
「今晚，你能活下來確實是超乎了朕的意料之外。」靖帝沉吟著，在這個時候，他的心裡有了另外的打算，「太后既然是當年陷害你母后的人，那麼朕給你機會，殺了她，朕就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出宮隱居一生。」
「呵呵，呵呵呵……」獨孤翊宸聞言後，卻是不住的顫抖的笑，嘴邊還有血跡，獨孤翊宸在此刻開口笑出來的時候，有著無限的淒涼。
「你這是在給我生路嗎？」獨孤翊宸反問，「你不過是在利用我。」獨孤翊宸將身子強撐了起來，看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父皇，笑得無限的諷刺。
「說到底，你的皇位從沒想過給我，我幫你除掉了太后之後，你還是要將我驅逐出宮……」獨孤翊宸輕聲的說著，「你放心，為我母后報仇之後，我會離開靖國。」
他臉上的神情帶著肅穆，在說完這話的時候，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低低的垂著頭，卻是沒有人看到他此刻眼中的殺意。
「哈哈，哈哈哈……」靖帝聞言，大聲笑了出來，似乎，此刻獨孤翊宸所說出來的話，很是讓他滿意，他將身轉了過去，吩咐身後，「擇日回宮，將太子也一併帶回宮治傷。」
太子，回宮！
這下，獨孤翊宸回京的秘密，也已經不成秘密了，皇帝有千萬種理由告訴天下，讓獨孤翊宸堂而皇之的回靖國。
天地一片堂皇，獨孤翊宸緩緩的抬首，但只一雙目光緊緊的鎖住在靖帝的背影，他暗自說道：「父皇，你也是我的仇人。」
這一句話，在身後漫天的大火攢動之下，恨意全部被掩藏。
————
營帳之中，燭光盈盈如許，九域山的山頭大火離此地遠隔著很長的一段距離，可是，外面的灼熱，卻還是能夠很遠的傳達了過來，包括火光。
光輝映著此刻沉睡中的容顏，在昏迷之中的楚雲霓的臉被孟贏擦洗乾淨，但是，此刻的孟贏，臉色卻好看不到哪裡去。
他給楚雲霓找過御醫了，御醫的話也還在耳邊縈繞著。「太子妃……已有身孕……」
孟贏此刻幫楚雲霓擦洗掉臉上的污漬時，不自覺的將手緊握著，就連關節也有些微微泛白，「為什麼，你就不肯等等我？」他喃喃的細說著。
沉默之中，他居然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他私心裡在想，如若是此刻在她腹中的孩兒，能是他的，該有多好？
或許，趁著她此刻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讓他這麼沒了……
想著，孟贏的神情凝重的望向了楚雲霓，將手緩緩的撫摸在她的容顏之上，帶著陣陣穿心的痛，「雲霓，獨孤翊宸早晚一死，你何苦偏偏在這個時候……」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得外面震天的鼓聲響動，是皇帝的人馬回來了，他沉吟了一下，吩咐了自己身邊的人，「好好照顧太子妃，絕不能讓她出任何事。」
吩咐完之後，孟贏朝著靖帝的方向走了過去，張開雙手攔在靖帝的面前。
「你還有臉？」靖帝一見到孟贏，就忍不住的怒火上湧，今晚孟贏的舉動讓靖帝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對他發怒刁難。
「我知道，我讓陛下失望了，或許，我本來就只適合當孟贏，根本當不起這個子庶。」孟贏淡淡的說著，在說起這話的時候，低低的垂下了頭。
「你永遠是朕的孩子。」靖帝怒吼一聲，但是在看到孟贏剛才低低垂下頭的時候，他也想到了自己當年的寵妃，那個唯一一直住在帝王心裡的女子。
即便，有再多的憤怒，靖帝也會因為這個女子而平息的，「你這些年在宮外吃盡了多少苦，隱藏在孟國公的名下多少年，是朕，對不起你。」
孟贏垂下了頭，「我只有一個請求，求皇上放過雲霓，我是真的……」他渴切的抬首看著皇帝，他知道皇上要殺獨孤翊宸的心已經成了必然，但是他不想楚雲霓也因此被牽連其中。
「何況她……」孟贏說著，本是想說何況楚雲霓此刻還身懷六甲了，但是轉念一想，卻又將說到口的話給停了下來。
如果讓皇帝知道她懷有獨孤翊宸的懷子的話，恐怕皇帝會更容不下她了，皇帝不知道的情況下，楚雲霓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既然如此，那麼孟贏便決定將這個秘密掩藏到底。
「何苦她什麼？」靖帝見孟贏的話說到了一半，心中也略微覺得詫異。
孟贏思緒轉了一轉，隨後回道：「何況雲霓已經是國破家亡，再因為太子而受到牽連，實在是可憐，我不忍心……」
「你將來如果登基為帝的話，天下美女何其之多，何必單單迷戀一個楚雲霓？」靖帝忍不住動問，對於孟贏，靖帝也忽然有種感覺，這個人他控制不住。
孟贏也有些難受，「可是沒辦法，偏偏放不下，就像皇上您，這麼多年來，一直放心不下我的母妃一樣，這種感覺，您不會不知道。」
被孟贏這話一說，靖帝也緘默了起來，伸出手搭在了孟贏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父皇殫精竭慮，為你掃清一切的障礙，為的就是彌補當年對你母妃的遺憾。」
沉默了一會之後，靖帝才又說道：「何況，朕也沒說現在就要處決楚雲霓，太子也回宮了，接下來，你就別再忤逆朕了，朕保證，你的前程，將會是萬里江山。」
說罷，靖帝便轉身繼續朝著自己的營帳而去。
今日，所有的人都累了，包括靖帝。
靖帝的話在孟贏的耳邊迴繞著，他的神情之中，更多的是複雜。
轉身，回到自己的營帳當中去，他但將執起沉睡之中的楚雲霓的手，將之放在唇邊處，「你如果肯隨我，這萬里江山也會是你的……」
在這一刻，原本垂下的營帳處，忽然被人掀開，外面的火光也隨之折射了進來，正好照在此刻孟贏親吻楚雲霓的柔荑這一刻。
「孟贏。」獨孤翊宸顫顫的開口，話語之中儘是憤怒，此刻他對楚雲霓的輕薄看在獨孤翊宸的眼中，是一種極大的屈辱。
但只見孟贏還沒有將楚雲霓的手給放下，就已經見到了獨孤翊宸將武器朝著他刺來的舉動，但是因為獨孤翊翊宸此刻重傷在身的緣故，孟贏很好的躲開了。
來到楚雲霓的床邊，獨孤翊宸見到此刻的楚雲霓還在昏迷當中，心中的憤怒卻依舊是在熊熊燃燒。
「皇上放過了你，你最好珍惜你現在的一切。」孟贏對於獨孤翊宸此刻不由分說的憤怒也沒什麼可震驚的，只是提醒道。
獨孤翊宸卻是不和他說任何的廢話，在確定了楚雲霓的安危之後，則是又要持劍而去。
卻在此時，昏迷之中的楚雲霓將獨孤翊宸的袖子一拉，昏迷之中的她逐漸轉醒，「別……別傷到他……」
呢弄之中，楚雲霓但只說出了這一句，蒼白的臉上，有著擔憂，獨孤翊宸見狀，趕忙扶起楚雲霓，「你沒事吧？」
楚雲霓無力的倒在獨孤翊宸的懷中，臉色蒼白，只搖了搖頭，「他到底救過你一次，不要傷害他……」
獨孤翊宸怔忡的看著楚雲霓，「你替他求情……」這是獨孤翊宸所沒有想到的，他的心中，豁然想起了當時他將楚雲霓從林中救出來的時候，孟贏見到楚雲霓的時候那種舉動，那種神情……
那是何等的情深呀！
獨孤翊宸的憤怒，也因為他的情深，而在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