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個任務(4) 文 / 華玫
林俐和河智恩沒打車,省下打車的錢,她們可以吃很多辣炒年糕。再有,街景很美,為了迎新年,爾的街道上不少地方掛著滿天星樣的小燈,到了晚上,打開開關,滿街的火樹銀花,特別好看。配上飄飄灑灑的白雪,浪漫了。
夜晚,爾的馬旁有很多小吃攤,有的是完全露天的,有的是用桔黃色的塑料扎出一個塑料帳篷來,門口掛著擋風的塑料簾。外面數九寒天,簾裡雖非陽春月,但因有塑料簾蔽護,外加好幾口熱汽騰騰的大鍋加持,還是要比外面暖和一些,起碼沒風。
林俐和河智恩在街上走了一會兒,便遇到個這樣的塑料帳篷,二人鑽了進去。
「歡迎光臨。」穿著罩式碎花圍裙的阿媽妮,一邊揮著鍋鏟翻動著鍋裡紅艷艷的辣炒年糕,一邊笑著大聲招呼林俐和河智恩。
二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不一會兒,一個30多歲的少婦走了過來,給二人點單。兩個人點了兩份辣炒年糕,又要了一壺大麥茶。辣炒年糕和大麥茶很快上來了。
林俐嘗了一口辣炒年糕,結果辣得直吸氣。韓國人能吃辣,一般人真是比不了。她拿起桌上的白瓷茶蠱給自己倒了一杯大麥茶,唆著喝了幾口。大麥茶有些燙嘴,味道也不是她喜歡的。
再看河智恩,正大口大口地吃著她自己那份年糕條。林俐給她也倒了杯茶,「慢點兒吃。」
河智恩鼓著腮幫,瞇眼一笑,「好吃了。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辣炒年糕了。」說完,她端起林俐給她倒的大麥茶喝了一口。
林俐望著她笑,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要是給她吃中國的淮揚菜,沒準兒她和自己吃這辣炒年糕一樣,也吃不慣呢。
「哥,你怎麼不吃?」河智恩用下巴一指林俐的年糕條。
林俐就手把自己那份年糕條往河智恩那邊推了推,「我不餓,你都吃了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河智恩果斷把林俐那份年糕條端起來,倒進自己的紙盤裡,「好吃了。哥,我們下次還來吃吧。」
「好。」林俐順嘴答應她。心想,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呢。「對了,智恩吶,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碧優緹?」如果河智恩繼續留在碧優緹,不管是在企劃室還是其它部門,都有可能受到車東赫的騷擾,自己又不可能時刻在她身邊保護。
林俐問出這句話時,河智恩正夾起一塊年糕往嘴裡送。聽了林俐的話,她愣住了。她還真沒想過要離開碧優緹。對她來說,碧優緹是個很不錯的公司,除了室長有點兒粘人外,沒別的缺點。
「哥,你怎麼這麼問?」她含著年糕條,忘了去嚼。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一下,感覺你工作辛苦了。」林俐笑了一下,「對了,公司裡有沒有男同事騷擾你?」
「哎呀,哥~」林俐的問題讓河智恩感到有些難為情。
林俐正色地對河智恩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長得好看,招男人喜歡很正常。公司不比家裡,什麼人都有。你敢保證人人都是正人君?」
河智恩沒說話,腦裡現出了車東赫在年會上瞄著自己的眼神。她心裡一動,慢慢嚼起了嘴裡的年糕條。
「哥,你放心吧。我會當心的,等我們結婚了,我就辭職,當個全職,天天給你作飯吃,好不好?」河智恩恢復了明媚的笑臉。
林俐作出苦惱的表情逗她,「那我可得多掙點兒錢才行,不然該養不起你了,你吃得多了。」
「唉呀,什麼呀,承秀哥真是的!」河智恩欠身捶了林俐兩下。
二人有說有笑地吃完辣炒年糕,然後去電影院看了場電影,王家衛的《藍莓之夜》。
第二天,第天,第四天,是國家法定假日,平安無事。第四天,也就是一月號一上班,河智恩就遭了殃。剛一上班,車東赫就要她去很遠的咖啡館去買咖啡和點心。頂風暴雪好容易把咖啡和點心買了來,他又說買錯了,他要的不是這個口味,重買。然後,河智恩又得出去挨遍凍。
怕咖啡變冷,回來車東赫挑剔,河智恩把咖啡和點心裹進羽絨服,護在懷裡。第二次回到公司時,人已經凍得透心涼。
「室長,你要的焦糖瑪其朵,托帕茲芒果蛋糕。」河智恩從懷裡把咖啡和蛋糕拿出來。
「放著吧。」車東赫沉著臉,看了一眼河智恩放在桌上的咖啡和蛋糕,從桌後站了起來,繞過桌和河智恩向外走去。
「您不喝了嗎?」河智恩有些搞不清狀況。
車東赫沒理她,答非所問,「今晚下班前,把那個冰海礦物醒膚調理面膜的企劃案寫好,拿給我看。」
河智恩懵了,「可是,早上您不是說讓我作煥顏緊致系列的企劃案嗎?」
車東赫腳步稍停,「兩個一起作。」
河智恩一聽,差點當場哭出來。她苦著臉,跟在車東赫身後,「可是室長,那個冰海礦物醒膚的企劃案下班前能作出來,已經很趕了。那個煥顏緊致系列今晚下班前根本作不出來。」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說話間,車東赫走到辦公室的門前。手扶著門把手,他的臉冷得像外面的天,「今晚下班前,我要看到這兩份企劃案。不然……」他不懷好意地掃了河智恩一眼,「你就加班吧。」說完,他拉開辦公室的軟包門走了出去。
「室長,室長!」河智恩追了出去苦苦哀求,求車東赫哪怕再多給她一天的時間。車東赫雙手插*在褲袋裡,板著臉充耳不聞。二人一來到樓層電梯間外,車東赫按
了「下行」電梯按鈕。過了一會兒,電梯來了,車東赫走進電梯,揚起頭不看河智恩。很快,電梯門合上,河智恩的心裡充滿了絕望。
河智恩上了公司的天台。碧優緹公司的最頂層是個玻璃頂的天台,四季如春。員工工作累了,可以來這裡俯瞰城市景致,放鬆一下。天台上人不多,只有兩個其它部門的同事。河智恩選了個比較隱蔽的角落,掏出手機,給林俐打電話。電話通了,「哥~」,剛叫了一聲哥,她的眼淚就忍不住下來了。
接到河智恩的電話時,林俐正在一傢俬家偵探社裡和私家偵探談事情。「智恩?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出了什麼事?」林俐聽出河智恩在哭。
河智恩遂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跟林俐講了一遍。林俐靜靜地聽著,心知這是車東赫因為昨晚的事,在給河智恩小鞋穿。昨晚,她和河智恩吃完辣炒年糕坐車去電影院的時候,河智恩把車東赫挽留自己而自己拒絕的事,告訴了林俐。
「智恩,你別哭。這兩個企劃案,你覺得哪個好作一點?」林俐問河智恩。
電話裡傳來河智恩抽鼻的聲音,「冰海礦物的好作點兒。」
「那你就先去作這個,什麼也不要想,先全力把這個作好。作好了這個,再去作第二個,一個一個來。加班沒關係,哥晚上去接你。請你吃部隊鍋。」
部隊鍋也是韓劇裡經常出現的一種「美味」,就是在
煮方便麵的時候,往麵湯裡放入一些火腿腸和金針菇什麼的,跟方便面一起煮。看韓劇裡的俊男美女吃得很享受的樣,林俐估計河智恩可能也愛吃。
「哥,你晚上能不能早點過來,我有點害怕。」河智恩聲音聽上去很無助。
「好,我六點鐘過去。你要是六點之前能結束就給我打電話,要是結束不了,我去你公司陪你。」林俐看了一眼有些禿頂的偵探。
「知道了,那我掛了。」
「掛吧。」
電話裡傳來嘟嘟的聲音,林俐收了線。又和私家偵探聊了一會兒,她告辭回家。她回到家的時候,樸英蘭正在作午飯,「回來了,和編輯談好了?」林俐出門的時候,跟樸英蘭說去出版社和編輯談稿的事情。
「是,談好了。」林俐敷衍她。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俐跟金永哲和樸英蘭說,河智恩上午給她打電話,告訴她晚上可能要加班。
樸英蘭聽了有點兒心疼女兒,「她那部門就沒有別的人了嗎?怎麼什麼事都要她作?」
林俐心說,不是沒別人,是有個壞人專門找你女兒的茬兒。心裡這麼說,嘴上她還得編瞎話安慰樸英蘭,「媽,大公司是這樣的,比較辛苦。您別擔心,晚上我去接智恩。」
樸英蘭歎了口氣,「唉,苦了我們智恩了。」
金永哲在一旁勸解,「老婆,年輕人多吃點兒苦是好事。承秀不是說晚上去接她嗎,你不用擔心了。」
樸英蘭又歎了口氣,「話是這麼說沒有錯,可是有哪個當媽的能不惦記自己的女兒。」
林俐默默聽著,沒說話,夾了一筷酸辣白菜送進嘴裡,又喝了口豆芽湯。一句話,都是錢鬧的。富人永遠體會不到窮人的悲哀。生前,她雖非含著金勺生於大富大貴之家,但是父母都在高校工作,收入穩定,生活小康。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成長的她,對於窮,並無切身體會。而在這個故事裡,她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窮」。
窮,就得受氣。
窮,就得整日操勞。
窮就得精打細算,一分錢掰八瓣花。
下午五點半的時候,林俐給河智恩打了個電話,問她工作進展如何,企劃案寫得怎麼樣了?河智恩說,在她的電話打進來前,她剛把冰海礦物的企劃案作好。現在正著手作煥顏緊致的呢,看來勢必得加班了。
「你慢慢寫,我這就去你公司。等到了你公司,你下來接我,我上去陪著你,大不了熬個通宵唄。實在不行,你把工作辭了,我又不是養不起你。」林俐說寬心話給河智恩聽。
林俐的電話打進來時,整個碧優緹都下班了,企劃室裡只剩下河智恩一個人。一天之中,河智恩積攢了一肚的委屈,在聽到林俐最後一句話時化作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她一邊聽電話,一邊微笑著擦去眼淚,「哥,我有點兒餓了,你來的時候,給我買點兒米腸吧。」
「好,我知道了。」林俐聽出河智恩的情緒有點波動,但是在電話裡說什麼也沒用,還是見了面再安慰比較有效果。
和家中二老打了聲招呼,林俐出了門,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來到了碧優緹公司的附近。她先在碧優緹附近的小飯館裡給河智恩買了盒米腸,然後才拎著米腸去了碧優緹公司。
來到碧優緹公司樓下,林俐給河智恩打電話。很快河智恩從樓上下來,把林俐接進了公司,企劃室在五樓。眼瞅快到企劃室門口時,林俐的肚忽然一陣疼,她問河智恩,「智恩,你們公司的洗手間在哪兒?」
河智恩指著走廊的盡頭,「哦,你一直往前走,走到盡頭往左一拐就是了。」
「知道了,你先進去吧。我去下洗手間。」林俐把裝著米腸的塑料袋遞給河智恩,河智恩接了過來,推開企劃室的門走了進去。
不知怎麼搞的,林俐壞了肚,在洗手間作了筆不大不小的「出口」業務。作完這筆業務,洗了手從洗手間出來,林俐順著幽長的走廊,向企劃室走去。走到門口,她想推門進去,卻發現企劃室的門讓
人從裡面鎖上了。不僅如此,企劃室裡忽然傳來一陣辟哩撲隆的聲音。伴隨著辟哩撲隆聲響起的,是河智恩大聲反抗,「你走開,別過來!別過來!」
除了河智恩的聲音,還有一個年輕男人得意的聲音,「你叫啊,你大聲叫啊!全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只有一樓有兩個門衛。你就是喊破了嗓,他們也聽不到!再說,就算他們來了,你看他們是幫你還是幫我?」
直覺告訴林俐,門裡的男人是車東赫——從聲音從語氣判斷的。他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啊!
林俐恨得牙根直癢癢。
「開門!快開門!」林俐啪啪地拍門。拍了兩下後,她嫌手拍的動靜小,上了腳,照著企劃室的門一頓亂踢亂踹。室內安靜了片刻,片刻之後,是手忙腳亂的聲音。似乎是河智恩在朝門這邊跑來,而車東赫在阻止她。
又是一陣辟哩撲隆後,企劃室的門終於開了,河智恩衣松發亂地衝進了林俐的懷裡,「哥——」
林俐伸手摟住她,不住地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慰她,「沒事,沒事,哥在這呢,別怕。」
一個高大的男人緊隨著河智恩出現在了門口。男人很高,能有一米八五的樣,二十五六歲,穿著一身考究的西服,五官英俊。這就是金承秀的同母異父弟弟吧,林俐冷冷地打量著面前的男人。
林俐猜的沒錯,男人就是車東赫。林俐來公司的時候,他在附近吃飯。林俐去上洗手間的工夫,他結了帳,專門來調戲河智恩。
車東赫斜眼掃了下林俐,又掃了眼躲在林俐懷中瑟瑟發抖的河智恩,兩手插*進褲兜裡,昂著頭,若無其事地從二人身邊走了過去。
「等等。」林俐背對著車東赫叫了一聲,沒有回頭。
車東赫皺了下眉,停了下來。林俐又拍了拍河智恩,然後放開了她,走到了車東赫面前站定。
「你叫車東赫?」林俐無畏直視車東赫。車東赫的個比金承秀的能高出半頭。
「對,我是車東赫,有什麼問……」車東赫表情傲慢。然後,不等他把最後的「題」字說出口,一陣拳風襲來,他的漂亮臉蛋狠狠挨了林俐一拳。
車東赫順著拳風的力道一趔趄,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挨過打呢,今天這是頭一次。
敢打他?也不看看是在誰的地盤上!
他擦了下被打疼了的嘴角,低頭一看,手上有血。真可惡!
「臭小!」一見自己流了血,車東赫瞪起眼珠,拿出吃人的架勢,揮拳向林俐打來。
隨即,二人你一拳,我一拳地打在了一起。後來,又擁抱著骨碌到了地上。你騎我一會兒,我騎你一會兒,打了個不亦樂乎。開始河智恩還在一旁叫來叫去的勸架,後來一看勸阻無效,她坐著電梯下到一樓,把一樓的保安叫了上來,保安把強行二人分了開來。
「臭小!你等著!」車東赫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