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個任務(1) 文 / 華玫
女神讓林俐的母親完全恢復了健康:能如常坐臥行走,能正常思維,口齒清晰地與人交流。一家口非常高興,林俐站在一旁也很高興,只是家人看不見她。
「女神,是不是再作兩個任務我就能重生了?」林俐問復仇女神。
「是的,完全正確。」阿勒克圖對她說。
「那麼,請給我指派任務吧,我想早點兒把任務都作完了。」
墨紀拉問,「這次,你想穿個什麼樣的故事?還是外國的?」
林俐想了下,「有中國的嗎?如果有,最後兩個任務,我想都作中國的。」
「讓我想想。」墨紀拉翻著紅眼睛,望著林俐家的天花板,「有了!」過了一會兒,她的眼中紅光一盛,「你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準備好了。」林俐渾身幹勁兒地點了點頭。
「還真是迫不及待呢,要是所有復仇使者都像你這樣就好了。」感歎聲中,墨紀拉揚起蛇鞭向林俐掄來。
鞭聲呼嘯,林俐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林俐漸漸恢復了意識。隨著意識的恢復,陣陣哭聲傳進了她的耳朵裡,同時她覺得腦袋像讓人敲裂了似的那麼疼,尤其是左邊額角的部位。
看來又是一個不得好死的。強忍著頭疼,林俐閉眼等故事信息。很快,故事信息進入了腦中。這次,她穿到了一個清人筆記小說裡,故事的名字叫做《羅氏復仇記》。故事的主要內容是這樣的——
明朝末年,在一個叫作丹陽的地方,住著戶人家,林家,閻家和呂家。林家的男主人叫林昌懷,是個舉人。閻家的男主人叫閻秀仁,是個進士,呂家的男主人叫呂泰鳴是個當官的。
林家和閻家是鄰居,兩家的房僅有一牆之隔,而閻家和呂家是世交,兩家的關係非常好。閻家的男主人閻秀仁,仗著家裡有錢,又和當官的呂泰鳴是好朋友,平日裡橫行鄉里,又貪婪又凶殘,干了許多讓人敢怒不敢言的事。
有一天,閻秀仁吃飽了飯,躺床上望房梁開始瞎琢磨。琢磨來琢磨去,也不知道怎麼,他琢磨到隔壁鄰居林昌懷家的房上了。林昌懷家的房是老房,不像閻秀仁家的房是在新翻蓋的。林昌懷家窮,沒錢翻蓋。但是林昌懷家的房基地還是很不錯的,要是能把林昌懷家的房基地霸佔來,然後把林家舊房扒了,在上面蓋上嶄新的大房,管保招人羨慕。
為了達到霸佔林家房產的目的,閻秀仁想了個損計。原來,林家出身卑微,林昌懷的父親是呂泰鳴手下的一個小吏。閻秀仁跟呂泰鳴說,我相中了林家的宅基地,我想得到那塊地,我想這麼這麼辦,到時少不了親家你的好處。
呂泰鳴見有利可圖,便同意了閻秀仁的損計。他親自出馬跟林昌懷說,你家現在住的這房早前是我們呂家的產業,當時看你家可憐,沒地方住,才把房借給你們住的。現在,你也當上舉人了,該把房還給我了。
林昌懷從沒聽父親說過這回事,只知道自己從有記憶起便住在這個房裡。他斷然拒絕了呂泰鳴的要求。呂泰鳴的臉皮和心腸都不及閻秀仁,雖然想要意外之財,但是見林昌懷不搭自己的茬,也就沒再去林家催林家倒房。
閻秀仁和呂泰鳴不一樣,因為心狠手辣,他在鄉里間得了個「閻王爺」的美譽。見呂泰嗚辦事不給力,他派出了自己的兒媳婦,讓兒媳婦去把林昌懷的妻羅氏叫到家裡來,當面跟羅氏把「借房論」說清楚,羅氏不去。
為此,閻秀仁氣得摔盆砸碗,讓媳婦、兒媳婦隔著牆罵,一連罵了兩年,林家也忍了兩年。這期間,林昌懷去鄰縣豐安縣作了一年官家的教授,及至官家會試之後,他返回了丹陽。兩年來,閻秀仁始終沒有放棄霸佔林家房的歪念。
見林昌懷從豐安回來了,閻秀仁讓他的狐朋狗友拿著銀兩,假裝要花錢買林家的房,逼著林昌懷立賣房券。林昌懷不幹,閻秀仁大怒,命令他家的健僕隔著院牆罵林家。想罵誰就罵誰,想怎麼罵就怎麼罵。罵完了還不解氣,閻秀仁又讓僕人把隔著兩家的院牆拆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兩家變成了一家。
林昌懷的妻羅氏連忙跑到閻家,哀求閻秀仁高抬貴手,放過他們一家。閻秀仁唆使妻和兒媳婦,揪著羅氏的頭髮,把羅氏痛打了一頓——把羅氏的衣服也扯掉了,也羅氏的裙也撕破了。
林昌懷是個本份到懦弱的人,見妻受辱,他又心疼又生氣。心疼生氣之餘,當天夜裡,他上吊自殺了。死前林昌懷留下遺書:我活到現在還不滿五十歲,被惡鄰閆秀仁逼占祖基,朝夕辱罵,至使妻跟著受牽連,凌虐萬狀。因此,我決定以上吊結束我的生命。雖然,這樣的行徑不是大丈夫應該作的事,可是,我也是萬不得已。崇禎十六年十一月初一日,林昌懷絕筆。
羅氏在林昌懷上吊後,痛忿交加,瘋了一樣,跑到閻秀仁家門口,一頭撞在閻家門口的石獅上,緊隨林昌懷而去。可憐,她和林昌懷的孩,一個11歲的小女孩成了孤兒。
故事信息到此結束,林俐皺了下眉頭,原來額角上的疼是撞石獅撞的。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這是林俐看完故事信息後,發出的第一個感慨。
沒用的男人指的是林昌懷。
在林俐看來,林昌懷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不假,沒權沒勢也不假,但好歹他是個男人。是個男人,多少就該有點兒男人的剛性。讓人家又逼又罵了兩年,像個縮頭烏龜似的,連個屁都不敢放。
老婆讓人揪頭髮扯衣裳撕裙的一頓暴捶,他一不告官,二不找行兇者討說法,不抄菜刀跟行兇者玩命兒,二話不說地寫遺書
上吊了!把個爛灘留給了一對孤兒寡母。羅氏嫁給這樣沒剛性的男也是倒了八輩血霉!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感慨完林昌懷,林俐接著感慨羅氏。
林昌懷的行為異於常人,他老婆羅氏的行徑也是夠另類的。你要是林昌懷的老娘,兒死了,沒人給你養老送終,你衝冠一怒跑惡鄰家撞獅去,情有可原。問題是,你不是林昌懷他娘,你是他老婆,你還有個11歲的女兒需要教養撫育。你們兩口死了倒是痛快,留下個沒有兄弟姐妹的孤女,讓她怎麼辦?
「娘,你睜開眼啊,你睜開眼看看容兒。嗚嗚嗚……」看腦中信息時,林俐的耳邊始終有個小女孩在嗚嗚咽咽地哭,邊哭邊推著這副暫時為她所用的身。除了小女孩,還有幾個成年女人的聲音,有的在勸小女孩,有的抽抽嗒嗒地念叨著什麼。
看信息時,林俐把這些聲音通通忽略。這回看完了信息,這些聲音一個不漏地鑽進了她的耳朵裡。
「大妹妹,你放心地走吧,不用惦記孩,孩我給你養著。咱們鄰里鄰居的這麼些年,處得跟親姊妹兒似的,從今往後,容兒就是我的親外甥女。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容兒一口吃的,你放心吧。」
另一個婦女的聲音加了進來,「姐姐,你放
心吧,還有我呢,我和周家姐姐一起幫你養著容兒。雖然我們家不及周姐姐家寬裕,不過有多多出,有少少出,不會讓容兒凍著餓著就是了。」
聽語氣,這兩人八成是林家的鄰人,林俐想。世間就是這樣,不全是好人,也不全是壞人,既有像閻秀仁這樣無端訛人房產的惡棍,也有像這兩個婦人般善良的好人。
不能再躺下去了,要趕緊想辦法幫這家人把仇報了。只有幫這家人快點兒把仇報了,她自己才能快點兒去報仇。這樣的想法惹得林俐渾身上下一陣熱血沸騰,她猛地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後,她看到了幾個古裝的婦人和一個古裝小女孩。這幾個人直著眼,張著嘴瞅著她,是個吃驚得不得了的模樣。片刻之後,房中先後響起了幾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媽呀!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