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個任務(5) 文 / 華玫
電話確實是個女人打的,聲音聽起來也確實年輕,不過女人並非小合的朋友,非但不是朋友,反而是她的敵人——情敵!
小合剛報完號,電話那頭馬上傳來一陣陰惻惻的笑聲,「你好啊,松本夫人,我打電話來,就是想告訴你,以後別纏著阿治了。你不知道阿治有多討厭你,他和你在一起,完全是為了你的錢。不過阿治現在有我了,不再需要你了。你守著你的富豪丈夫好好過日吧,不然要你好看!」
這幾話像一瓢滾燙的熱油從小合頭上燒下,激得小合差點兒拍桌而起,好在在最後的關頭,她意識到了自己的激動,也克制住了這份激動,只是手腳驀地一動,作了個要從座位上躥起的動作,並沒有真地躥起來。
林俐把小合的反應看在眼裡,一邊的嘴角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那是她在笑,冷笑。女人,果然都受不了這個。讓你也嘗嘗被人背叛的滋味兒。
對方掛了電話。小合急火四地對著話筒餵了兩聲後,狠狠地按了下掛斷鍵。
「是誰呀?」林俐裝出關心的樣。
小合直著眼睛望著前方的羊角麵包出神,沒理林俐。
「合?」
「啊?哦,」小合反過神來,勉強笑了下,「一個無聊的人,我也不知道她是誰。」
林俐作出好奇的模樣,「無聊的人?她想幹什麼?都跟你說什麼了?」
小合眨了眨眼,「她說我這個月不大好,要我多去明治神宮燒燒香。」
明治神宮位於東京澀谷區,佔地70公頃,是東京市中心最大的一塊綠地,同時也是日本著名神社。之所以叫作明治神宮,是因為裡面供奉著日本明治天皇和昭憲皇后的靈位。
林俐皺起眉,作出深思模樣,「除了這些,沒再說別的?」
小合搖搖頭,「沒有。」
在接到電話前,小合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滿腦都在盤算著明天再找個借口出門——穿上她新買的戰利去會情郎。讓情郎好好瞧瞧她的魔鬼身段兒,天使面孔。然而,這通電話把她的好心情全毀了。她現在恨不能馬上衝出餐廳去找她的情夫,浦啟治問個明白,給她打電話的女人到底是誰?
「吃飯吧,別想了。」林俐把電話從小合手裡抽*出來,「佳。」女僕乖巧上前,從林俐手中接過電話,又退了下去。
小合的心情變糟糕了,林俐的心情正和她相反,然而臉上卻是個關心愛妻的好丈夫模樣,「合,吃啊,你不是說很喜歡吃黑森林蛋糕嗎,我特地讓江口師傅給你作的,你嘗嘗。」說著,林俐親自動手給小合切了一塊黑森林蛋糕,放進了小合的盤裡。
小合像是臉抽筋了似的,勉強衝林俐擠出一絲微笑。
「吃啊。」林俐一抬下巴,示意她趕緊吃。
小合無奈,饒是已經完成沒了食慾,還是拿起刀叉,勉為其難地吃了幾口。
「怎麼樣?」林俐緊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小合又擠了絲彆扭的笑容,「好吃。」眼珠一轉,下一刻,她手扶額頭,「痛苦」地皺起了精描細畫的眉。
「怎麼了?」林俐明知小合在裝難受。
「我頭有點兒疼,」小合有氣無力地說,「老公,我不吃了。你慢慢吃吧,我想上樓休息一會兒。」
「好,你去休息吧,待會兒我上樓去看你。」林俐很是「通情達理」。
得了赦令,小合迫不急待地站起身,一邊裝模作樣的撫著額頭,一邊快速地溜走了。
林俐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冷冷一笑。頭疼?鬼才信你頭疼?是急著去向情夫求證吧。不吃拉倒,不吃我吃。她給自己切了塊蛋糕,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櫻桃的微酸,奶油的香甜,櫻桃酒的醇香,如一支動人旋律,在林俐的口腔中往復迴旋。吉田家廚師的手藝真不錯,邊吃林俐邊在心裡給出了評價。
林俐在餐廳裡細細感受黑森林蛋糕的時候,小合握著手機,在臥室裡困獸樣來回地走著。她想給浦啟冶打電話,真把事情問個清楚,可這件事又不是一兩分鐘能說得清楚明白的。樓下那個該死的,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上來。要是那時她正給浦打電話,她該怎麼辦?直接掛電話,還是繼續說下去。
若是直接掛電話,該死的起疑怎麼辦?若不掛,她又要如何當著該死的面,把通話繼續保持下去。再退一步,即便是電話一通浦啟治就否認不認識那女人,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不有那麼句話嘛,寧願相信世界有鬼,也別相信男人那張臭嘴。
思來想去,小合給浦啟治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明天中午在他家見面,有重要的事。很快,手機屏一亮,嗡的一聲,浦給了回復,「沒問題。」
這一夜,林俐睡得份外香甜,而小合卻是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一遍遍回想著晚餐時接到的電話。
電話裡的女人是誰?難道真像她說的,她是阿治的新情人,阿治對我厭倦了?要是我不放棄阿治,她就要我好看?把我和阿治的事告訴信彥,還是公佈於眾?小合猛地打了個激靈,若是公佈於眾的話,不就等於間接告訴睡在自己身邊這個人了嘛!
那樣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離婚,被逐出這座豪宅,一無所有。再沒有勞斯萊斯可坐,再沒有大把金卡可刷,再沒有1982年甚至更早年份的紅酒可喝,再不沒有報紙頭條可上,再不是一舉一動受人矚目,令人羨慕嫉妒恨的豪門貴婦。
&nb
sp;這些想法,潮水般在小合的腦裡撲上來退下去,撲上來退下去,起落不休。因為這些亂糟糟思緒的折磨,小合幾乎一夜沒合眼。不是閉著眼睛胡思亂想,就是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望天花板。一顆心,貓撓得樣,煩躁得不行。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小合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她再睜開眼,已是上午十點多了。匆匆忙忙地洗漱完畢,胡亂地吃了些東西,她出了門。她出門的時候,林俐不在客廳。小合想,不在客廳,就是在書房,要麼就是在後院,也沒準兒是去了公司。不管在哪兒吧,她不管了。她現在唯一想作的事,就是快點兒見到浦啟治,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到底是有人搞鬼,還是浦啟治真變了心。
她沒有叫家裡的司機。吉田家共有兩位司機,一位專門給松本信彥開車,一位專門給小合開車,住在別墅的傭人房裡,二十四小時待命。不過,每次小合出去和浦啟治鬼混時,從來都是自己出去打車。若是松本信彥和司機問起,她只說去看同,不好過高調,怕同心裡不舒服。
出了家門,小合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叫了一輛出租車,報了浦啟治家的地址,出租車直奔浦啟治家而去。
到達浦啟治家時,浦啟治正在吃外賣的湯麵和煎餃。中國人很少將餃和湯麵放在一起吃,日本人卻是很願意把二者放在一起。
浦啟治很懶,很少自己
開火作飯,要麼是吃麵包喝牛奶,要麼是叫外賣的揚州炒飯,外賣拉麵,外賣蓋澆飯。小合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正坐在榻榻米上的小桌前,吸吸溜溜地吃麵條。
小合鐵青著臉在他面前坐下,她有浦啟治家的鑰匙,可以不用敲門,直接拿鑰匙開門進屋。
見小合面色不善,浦啟治端著麵碗愣了一下,從麵碗的上方看著小合,「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