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聞異見 第十七章 災難的前兆 文 / 孤惑星
「栩栩,沒事。」師父淡然地說道。
我趴在窗戶上,望著窗外,窗外平靜無常,看不出任何異象。
師父喝過酒之後,勞累地躺在炕上,我詢問道:「師父,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蟒蛇?」
「師父心中有所愧疚,所以即使被其糾纏了幾十年,也不忍心下手。」
「什麼愧疚啊!」
師父歎了口氣,「哎,現在不是說的時候,等到了師父快死的那天,你自然知曉一切。」
一旁的孫濤冷冷地冒出一句:「死之前,先教會我法術,我要報仇。」
「孩子啊,放棄仇恨才是正路。」師父規勸道。
原以為以孫濤的性格,他會發怒,但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低聲地嘟囔了一句,「你們都不懂。」
我確實如他所說,一點都不懂。開始的時候,我還擔心報仇的對象是師父和我,所以對他也處在了一種排斥狀態,直到我瞭解所有真相,我才理解孫濤的所作所為。
在武惠穎的事,結束之後,已經到了八月。
八月份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時間段,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村子裡的人都開始憂慮水患。
因為攔河大壩外有兩條入海的河流,一條叫大沃子,一條叫小沃子。大沃子和小沃子上游是盤錦油田,為了保護盤錦油田,一旦水位過高,就勢必要炸開大壩,將水放進村中。
這也是無奈之舉,油田的價值相對村裡人的經濟損失賠償,要高得多。
當然,大沃子和小沃子只是村裡人的叫法,其實官方將它們稱作什麼,我並不知曉。
雖然那段時間下了雨,可雨量不大,大沃子和小沃子有上漲的趨勢相比於往年,幅度很小。
老一輩人心裡高興,都說老天爺有眼,又到了一個豐收季。
正是因為大沃子和小沃子是入海河流,所以在大沃子和小沃子的生物種類比較繁多,有很多烏龜,偶爾會出現在岸邊。
烏龜的繁殖期是七月份到八月份,烏龜蛋就埋在沙子下。
提起這些烏龜蛋,姑太姥爺和我講過,在五六十年代,很多村民因為自己的孩子飢餓,就拿烏龜蛋煮吃,這些烏龜蛋也便救活了好多人的性命。但是那時的人並不貪婪,挖得適可而止。
後來,生活相對好一點,雖然每年都有挖烏龜蛋的人,可數量卻越來越少。
不過,八月中旬發生了一件事,卻讓很多人對烏龜蛋發展到如癲如狂的程度。
起因是這樣的。
有一個城裡人到村子中宣傳,說烏龜蛋大補,高價收購。
村民們看有利可圖,便無論男女老少,都跑到河邊採集,然後賣給收購人。
一時間,河邊的沙子都軟了,堆入了河中。
原本每年都能看到的小烏龜孵化,奔著河中心慢慢爬的景象也完全消失了。
再然後,甚至在岸邊能找到一枚烏龜蛋,都算得上是個奇跡的事情。
烏龜蛋沒了,收購人又開始收烏龜。不過烏龜屬於野生動物,販賣是違法的,恰恰那個年代法制比較嚴格,捕捉烏龜的事,便沒誰敢做。
而另一方面,烏龜在我們那算是一種靈獸,很多老人都口口傳承著關於烏龜的神話故事,將烏龜和龍、鳳、麒麟置於同一地位。即使有年輕人想和收購人交易,也拗不過父母長輩的阻攔。
收購人終於回到了城市,村裡人也恢復了理性,涉足大壩之外的人越來越少。
這一不道德的行為,就如同未發生一樣,從沒在村子裡引起任何議論。
收購人回城市的第三天,發生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是我姥姥親眼所見。
我姥姥有一天去攔河大壩給大哥蕭黎瀚和二哥蕭黎溯送飯。她老人家到住處的時候,大哥和二哥並不在,姥姥以為兩個人有事,就坐在小屋門前的小凳子等著。
姥姥遠眺大沃子,大沃子中忽然出現了一道異象。
原本平靜的河面上,冒出一道漩渦,姥姥望著漩渦中心,只見一塊黑色的橢圓形石頭浮了出來。
姥姥正感覺詫異,而那塊橢圓形石頭還在一點一點地上升。
最後完全地懸停在河面上。姥姥也看清了,那不是什麼石頭,而是一隻大烏龜。
姥姥說那烏龜的體積比房子都大得多,它在空中緩慢地轉動著身體,頭也在不停地張望。
姥姥嚇壞了,連忙往家中的方向跑。
姥姥將這件事告訴給師父,師父皺著眉頭,分析說:「那烏龜應該至少有兩千年的壽命,已經得道成形,如今村裡人大肆捕殺其後代,恐怕它將報復村裡人。」
之後,師父去找了村長,和村長商量做一點祭祀,盡量平息那只烏龜的憤怒。
村長有些為難,畢竟這事情只有我姥姥一個人看到,沒有其他目擊者。而且,做祭祀就一定要收錢,還要如實地告訴村民,村長擔憂會引起不滿和恐慌。
思來想去,村長這樣答覆師父,「四方道長,還是等有什麼跡象的時候,再說吧。」
孫濤陰沉著臉問師父,「祭祀,想做直接做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徵求村長的意見。」
師父回答說:「祭祀需求的東西很多,人力財力都要兼顧。」
連續幾日,依舊很平靜。
眼看著雨季馬上要結束了,村長笑盈盈地來找師父,「四方道長,您多慮了,過了這八月,還能出什麼事?」
師父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規勸村長,「現在做祭祀,應該還不晚。」
「別想太多。」村長笑了,並不聽從師父的意見。
隔天,師父帶著我上了攔河大壩,當時,已經到了傍晚,深紅色的太陽很大,但不明亮。太陽周圍則是血色的火燒雲。
師父拍了拍我的肩膀,「栩栩,你看。」
我順著師父的指引,向不遠處望去,只見一隻很大的老鼠,正蹲在地面上,它的前爪合十,朝拜著太陽。
「豆鼠拜日。」師父說。
「什麼?」我好奇地問。
「這是它的習性。到了黃昏的時候,就經常這樣。」
我走近豆鼠,它並沒有多怕我,而是繼續著動作,直到我蹲下身子,它才望了我一眼,然後一溜煙地鑽進了洞中。
師父對我說,「它會打洞,能讓壩外的水滲透在壩裡面。」
「那你為什麼剛剛不叫我打死它。」我問。
師父歎了口氣,「這種動物,現在有很多,打死了一隻無濟於事。」
「豆鼠」也是我們那當地的叫法,至於它屬於什麼物種,我也說不清,但之後的一些年裡,村中高價收購豆鼠的屍體,以此調動村裡人除害的積極性。
師父一直在攔河大壩上呆到了深夜,直到漫天繁星的時候,他才拉著我往回走,走到我家,師父恰恰看到了我的父親母親從地裡回來。
師父一臉憂鬱,母親很熱心地問道:「四方道長,咋了?」
師父歎了口氣,他提醒道:「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搬家的時候方便一些。」
母親有點詫異,「為什麼?」
「我看著這天象,至少要有半個月的大雨,恐怕,這大壩承受不起水位的上升,將會決堤。」
母親立即很擔心,「四方道長,您老告訴村長了?」
「說了,可惜他不信。」師父憂鬱地拉著我往小草屋走,他背對著母親,「濫殺則損天道,損天道,必有所亡。」
師父的預言,讓我不禁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寵安。
寵安之前告誡我的,和師父此刻能看到的,竟然是驚人的相似。
莫非寵安是個占卜者?
不過寵安畢竟將大壩潰堤的時間定格在了七月,而事實上,七月也未出現什麼意外。
「或許她是胡猜的。」
然而之後發生的一切,讓我不得不承認,一切都要比我想得複雜得多。
當天夜裡,天空開始下起了毛毛小雨,這雨很怪,聞起來有一股血腥味。落在手心裡,感覺粘粘的。
那個喜歡喝酒,又好雲山霧罩的趙五,住在攔河大壩附近,他聽見了雨聲,所以睡得不死。
詭異的是,趙五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對話的聲音非常蒼老,卻夾雜著幾分尖細。
「老頭子,為什麼要搬家啊?」
「不走怎麼辦?這地方馬上就要淹了。」
之後,是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議論。
趙五感覺奇怪,就打著手電筒,走了出去,可他看到的,讓他立即清醒萬分。
只見攔河大壩上,兩隻碩大的黃鼠狼,領著一群小黃鼠狼奔著遠方走去。
隊伍很長,大黃鼠狼還會偶爾回頭看看,就像是擔心小黃鼠狼會掉隊一樣。
趙五聯想起剛剛的對話,他就覺得,可能打頭的兩隻黃鼠狼已經成仙了。
這事傳到了村長的耳朵裡,村長多多少少有些擔心。
而這時,雨越下越大。
村長來找師父,商量著對策。
「現在太晚了。」師父說,「一切都已經成為定數。還是早點通知,讓大伙準備搬走吧。」
「四方道長,一旦壩開了,那就是顆粒無收啊。這一年的心血將白白耗費,難道你於心能忍?」
師父歎了口氣,「不是老道我不願幫你。萬物皆有靈性,大伙濫殺無辜,不知適度而止。貪得無厭,必招天譴。而且,豆鼠已經肆無忌憚,恐怕······。」
村長還是苦苦哀求,「四方道長,這些年來,你幫了不少人,難道現在想見死不救?」
師父無奈,「好吧,我盡量。」
「需要準備什麼?」村長問。
「找四個三十五歲,屬虎的男的。剩下的,基本上就沒什麼用了。」師父說。
村長立即離開,然後聯繫人。
「三十六歲,屬虎是什麼意思?」孫濤冷冷地問。