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雨欲來》 楔子 文 / 祝嬰九
花朝節是梁國每年慶祝豐收的日子,梁國是四國之中最為富強的國家,是以,每到這一日,皇城內外自是一片歡愉,熱鬧非凡。()用「琉璃燈迷離,萬火朝天西」來形容,最是恰當不過。
雲薔站在城牆之上,面上沉靜如水,一雙眸子卻在不停的轉動,一撥撥的人影在她的眼裡略過。
或許是累了,或許是知道再怎樣尋找也是無用,雲薔終是垂下了眼眸。
一名宮婢躬身向前,行到雲薔身邊低聲道「娘娘,陛下來了」
辛夷是雲薔的婢女,也是同她在這宮裡最為親密的人。
雲薔收起手中的哨子煙,微微整理了下宮裝,準備見駕。
「拜見陛下,陛下聖安————」。
雲薔身邊的一眾宮人皆跪下行禮,獨她仍倚牆站著,含笑看著來人。
在眾人眼裡,這是大大的不敬,但雲薔不怕,她知道這是她的榮寵,他唯獨給她的。
他是安玦,是這梁國的國君,是給予她一切的男人。
安玦的眼裡滿是寵溺。雲薔從來不瞎,無論是眼睛還是心。所以,她知道安玦是愛她的,但是對此,雲薔只會感到不安,安玦待她越好,她越是不安。
雲薔心裡在想「我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是愛我的,很愛很愛,但是我根本就是個騙子,我愛的人在遠方,我終究是會回去的…………」。
安玦今天沒有著朝服,也沒有穿宮裝,只是極簡單的一件月白色長衫,金色波紋線渡邊,銀色的袍子隨意的搭在身上。雖然無華,卻難掩貴氣,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著皇家氣息,不怒自威。
安玦伸手撫順了雲薔被風吹亂的鬢髮,隨後為她披上了一件袍子,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
「薔兒,這裡風大,莫涼了身子」安玦含著笑,聲音莫不關切。
「謝陛下」雲薔微蹲了蹲身子,說話時帶著笑意,可是言語裡透著疏離,冷清得很。
聽見她這樣說,安玦的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便再次恢復神采。
安玦執起雲薔的手,牢牢的握在手心,一字一句的說「我們是夫妻,是世間最為普通的夫妻,在我的心裡,你是雲薔,只是雲薔,而我,是安玦,只是你的夫君,你應該叫我安玦,而不是陛下!」
在安玦誠摯的眼裡,雲薔看到的是期待,她知道安玦希望她能予以回應,可她更清楚的是她不能再給他過多的希望,她只是他的一個夢,他始終是要醒的。
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雲薔閉上了眼睛,不辯悲喜的說道「陛下,臣妾累了,回宮吧」。
安玦並沒有在稱謂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聽雲薔說累了,便立即著人準備,起行回宮。
天上能看見的天燈越來越少,更多的是已經不可辨別的密密麻麻的火光。
本就星稀的夜空此刻愈發顯得暗淡,透著三分清冷,又透著一絲悲涼,更多的是未知的混沌。
在車上,在步攆上,在回寢宮的路上,雲薔一句話也沒再說過,安玦已經習慣這樣靜謐的時刻,便也沒在開口。
一路上,都只是靜靜的走著,雲薔唯一的一句話就是自己今天累了,恐怕不能侍寢,安玦尷尬的笑笑,回道「我今天正好還有一些政事沒處理完,待會兒不會留下」。
雲薔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安心的點了點頭。
儀光殿裡燈火通明,安玦陪同雲薔回來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熏香爐裡的小黑檀木燒得正旺,檀香味濃烈得緊,往日怡人的香氣在此刻只是讓雲薔覺得頭疼欲裂。
「辛夷留下侍候本宮就寢,其餘人通通退下」雲薔閉上眼撫上自己的額頭,輕輕的說著。
「是,娘娘」如同往常一樣,雲薔讓辛夷留下侍候,其餘人通通有序的退下了。
看著宮人們都退下,直到殿門合上,雲薔才轉身。
「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一聲怒斥隨即而來。
雲薔剛剛轉身,身子還沒立穩,就被抽了一巴掌,立時,她的臉便腫了起來,下手之人力道之重,可以想見。
雲薔顧不上這個,繼續以最端正的姿態正起身來。
「今日這樣好的機會,你為何不動手,你想背叛南國,背叛殿下嗎?」辛夷手指著雲薔,一步步走到雲薔面前,大有再打她一巴掌之意。
「雲薔不敢!從未有這樣的想法」雲薔抬起頭直視辛夷。
辛夷看著她輕笑了笑「你不敢,呵……真是可笑!莫不是習慣了現在的榮華,放不了如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力?」。
雲薔不依不饒的看著她的眼睛,義正嚴詞的說道「雲薔沒有這個意思」。
辛夷一步步逼近她「你還要做這梁國的貴妃多久,可別忘記了你的身份!你來這梁國的目的是什麼!」。
雲薔略微側頭看了看殿門口,隨後答道「雲薔不曾忘,雲薔清楚自己是南國的人,是殿下挑選的細作,是辛夷姑姑的副手,來梁國是為了竊取梁國的邊防圖,以及宣帝性命,使得梁國大亂」。
「既然如此明白,那又為何一次次的不肯下手!」辛夷捏住雲薔的下巴,微微收緊,慢慢用力。
雲薔別過頭用力掙開辛夷的手「請聽雲薔解釋,雲薔以和親的身份來到梁國,本就身份敏感,如今,來到這梁國不到一年的光景就晉陞為貴妃,僅在皇后之下」。
說著說著,雲薔的臉頰也微紅起來,來梁國的這些時日,都是辛夷陪著她,期間遇到多少次生死離變,辛夷不是不知道。
二人在這梁國度過這麼多個日日夜夜,雖名為上下關係,但是到底是什麼情況她們自己心裡都一清二楚,辛夷也一直聽她安排行事,如今她卻懷疑她的初衷!
辛夷怎麼可以不相信她呢!怎麼可以這樣輕易的就懷疑她
雲薔擺正姿態,繼續說道「後宮中早已流言四起,朝堂之上,奏請陛下廢了我的大臣更是不在少數,雲薔猶如芒刺在背,實難以在此時此刻動手,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就竊取邊防圖,只會更早的暴露自己,若是就這樣殺了宣帝,恐怕,你我皆走不出這儀光殿!」。
辛夷微微動容,可面上仍舊帶著一點譏笑「果然是伶牙俐齒!」。
雲薔低下頭「雲薔句句肺腑」
辛夷將手搭在雲薔肩上「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一直這樣,南國那邊」。
辛夷面露難色「太子已經對殿下發起攻勢,殿下要應對熙德皇后在朝堂之上的算計,還要對付太子及廣明王一黨,早已用盡心力,現在皇上還聽信太子之言,命殿下領軍攻打孚國!」。
雲薔疑惑的看著她「孚國?」。
辛夷點點頭,隨即言道「孚國與我南國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多來相安無事,如今無緣無故就攻打,名不正言不順,師出無名!軍心定然不穩,難有勝望!再則,軍中更有太子安插的人,如此下來,殿下恐怕凶多吉少!」。
雲薔慌張的搖搖頭,嘴巴不時的閉合,隨後盯著辛夷說道「殿下他文武兼備,說不定說不定贏了呢!」。
辛夷放下手,搖搖頭「倘若殿下一戰得勝,必然多添殺戮,民心向背,倘若敗了,太子一定會趁機問罪,到時,殿下必失軍心,而且,孚國也一定不會放過殿下,殿下已經無立錐之地!你我如若不早點完成任務,殿下恐怕會連一條退路都沒有!你可明白?」。
雲薔別過頭不去看辛夷,盡力控制自己臉上的擔心和恐慌「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殿下他難道皇上就這樣放任皇后和太子不管不顧嗎?」。
辛夷面露譏諷,不屑的說道「呵皇上!你當真以為,如今的皇上有多大的能耐?朝堂之上,他已然形同虛設,國事皆由熙德皇后把持,若不是殿下有一干大臣力保,再則,殿下還有兵權在手,你以為,殿下還有命等我們完成任務嗎?」。
雲薔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殿下不是還有青雲六俊從旁協助嗎?」。
辛夷轉過頭,憤憤道「青雲六俊?哼!除了一個寧死不從,另外五個全部相繼投到了廣明王的門下!」。
雲薔咬緊牙根,恨恨道「他日,我必定要熙德皇后同太子一黨殆盡消彌」。
辛夷再次把手搭上雲薔的肩膀,低聲說道「雲薔,你須知道,殿下的暗影僅在上個月就來了四次,所以,我們」。
雲薔握住辛夷的手,定定的說道「姑姑放心,雲薔不會再有諸多顧慮,定當盡快竊得梁國邊防圖,以及,宣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