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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個任務(2) 文 / 華玫

    林俐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鄭彬發生車禍的第二天夜裡。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真正的男配鄭彬「走」了。

    又過了一個月,林俐出了院。

    這一個月間,鄭彬的父親鄭振民只來過醫院兩次。一次是在鄭彬出車禍的當天夜裡,夏雨柔給他打電話,他來了。第二次是林俐在醫院住了大半月,眼瞅著快出院時,他又來了一次。

    因為頭腦中的資料信息,林俐對鄭振民沒什麼好感,對鄭振民的態也就冷冷淡淡。林俐對鄭振民冷淡,鄭振民對她也不熱乎。進了病房,鄭振民像對待個不怎麼熟悉的陌生人樣,有一句沒一句地問林俐感覺怎麼樣?還難不難受了?肇事司機賠了多少錢,賠得到不到位?

    有時林俐懶得搭理他,夏雨柔便輕聲細語地出來打圓場,替林俐回答。坐了沒多大工夫,鄭振民起身離去。臨走前,既沒說讓林俐和夏雨柔搬回去住,也沒說給小兩口留倆錢,更沒問兒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不上班,會不會因此丟了飯碗,陷入財政危機?什麼都沒問。像完成了一項任務似的,他在病房裡坐了半個小時後,拍拍屁股,瀟灑地走了。

    夏雨柔出去送他,回來之後,坐在林俐身邊的小凳上,默默地給林俐削蘋果。她削蘋果的時候,林俐一聲不響地打量著她。

    這是一個美麗的女,皮膚光潔細膩,五官美麗。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賢妻良母的氣質。書中,夏雨柔也確實就是賢妻良母。

    感受到林俐的目光,夏雨柔一邊轉圈地削著蘋果皮,一邊抬眼看了林俐一眼,嬌羞一笑,「傻樣兒。」

    林俐臉一紅,趕緊移開了視線。雖然她目前的身份是個男的,而且還是夏雨柔的丈夫,但畢竟這副軀殼之下的靈魂,是她林俐本人,一個性*取*向正常的女人。一個性*取*向正常的女人,直勾勾地盯著另一個女人看,確實有些讓人尷尬。

    削掉最後一塊蘋果皮,又仔細地把個別遺漏的細微蘋果皮削淨,夏雨柔割了一小塊蘋果遞給林俐。林俐伸手接過,咬了一小口,蘋果又脆又甜。

    「他沒跟你說什麼?」林俐想知道夏雨柔送鄭振民的時候,鄭振民提沒提給她倆點經濟幫助。

    夏雨柔怔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說我辛苦了,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林俐嚼巴嚼巴把蘋果嚥了下去,「他沒說給咱們點兒錢?」

    夏雨柔是作秘書的,公司不大,工資不高。林俐出了車禍,乾脆把公司的工作辭了。夏雨柔眼瞅著要生孩,生了孩以後,作月買補養要花錢。林俐的這副身體大傷元氣,需要大補,也需要錢。還有她們租住的房,水費、電費、煤氣費,這些都需要錢。

    夏雨柔搖了搖頭,「他說錢都在朱姨手裡把著,他沒錢。」

    林俐「呵」的發出一聲冷笑,「他也配作爸爸?」

    說實話,夏雨柔對鄭振民也有意見。但是「鄭彬」能說,她卻不能說,畢竟鄭彬是兒,她是兒媳。兒能說親老的不是,她作兒媳的卻不能。又給林俐割了一小塊蘋果,夏雨柔拿刀紮著遞給林俐,言不由衷地為鄭振民開脫,「爸也有他的難處。」

    林俐伸手拔下蘋果,滿臉譏誚,「他的難處就是他沒鋼條兒。」

    「鋼條兒」是林俐家鄉的方言,形容一個人硬氣。比如說:這人真有鋼條兒,就是說:這人真硬氣,真有氣魄。

    聽到這句話,夏雨頗感奇怪地看了林俐一眼。她也覺得鄭振民沒鋼條兒,不但鄭振民沒鋼條兒,很多時候,她覺得鄭彬跟他爸一樣,也挺沒鋼條兒的。

    本來嘛,鄭彬是鄭振民唯一的骨血,鄭振民的套房裡,按說怎麼也該有鄭彬一套。退一步講,就算這套房都沒鄭彬的份兒,可是鄭彬奶奶留給鄭彬的房,朱鳳梅有什麼資格賣?又有什麼資格把賣房的錢揣進她自己的腰包?

    如果說當年鄭彬年紀小,得靠著鄭振民和朱鳳梅吃飯,鄭彬不跟朱鳳梅計較有情可原。可是後來他大畢業了,要成家了,也不往回要這筆錢,實在是大方了。還有,二人婚後一個月就讓朱鳳梅從家裡攆出來,鄭彬一句反抗的話也沒有,讓搬就搬。夏雨柔覺得他軟弱了。

    如果不從鄭家搬出來,如果鄭彬能從他爸那要來,或是借來一套房,如果鄭彬能把本該屬於他的那筆錢要回來,也許他就不會出去擺地攤。不出去擺地攤,也就遇不上那個醉鬼,沒有這一場劫難。

    夏雨柔很想點一點鄭彬,可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作為一名妻,丈夫現在生著病,心情也不好,應該盡力開解才是,怎麼能給他添堵呢?

    不過鄭彬的態著實令她感到奇怪,夏雨柔想,要是以前鄭彬能有這份態,興許就不會有這一場飛來橫禍了。

    林俐並不知道夏雨柔的心思。一邊吃著夏雨柔不時遞來的蘋果,一邊思考著復仇計劃。再過幾天,等這副身體徹底好了,她就該開始她的復仇計劃了。

    肇事司機是個大款,在林俐出院時,讓秘書送了一張銀行卡過來。卡裡有八萬塊錢,是大款給的賠償金。其實五萬就夠了,大款不差錢,多給了萬。他給,林俐就要。

    林俐對夏雨柔說,為什麼不要,不要白不要,跟這種人不用客氣。

    夏雨柔再次震驚了。

    這樣的鄭彬和她認識的鄭彬,有很大的不同。她認識的那個鄭彬憨厚懦弱,沉默寡言,有什麼事裝在心裡,悶聲不響,委屈了也不說。而現在的這個鄭彬,不時便會冒出幾句犀利言辭,頗有些憤世嫉俗的味道。

    不會是車禍後遺症吧?夏雨柔直犯嘀咕。有可能,她想起以前看過的幾篇報道。

    那幾篇報道上說,有人從車禍昏迷中醒來,原本不會畫畫的,居然能畫出達芬奇一個水平的畫了。原本不會說某國語言,甚至從來沒去過某國的,居然一張嘴就能說出一口流利的該國語言了。

    夏雨柔估計自家老公八成也屬於這個範疇,由沉默的羔羊給撞成憤青了。

    出院後,林俐跟著夏雨柔回到了鄭彬和夏雨柔租住的小公寓。鄭彬生前沒什麼愛好,工作擺攤之餘,就是飯後陪夏雨柔散散步,和她去超市買日用,要麼就是窩在家裡上網,絡小說站和網絡論壇,看些網絡小說和網貼什麼的。

    回到小公寓的當天,林俐用鄭彬家的電腦上了網。一上就是幾個小時,夏雨柔怕她累著,催了幾次,讓她上床休息,她也不聽。

    後來,夏雨柔生氣了,一手撫著鼓溜溜的肚,一手卡著後腰,坐在床沿上,「行,你不睡覺,我也不睡,我陪你。」

    林俐一看,趕緊把電腦關了,「我馬上就睡,你先睡吧,我刷刷牙就來。」

    刷完牙洗完腳,林俐上了床。她和夏雨柔睡在一張床上,但是分兩床被。林俐想,估計是因為夏雨柔懷孕的緣故,鄭彬怕影響了夏雨柔休息。真是個好男人,可惜……

    想到這兒,她拉過被躺了下去,抬手關了床頭燈。床頭燈熄滅的下一刻,一具溫軟的軀

    體撲進了林俐的懷裡,一條柔軟的胳膊環上了林俐的腰。

    林俐的身體頓時一僵。她很想推開懷裡這副帶著暖香的軀體,不過終是沒有。一邊冒著尷尬的冷汗,她一邊想,還好,夏雨柔現在在孕期。

    硬著頭皮,林俐轉過身來,面對了夏雨柔。伸出手,在夏雨柔的背上輕輕地拍著,哄她睡覺。林俐想,她當我是鄭彬,我當自己是她姐姐,是她媽。只有如此想,她才能勉強接受夏雨柔對自己的親密態。

    第二天,吃過早飯,夏雨柔感到有些疲乏,躺在床上睡著了。乘她睡覺的工夫,林俐悄悄出了門。

    她要去找一個人。

    可以說,這個人將在她的整個復仇計劃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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